第445章 暴亂·九
在讓兄弟會和教會都派人調查那羣在貧民窟發放糧食的人之後，珀菲科特也回到了溫德索爾城堡。
辦公室裡，被她拘在辦公桌前的安妮長公主正一臉認真的處理着文件，原本桌上堆得足有一人高的文件如今已經處理了三分之一，可見安妮長公主這段時間工作效率還是值得認可的。
只是在這摞只剩三分之二的文件旁邊，又新堆起來一摞文件，已經有原來的一半高了。
這讓看到珀菲科特回來的安妮長公主忍不住抱怨道：“小珀菲科特，你是不是故意讓人把文件往這送？你每天怎麼可能處理這麼多文件！”
“還好啊，我又不用全都自己批閱。”珀菲科特對此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讓貝法給自己倒茶的同時笑道：“而且很多文件不用細看，只要大致瀏覽一遍，看一下重點內容，沒問題就行。”
說到這，珀菲科特還調笑的看向了安妮長公主，衝她揶揄道：“安妮阿姨你該不會是每一份文件都認真看吧？那樣的話，你就算有再多的精力，也是不可能處理完所有工作的。
這都是處理政務的經驗，安妮阿姨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啊！”
被珀菲科特這麼一陣揶揄，安妮長公主臉上無疑是掛不住的，但她卻也明白珀菲科特說的是事實。
雖然已經接受了長時間的皇家教育，這段時間也被女皇押着處理了很多政務，將自己處理政務的能力鍛鍊了起來，但對於如何高效的處理政務，或者說更有效率的處理政務，安妮長公主還是經驗不足的。
當然，也可以說她並不喜歡處理政務。
但不管怎麼說，安妮長公主都缺乏真正上手實操管理一座城市或者一塊領地，真正統領全局的經驗。
她更多的只是在女皇的把控下，嘗試去做某一方面的事情。
“是啊，沒有你經驗豐富。”安妮長公主倒是痛快的承認了這一點，她放下了手中的筆，揉了揉肩膀之後纔對珀菲科特問到：“小珀菲科特你今天去貧民窟了？感覺如何，你有想到幫助他們的辦法嗎？”
安妮長公主在詢問的時候，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在她看來只要珀菲科特肯幫忙，那就一定沒有問題。
然而珀菲科特卻搖了搖頭，換了一種嚴肅的表情說道：“貧民窟的情況比我預想的要糟糕，而且出現了計劃之外的情況，如果真的發生了最糟糕的狀況，那我只能將整個外城區的貧民全部清空，哪怕是需要使用溫壓彈。”
在珀菲科特看來，如果真的有異端作亂，釀成不可挽回的局面，那她也確實也只有清空整個貧民窟了，哪怕最終需要使用溫壓彈。
按照回來的路上珀菲科特和莎貝爾聊天所獲得的信息，過去那個曾經被教會剿滅的異端教派曾經做出過散播瘟疫、污染城市水源等一系列令人髮指的行爲。
如果這些事情發生在朗頓，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尤其現在這個末日當頭的大環境下，人心本就不穩，如果不能夠將一切杜絕在萌芽狀態，那將會是一場可怕到難以收拾的災難。
所以對於珀菲科特來說，動用溫壓彈這種最後的手段就像是簽發滅絕令一樣。
雖然非常殘酷，但卻是必要的犧牲。
而這頓時讓安妮長公主感到了極大的震驚，她實在是無法想象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珀菲科特只是出去了一趟之後回來就打算對貧民區採取如此酷烈的手段。
在她的追問之下，珀菲科特這才解釋了自己發現的東西。
“伱說什麼？有人在貧民窟收集靈魂和怨氣？”安妮長公主的臉上浮現出了難以遏制的憤怒，她向珀菲科特追問：“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敢於在朗頓做這種事情！”
對於這個問題，珀菲科特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不知道，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但事情恐怕比我預想的更爲複雜，因爲那是路燈！”
安妮長公主聽到珀菲科特這麼一說，頓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她只是不喜歡處理政務，並不是說自己腦子不好使，珀菲科特的言下之意如何她當然聽得懂。
“能夠用鍊金造物替換路燈，至少說明對方在市政部門有門路，或者說他們就是接下市政維修工程的人。”安妮長公主此時的思路非常清晰，市政工程這一塊恰巧是之前她有處理過的，對於這一塊的相關流程和環節她還算了解：“但這只是最理想的情況，小珀菲科特你也說了，貧民窟裡你能看到的燈柱被替換了很多，那麼就意味着這絕不是一件小事情！可能整個流程的相關環節都出了問題！”
“這還是次要的，左右不過是一羣蛀蟲，之後慢慢抓出來殺掉也就可以了。”珀菲科特對於市政部門的問題並不在意。
這種事情很多時候是無法避免的，只要這些人還在做事她就無所謂。
很多時候，這種人爲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或者爬的更高，是會比正常人更努力工作的，如果用好了未嘗不是一羣優質的帕魯。
真正讓珀菲科特在意的，還是誰在幕後主導了這一切，以及他們的目的究竟爲何。
“所以你才說，在有必要的情況下要用溫壓彈摧毀整個貧民窟？”安妮長公主也反應過來，吏治問題完全可以等事件結束了再去處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貧民窟本身。
珀菲科特點了點頭，手按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發動了鍊金術。
“這是貧民窟現在的大致地形，他們位於朗頓城區的北面靠近河道的一片區域，這裡目前大致上應該生活着20-40萬人。”珀菲科特在茶几上用鍊金術模擬出了貧民窟的大致形狀，向安妮長公主講解道：“如今河道尚未封凍，朗頓城內的生活用水有很大一部分來源於此，一旦上游發生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這裡緊鄰下城區，這一片區域也是朗頓工業化較爲集中的地區，原本舊時代的城防設施和城牆都被拆掉了。
安妮阿姨，你應該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吧？”
珀菲科特說着，目光便看向了安妮長公主，她知道這位軍旅出身的公主殿下對這種事情肯定非常在意。
果不其然，安妮長公主走到茶几前，將手籠罩在了貧民窟和下城區上，語氣凝重的說道：“如果我在貧民窟製造騷亂，並使其向下城區蔓延，即便城衛軍能夠及時做出反應，即便他們只是暴民，也是擋不住至少數萬人的進攻的。
這一代無險可守，而軍隊的武器裝備和人員素質優勢又會因爲城市巷戰而被拉平，真的發生什麼的話，這將是一場很難熬的苦戰。”
“如果出動蒸汽騎士倒是能打，但敵方數量一旦突破一定限度，扔溫壓彈是最簡單直接而且高效的處理辦法。”珀菲科特的臉色雖然同樣不好看，但卻沒有安妮長公主那麼的感到棘手。
畢竟對於她來說，常規辦法解決不了，那就動用戰略武器。
然而安妮長公主卻搖了搖頭，否定了珀菲科特的這種想法：“這裡是朗頓重要的工業區和水源來源，用溫壓彈攻擊這片區域造成的連帶影響太大了。
而且貧民窟的房子大多是木頭的，下城區也差距不大，一旦用溫壓彈引起大火……
小珀菲科特，你有辦法熄滅一場蔓延小半個城市的大火嗎？還要一邊同時處理敵方殘餘力量。”
在安妮長公主看來，溫壓彈雖然能夠高效的解決問題，但後續連帶影響依舊非常大，一個不小心朗頓城都有可能傾覆。
對此，珀菲科特則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小問題，滅火的話可以再扔一枚溫壓彈，在短時間內將這片區域的空氣全部燒光，那麼火就不會燒起來。
至於說敵方的殘餘力量什麼的，找軍部借幾個蒸汽騎士團吧，別跟我說這幫老家手裡沒點壓箱底的東西。”
珀菲科特的一番安排，頓時讓安妮長公主啞口無言。
這倒不是說她的水平不如珀菲科特，而是諸如蒸汽騎士、溫壓彈之類的東西出現才一兩年，無論是軍部還是像安妮長公主這樣的指揮官，都還在摸索這些東西到底該如何使用，如何讓它們在戰場上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軍部的老爺爺們還好，至少他們天天沒事幹就在研究這些，多少還是摸索出了一些門道。
但像安妮長公主這樣已經基本上算是脫離了指揮崗位和一線作戰部隊的，就很難第一時間學會如何駕馭這些了。
這份遲滯嚴重到什麼程度呢？之前愛德華親王的騎士團已經開始大面積換裝蒸汽騎士甲冑了，安妮長公主的騎士團則只是少量換裝。
僅限騎士團內部分大騎士少量換裝不說，其使用策略和作戰方式，依舊維持在過去傳統騎士衝鋒的模式。
只是將蒸汽騎士當成了一種更強的重裝騎兵，而不是把他們作爲一種全新的兵種和武器來使用。
這當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一種新式武器的出現，能夠在三五年之內形成一套說得過去的戰術思維就已經非常難得，更不用說蒸汽騎士的出現滿打滿算也纔不到三年。
戰術思想的進步和發展是需要天才的軍事家和戰爭本身的催化的，不然的話按部就班的發展誰也不知道路到底走沒走歪。
就好比原世界，二戰的時候德國人對裝甲力量的運用就結結實實的給全世界上了一課，英法停留在一戰時期的戰術思維直接被按着爆錘。
坦克歸根結底還是英國人的發明，可英法都把它當成了一種防禦性的武器，唯有當時的德國將坦克視作了一種進攻性武器，並由此衍生出閃電戰的戰術在二戰中大放異彩。
所以戰爭本身才是對武器裝備的升級改進，以及實際運用最好的催化劑和檢驗。
原本蒸汽騎士也會有這樣的機遇，只不過珀菲科特直接用溫壓彈終結了十七日戰爭，讓原本檢驗蒸汽騎士成色的大戰消弭於無形。
“具體怎麼處理可以稍後再說，眼下當務之急是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商量出一個暫時的應對辦法。”珀菲科特並沒有在戰術問題上深究下去，而是向安妮長公主提議道：“我建議調一個蒸汽騎士團來駐紮在下城區，同時將一部分城衛軍調到這片區域，對外就說是爲了保護下城區的工廠，那些工廠主是不會反對的，相反他們反而會贊助一筆軍費。”
“調動城衛軍和騎士團都是小事，關鍵還是貧民窟的這些人該怎麼處理，總不能真的把他們都殺光吧？”安妮長公主看向了珀菲科特，然而卻發現對方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種‘我就是這麼想的’的眼神，讓安妮長公主一下子尬住了：“你不是這麼想的，對吧？”
“不，我確實計劃着一勞永逸，徹底殺光他們來解決問題。”珀菲科特並沒有否認這一點，甚至還強調道：“這是目前最高效，而且能夠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辦法。
不僅可以有效剪除貧民窟可能爆發的隱患，更可以爲帝國節省大量的糧食和消弭相關社會問題。
畢竟貧民窟的人口素質並不高，很多事情就算我真的想讓他們去做他們也做不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那就只能採取殘酷的手段，除非說安妮阿姨你有更好的辦法。”
說到這裡，珀菲科特停頓了一下，看着安妮長公主那僵住的表情，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考慮到大屠殺所可能帶來的其他問題和負面影響，這只是最終手段。
我雖然喜歡一勞永逸的高效解決問題，但不代表我做什麼事都是靠殺人來解決問題。
這件事如果沒有惡化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用相對懷柔的手段來處理這件事。
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查清楚貧民窟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然的話這幾十萬人真的出了事，半個朗頓都得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