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逆場收縮到三公里大小,如同一團紅霧,靜止不動。
蜃樓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他的晉升在最後一刻遭遇顛覆性打擊,那可怕的紫色光柱洞穿機體,直接在覈心艙內掃動。
“李源”蜃樓咬牙切齒,他想操控機甲站起來,可是機體發出嗡鳴,已經無法正常運轉。
李源昏迷半分鐘,快速甦醒過來。
伊麗莎白正在數十面光屏間來回跳動,邊跳邊抱怨:“搞什麼搞?每次我失去意識,醒來的時候,肯定遇到爛攤子。瘋了,我快要瘋了,機甲處處破損,半邊身體癱瘓,還有蜃樓拋來的大劍插入機體內,差點洞穿動力爐。核心艙部分空間永久性消除,鸚鵡螺王座也搞得面目全非,成爲龍王第一戰就慘烈得要命,還有個屁的壽命晉升天龍王?”
這話很顯然是說給主人聽的,可是李源就當沒聽到。從蜃樓留下印記,準備於掉李源那天起,二人便是死敵。就算李源想坐下來談判,對方高高在上,認爲吃定了小小影龍,會與他談嗎?
身在局中,身不由己,既然想要在大夏混飯吃,必須有擔當,也必須搬開一切絆腳石。如果哪一天搬不開阻礙,那麼前進的道路便不存在了,或退去,或撞死,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這星際就是棋局,在沒有資格做棋手之前,就要有做棋子的覺悟,不停衝殺下來,只要不停取勝,只要銳意進取,總有機會攀上高峰。
總體而言,李源的機甲要比蜃樓的機甲損傷輕一些,至少他還能拉動弓弦,兩尊機甲大概相距兩公里,這個距離對於身高三十幾米的機甲來說,並不算
“嘣……”
強勁的弓弦再度跳動起來,蜃樓並沒有坐以待斃,他的機甲播灑出一片輝光,之後產生一絲震盪力量,將機甲給震偏了。箭影猛然爆炸,掀起藍色煙雲,卻提供了助力,推動機甲向前。
李源全神貫注,他不會給蜃樓機會接近。
“嘣……”
數十道箭影轟射出去,籠住“蜃龍”。
蜃樓微微一嘆,李源戒心太強,他沒能趁虛而入,最後的努力也付諸東流
今日之戰,確實是他蜃樓敗了,成爲人生污點。百年風光致使自己麻痹大意,以至犯了朱桓相同的錯誤,不相信有人能越級挑戰。
畢竟他們站在巔峰,傲視同階,說到越級戰,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結果所有驕傲在一夕之間蕩然無存,真個殘酷又無情。
天之驕子被人踏在腳下,狠狠踐踏,化作爛泥,心情可想而知。
“李源,哈哈哈,無知者無畏,你不知道將正面對怎樣的局面。希望你好好保重,等本王來取你的項上人頭。”
說時遲,剎時快,不等李源開弓,蜃樓的機甲張開殘破大嘴,將剩餘的時間逆場鯨吞入腹。
虛空瞬間恢復正常,蜃樓麾下十五名龍王飛到近前,豎起大盾。
箭影轟射過去,又急又快,藍色光爆密佈,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十五名龍王拖起機甲,向星空深處飛去。
實際上,十五名龍王中有不忿者,剛纔想要衝過來廝殺,卻被蜃樓攔住了。李源既然還能動用大弓,就說明比他蜃樓的損傷要輕。更何況,幾道氣息遙遙鎖定,竟然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威脅,顯然是在幫李源撐腰,他哪裡還肯節外生枝?
當蜃樓離去,伊麗莎白哇哇大叫:“天璇,好兄弟,你還好嗎?回個話。你和搖光不是剛剛晉升成爲神禁級機械獸嗎?怎麼那麼不禁揍,連蜃樓那廝一擊都沒能扛住。”
李源鬆了口氣,剛纔他完全是在硬撐,金屬元素箭告罄,殲星塵埃不剩點滴,要不是有人在關鍵時刻幫了他一把,恐怕會遭到圍攻。
“老大,我死得好慘,你要爲我報仇。”從黑馬分崩離析機體內,飛出三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珠子來,它們好似紅瑪瑙打造而成,表面刻有蜿蜒細紋,如筆走盤龍,閃現出一絲絲微光。
“天璇?”李源一驚,擡手把三顆珠子攝入核心艙,抓在手中仔細觀瞧。
伊麗莎白打出掃描射線,呵呵笑道:“還不錯,保住了部分數據和智腦,用沙城圖書館找到的那塊記憶水晶進行接駁,可以⊥你們短時間內不滅。不過,這種辦法治標不治本,唯一的解決方案是讓你們侵入機械獸生產廠家,將自身數據像病毒一樣傳給所有機械獸,之後命令機械獸收集資源,按照自己的理想模式打造機體。”
天璇剛想答話,可是三顆珠子暗淡下去。
李源甚至分不清另外兩顆珠子,哪一顆是搖光,哪一顆是玉衡。就這樣,三尊北斗機械獸到此刻僅剩三顆死氣沉沉珠子,只能依託沙城圖書館得到的那塊稀有記憶水晶維持智能不滅。
不片刻,五尊機甲來到影龍王近前。
“哈哈哈,好了不起的學弟,居然把蜃樓打得成了一堆垃圾,爽啊多少年來沒有看到這麼爽利的戰鬥了,不愧是這一屆的校徽獲得者。”粗獷的犀牛頭機甲內傳來話音,既然管李源叫學弟,肯定與零學園脫不開於系。
“哼,不管他如何厲害,眼下都是強弩之末。”犀牛機甲旁邊一尊錐子臉機甲響起陰冷聲音。
“說得對,任他再強,也要聽憑我們擺佈。”又一尊機甲發話,看來他們來者不善,可是始終不敢靠到近前,頗多顧忌。
李源冷冷一笑,轉頭察看機甲損傷程度。
在他眼中,五個跳樑小醜而已,根本不值得重視。蜃樓被這些偷雞摸狗之輩嚇走,估計機體損傷程度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倒是一個好消息。
時間不大,數十尊機甲飛來。他們之中沒有王級,清一色師級,以崔銀妝爲首,與包圍影龍的五尊機甲隔空對峙。
“喂,你們五個如果想讓人領情,就不要擋在前面,破軍星有破軍星的規矩,這一局既然由我家阿源勝出,天狼軍入主雲霞山誰都攔不住。上面幾位大佬都沒有意見,難道你們想從中插一手?”崔銀妝強迫自己站出來,她以前可不適應這種大場面,可是現在爲了李源,必須拉下臉來針鋒相對。
“小丫頭,叫個能說話的人來,否則……”
話音未落,頻道傳來咔嚓一聲響,錐子臉機甲的腦袋被斬了下來。影龍晃晃悠悠起身,手中拿着蜃樓的大劍,劍身亮起一環環紋路,向外播灑出光彩,豔麗且冷酷。
就一擊,王級機甲的腦袋被削掉了。
黑色披風飄揚而起,李源淡淡說道:“再廢話,死。”
寂靜,五尊機甲站在原地,不敢妄動分毫。尤其駕駛錐子臉那位,連聲癟屁都不敢放,因爲他無法確定李源是不是強弩之末,還保留着多少戰力。
無論蜃樓,還是李源,都不在五人認知範圍內。
龍屬本就是同階中以一當十的強者,而上位龍屬和上位龍屬之中的極致強者,今日看李源和蜃樓一戰,只能說以一當百有些低估,恐怕以一當千都不成問題。
這種彪悍力量如同大山一樣壓在心頭,即便他們知道李源很有可能虛張聲勢,根本無力抵擋他們五人聯手。可是,當真正面對淡淡龍威時,除了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已感受不到其他。
崔銀妝急忙上前,攙住李源的機甲向破軍星落去。
落日餘輝灑在雲霞山上,煞是漂亮。
蜃樓建造的大殿一片狼藉,主上居然敗北,那些屠龍軍團的老對頭看得清清楚楚,他們趁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蜃樓手下一個措手不及。
雲霞山只在其次,真正受到侵襲的地點是蜃樓建造的對空港口,以及天狼星上幾處重要產業。
在軍隊這口大鍋裡混飯吃,想要多吃一些,自然要讓別人少吃幾口。不要說蜃樓,就算李源坐在他的位置上,想要有所發展,也要得罪不少人。
落井下石的人太多了,甚至有些與蜃樓沒有仇怨的傢伙,也趁機侵佔過來,下手又黑又準。
不過,在大家上下其手的時候,破軍星大佬破邪天王傳下話來。吃多少都吐出來,不想吐就給李源好處,能戰勝蜃樓的人,只會比蜃樓更有能力,不要被利益矇蔽雙眼,否則發生什麼事情,別怪他老人家沒有打過招呼。
大佬爲李源說話,讓很多人嗅到了危險。
當然,也有人不顧一切,覺得李源根基淺薄,而且與蜃樓一場大戰下來,損傷必然沉重。
想法不錯,可是當天夜裡便遭到報復。五尊機甲出手,其中一尊機甲剛把腦袋裝回去,他們作亂之後,兩個小時之內便離開破軍星,遠走他鄉。
這五人來找李源,無非是取回昔年侯家斬斷的手臂。他們對此事念念不忘,卻又沒有挑戰侯家的勇氣,即便憑藉一番努力成爲機甲王,心中缺乏膽氣,小打小鬧還行,指望他們跳出來共同對付侯家,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李源明明白白做交易,五人只需出手幫助穩定一下局面,之後帶着自己的斷臂,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天狼不要這種孬貨。
當然,並非人人如此。
第三天,兩名“學長”找上門,並提出加入天狼軍,他們二人被侯家通緝了三十餘年,總算找到組織了,不讓他們入夥都不行。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僅十天時間,李源組建的艦隊便離開破軍星,打着乘勝追擊殲滅魘獸的幌子,揚長而去。
蜃樓麾下產業被變賣一空,只留下一座空空如也對空港口,孤零零眺望星空,等待艦隊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