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愚揹着郭動回到峨眉別院的時候自然引起了一番轟動,峨嵋派是上八派之一,雄霸莽蒼山數百年無人敢惹,想不到初到江海城,隨行的年輕一輩高手就被人家一刀重傷,狠狠的給了峨嵋派一巴掌,如果峨眉不作出表率,勢必會成爲修行界的笑柄。
峨眉領隊的長老顯然也知道事情嚴重,沉着臉領着派中的高手就奔向了春滿樓。
峨嵋派位於南瞻部洲蒼莽山,綿延數萬裡的蒼莽山中門派林立,現今的峨眉掌門憑着一柄鐵劍力壓各派,成爲莽蒼山區霸主。峨嵋派修習的是劍道,以劍爲心,以身養劍,其行事風格也便如長劍出鞘一般凌厲無比,無人敢掠其鋒。
一路上宋長青已經聽江愚講了事情的經過,待聽到對方的武器是一把精緻的豔紅彎刀後,宋長青忍不住怒道:“那小丫頭一定是紅袖刀的弟子,李紅袖桀驁張狂,想不到其弟子也這般不把峨眉放在眼裡,今日不給她個教訓,定有人說我峨嵋派怕了她紅袖門。”
原來花花的師父名叫李紅袖,也算是修行界一代怪傑,自創一路紅袖刀法縱橫南瞻部洲未逢敵手。十幾年前李紅袖三上峨眉山挑戰掌門鐵劍先生,奈何鐵劍先生正閉死關參悟大道無法應戰,峨眉其他二代弟子竟無人是李紅袖一刀之敵。李紅袖掃興而去,峨眉衆人都把此時引爲大恥,後鐵劍出關,曾找過李紅袖比試,但那時李紅袖已經關了紅袖館飄然而去。
誰想到十年後的今日,李紅袖竟默默的**了一個弟子,又讓峨嵋派丟了大人,新仇舊恨,峨嵋派怎麼可能讓此時輕易揭過。
所以宋長青才帶了這次前來江海的所有門派精銳,準備鬥劍。
說起鬥劍,也是峨嵋派的一個傳統。蒼茫山那麼多門派,肯定有很多門派不服峨眉一家獨大,這些門派隔三差五的就找峨眉麻煩,鐵劍先生被他們擾的煩不勝煩,便用劍強迫各派達成了一個五年鬥劍的約定,每五年大家把積累的矛盾放在桌面上解決,非鬥劍之期如果有人動些小手段,那麼各派將一致將其誅滅。
所以幾十年來峨眉是越鬥越強大,在鬥劍這種方式的雕琢之下,峨嵋派成爲南瞻部洲閃亮的明珠,而且是唯一的明珠。
花花細細的品着茶,“鬥劍是吧,好啊。不過十五年前你們沒有人能接得住我師父一刀,現在你們已經有把握接住紅袖刀了嗎?”
宋長青沉聲道:“我們也別分辨這件事情到底誰對誰錯,就按修行界的規矩鬥上三場。如果你輸了,希望你當衆道歉,如果我峨眉輸了,也是一樣。”
花花懶洋洋的道:“好啊,你們哪三個上,還是一起來吧,省的浪費姑娘我時間。”
一個青年抽出長劍,高聲道:“久聞紅袖刀凌厲無比,小可今日就先代表峨嵋派領教一下姑娘的刀法。”
宋長青默許了這個青年的行爲,看來是對這個青年十分有信心。
“好吧,報上姓名,姑娘我刀下從不殺無名之輩。”花花淺笑道。
“那小可也要請教下姑娘芳名了,正好小可也有這種不良習慣。”青年針鋒相對道。
花花冷哼一聲,剛剛兩句話的交鋒,她已經知道對方是一個十分難以對付的角色。那人隨意的往那一戰,看起來懶懶散散,全身都是破綻,卻偏偏讓她有種無措的感覺。她的紅袖刀雖然凌厲無匹,卻最是講究一刀制敵,如果一刀無功,自身便會處於險境,所以在紅袖刀之外,花花還練就了一門絕世輕功,正是爲了彌補紅袖刀的不足。
房間內,呂悠悠看着那個青年忽然道:“這個人是個高手。”房裡衆人都是一驚,能讓呂悠悠看做高手,很明顯這個青年的修爲已經到了十分驚人的地步。蕭索眯着眼看了半天,頹然道:“我沒有看出他強在哪裡。”他看向江十三,江十三搖了搖頭。
“他強在他的心。我可以看的出他是一個極爲理智的人,理智的讓人可怕,所以他的心和呼吸才能始終保持在一個頻率,而且這種同一還不是後天鍛煉出來的,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天生理智到極點的怪物。”
“你們現在境界不到,體會不到這種狀態的可怕,如果這個青年有機會進入宗師級,那他將是世間最強大的宗師。”
蕭索動容道:“他要是哪一天突破天人界限不是強的一塌糊塗?”
呂悠悠笑道:“你還是不明白,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便只能是宗師了,如果他有踏破界限的可能,肯定會被老師錄入天門的。小弟,這人將會是你此生最大的對手了。”
蕭索明白呂悠悠的意思,這人既然沒有錄入天門的福源,肯定是要逆天證道的,自己身爲懲罰者,早晚有一天要和他對上。
此時花花忽然動了,她這一動忽然讓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時間變慢的錯覺,每個人都可以看見她的每一個動作,卻偏偏又放佛隔了層面紗看不真切。
那青年微微一笑,竟然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漫步,就是花花現在施展的這套步法的名字,乃是李紅袖流浪江湖十年有感於人世變幻莫測而創,雖然看起來很慢,其實卻是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正如那流淌的時間。
正因爲快到了極致,超脫了人的思維感知,所以纔看起來那麼慢。
所有人都感到十分震驚,即便是呂悠悠也從沒想過世上有人能創出這等絕技。
然而那個青年只是閉着眼往左踏一步,避過一刀,往右踏一步,閃過另一道,斜削一劍,花花不得不左轉,再削一劍,花花再轉,就這樣花花圍着他一刀刀的劈過,他轉着小圈子一劍劍斜削,兩人看起來竟是配合的十分合拍。
“好巧妙的手段,好可怕的感知。“蕭索忍不住嘆道。他修行的本就是心宗絕學,感知能力強過一般人太多,卻也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不是心宗的人,竟然能把感知力修煉到這種程度。
“最可怕的是他的學習能力,估計他現在已經把這套步法瞭解的差不多了。小姑娘如果不拿點其他手段出來,他就要結束比鬥了。”呂悠悠感嘆道。
江十三和燼兩人雖然可以感覺的出青年的可怕,卻是不能看的這麼清楚了。實際上就是花花的漫步,也讓他們有些茫然的感覺,這套步法實在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花花顯然也感覺到了青年在學習自己的步法,只是剛開始的時候她肯定不相信對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會,等交手十幾招她便駭然發現對方的步法裡已經有點漫步的影子了,交手五十招之後對方的步法竟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熟練了。
真是見鬼了,世界上怎麼可以有這樣的人,怎麼能有這樣的人?小姑娘現在滿腦子只是一個大大的驚歎號和一個小小的問號了。不過她也是一個倔強的人,好吧,你不是能學嗎,那便學學這讓江湖戰慄的紅袖刀吧。
她內力到處,彎刀的刀鞘竟然猛地炸了開去,紅豔的刀光夾雜着刀鞘碎屑劈向青年。
青年面露喜色,彷彿一個孩童終於得到了豔羨已久的玩具。他微微後退半步,長劍劃了一個圓弧,一招普普通通的玄鳥劃沙,木屑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的牽引了過去。那道刀光卻仍是劈了過來。青年也不驚慌,彷彿早已料定如此,捏着劍訣的左手就那麼對着刀尖點了過去。
這一指如此突兀,直接,彷彿點破了平靜的睡眠,一道道波紋從指尖慢慢盪漾開去。刀光每遇一道波紋便停頓一分,終於在指尖前停了下來。
花花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紅袖刀會被人這麼破去。她銀牙一咬,彎刀一轉,又是一刀。
青年眼中笑意更甚,那招玄鳥劃沙尚未用盡,便劃了個立圓,踏前半步,劍柄一下磕在花花手腕上,花花手一鬆,那把小小的紅袖刀便墜落在地。
這一磕力道用的恰到好處,在她的手腕上連道印記也沒有留下,顯然對方對內力的運用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了,一分都沒有浪費。
花花楞在那,好像一下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她本就是心高氣傲的性子,從小到大又備受寵愛,滿以爲自己刀法初成,天下大可去得,想不到被人家輕易的便把兵器打落。
那青年彎腰撿起彎刀,遞給花花,“姑娘,承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