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電儀劇烈起伏着波紋,薄夜淵呼吸凝重,像有鑿子在一下下擊打着他的心口,思維飄遠了。
看到黎七羽和北堂楓站在甲板上吹風,無數的海鷗銜着鮮花送到她手裡。
看到黎七羽嘴角勾笑,站在珠寶商城下剪綵,整幢珠寶城入股她,當選爲最大董事……
看到黎七羽坐在街邊長椅上,北堂楓單腿膝地爲她穿鞋。
看到黎七羽爲北堂楓整理領口,手指俏皮地撫摸男人的脣瓣……
薄夜淵看到這一年來,黎七羽和北堂楓親密無間形如戀人,從他的世界越走越遠。很多時候他都覺得她不會再回來了,那個抱着她、哄着她,把她捧在掌心裡呵護成寶的男人,明明是他薄夜淵,她把他踢出了資格。
薄夜淵一天比一天更絕望,直到有一天,一個叫葉之璐的女人抱着嬰孩找到薄家,聲稱是他的孩子。他聽到郵箱裡的她報復的錄音;他看到從車上被北堂楓扶下來,懷着身孕的黎七羽……
他的世界崩塌,高築城牆隕落。
【……有沒有愛過我?一天…一個小時……】
【沒有,我一分一秒鐘都沒有愛過你。我一直都在報復你,像你這樣的人……哪一點配我愛過?】
雷克按着呼叫鈴,慌了:“少爺,黎小姐馬上就到了……少爺,我剛剛是騙你的,黎小姐就要到了……”
薄夜淵長長地呼吸,蒼白的嘴角帶着詭異。
“少爺,黎小姐的電話接通了,她要跟你講話。少爺——!”
……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天際翻滾着濃郁的烏雲。
早晨天光大亮,走廊傳來一陣嘈雜聲——
“滾,給我扔出去……她黎七羽……”
薄夜淵空洞的眼張開,模糊聽到這幾個字。
醫院走廊到處站滿了薄家的保鏢,薄老太等人昨晚就住在醫院休息室,一早就醒了想去看看薄夜淵。誰知道正好遇到北堂家的僕人前來探病,送來白色菊花和幾個大花圈。
薄老太氣得差點昏過去:“這隻破鞋,害我夜淵病在旦夕……”
忽然走廊裡安靜了,所有人爭執消音。
正在勸架的雷克轉過臉看到重症室門口,薄夜淵穿着單薄的條紋病號服,眼神灰暗,定定地盯着那兩個花圈。
“夜淵哥哥,你……你怎麼醒了?”薄緋兒反應最快,小跑過來扶他。
薄夜淵拔掉了輸液頭,面色失血的蒼白,赤着足踩在冰冷的地上,一步一步朝北堂家派來送花圈的傭人走去。
兩個傭人跪在地上,被薄老太拿柺杖敲得鼻青臉腫,花束掉在地上,髒髒的腳印沾着白色花瓣。
雷克驚魂未定地清醒:“少爺你病還沒有好,怎麼能下地。”
薄夜淵下頜緊繃,沒有一絲神情宛如傀儡般走來……
他像在地獄裡遊走的行屍,冷冰冰沒有一絲精魂。那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寒意,冷得人四肢百骸都發憷。
北堂家傭捂着流血的鼻子,被那股死亡的陰氣震懾:“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以爲薄少爺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