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爲一個世所公認的霸主之人,必然不是易與之輩。
這樣的人必然被許多人關注、算計、忌憚。
這樣的人也必然是很會算計的人。
雄霸自然就是這樣一個老謀深算的人。
早在那日從漁村被迎接回天下會後,他便服用了最後珍藏的天山雪蓮恢復了一身傷勢,而後假意深居簡出於天下第一樓中,實則已是使其父紫衣老大代替他的位置處理幫中事務,自身則早已通過密道攜神石悄然離去,徹底消失於江湖人的視線當中。
睿智如雄霸,在嘗試諸多次亦無法動用神石之後,便已清楚他可能是中了圈套。
在這種時候,他唯有做出一個選擇,放棄神石是不可能的,那就唯有暫時避開風頭,避開任何被人追蹤影響到的可能,躲起來先將神石研究清楚。
沒有人會知道天下第一樓內的雄霸是其父假冒的,連其最親信的文丑醜都不知曉。
因爲沒人認爲還有人膽敢冒充這位不世霸主。
而即便是其父紫衣老大,亦不知曉雄霸究竟通過密道去往了何處。
這亦是雄霸行事的風格。
在這等關鍵時刻,他絕不會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他的父親、關門弟子秦霜、哪怕是其唯一的女兒幽若。
他如一個受傷的野獸,獨自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舔舐傷口,待傷勢痊癒之日,便會重新出現重振雄威。
故此,當無名真的選擇重出江湖,親臨天下會時,這位昔日的武林神話,必然難以找到雄霸,而是對上坐鎮天下第一樓內僞裝成雄霸的紫衣老大
山悠悠,水悠悠,山途悠悠。
就在江大力離開雷峰塔親見泥菩薩與破軍之前的一個時辰裡。
雄偉巍峨的天山,天下會總壇所在之地,上千級的陡險階梯上,已如糖葫蘆打滾般倒下了一地人,令人心裡發憷的慘哼聲從山腳一直蔓延到了山巔上,宛如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
無數支火把在上千級的臺階上亮成了兩串交織一起的赤色長龍,黑壓壓的天下會教衆自下而上,呈扇形般張開,隱成鉗形之勢,包圍其中一名神色清冷憂鬱中透着威嚴的藍衣男子,緩緩隨之移動。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一幕。
無數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天下會幫衆,竟被一個人震懾得圍而不攻。
甚至不少人神色間都已充滿恐懼和驚詫之色。
便是更遠處幾乎都無法參戰的大批天下會玩家,此刻也難得沒有嘈雜議論,皆被這突然出現的神秘強者震懾,搭配此刻地上大量傷而不死滿地打滾兒的天下會幫衆,場面委實令人震驚。
要殺一個人並不難,要傷一個人更是簡單。
但要如眼前這位藍衣中年人這般輕易傷及上千人,令這上千人非但不死,還徹底喪失戰鬥力這份對力量精確把控的實力,才更是教人心中發寒。
這藍衣中年人,自然便是昔日神武國的武林神話無名。
他那一雙似冷非冷,似暖非暖,三分淡漠中透露着七分威嚴的深邃眼眸,望向四面八方一望無際的敵人。
反映着火把光芒的刀戈劍戟,宛如帶着冷意的熱芒在他的臉龐上晃動着。
在他身旁周遭圍攏的一批天下會高手,此刻無不負傷,甚至在這人那明明不強烈卻壓迫得人喘不過氣來的莫名威勢下,均是走路都已有些站不穩。
他們鬥志已失。
戰至此刻,天下會引以爲傲的武力,在面前之人的面前一敗塗地,而那本應出現主持大局的幫主,卻遲遲未曾出現,難免不會令本就已喪失鬥志的天下會幫衆人心惶惶。
“我今天來,只找雄霸要一樣東西,不想殺人,更不想再招致江湖恩怨,請諸位都散開吧。”
無名神色淡漠看着面前一張張恐懼卻仍固執的面龐,步伐不改前進之態,每說出一個字就上升一個臺階,逼迫得周遭圍攏之人都迅速如退潮的海水般隨之後撤。
遠處人羣中,身穿黃澄澄的闊袍大袖,戴着的黃色無常高帽的文丑醜神色驚慌而疑惑,手持鵝羽扇遮住半張臉躲在人羣中。
不自禁間心尖都已因緊張而顫抖,不時回頭看向那高聳天山巔上最高之處,直衝雲霄,粉雕玉琢的天下第一樓,心內不停叫道。
“幫主啊幫主!雄踞萬世,霸業千秋的幫主啊,你爲何還不出來教訓這個大膽狂徒啊!完了完了完了!他若是真的斗膽殺入天下第一樓內,我文丑醜是攔還是不攔?霜堂主啊霜堂主,你怎的也和天池十二煞她們一般不知所蹤了呀。”
文丑醜誠惶誠恐之時,無名也已真正登上了寬廣的天下會總壇演武校場之上。
就在這時,一聲清嘯從另一側山道處傳來,一名看上去十六七歲卻神色堅毅的青年帶領一大票天下會高手,向着無名所在的方位衝殺而至。
“霜堂主!”
“是霜堂主!”
天下會諸多幫衆宛如瞬間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大喜高喝。
秦霜,作爲天下會幫主雄霸這麼多年來收下的唯一一名弟子,也是唯一被委以重任的天下會堂主,儘管其年齡不大,習武資質亦並非最絕頂,卻勝在爲人極其勤勉專注,一身武藝盡得幫主真傳,憑藉天霜拳爲天下會南征北戰,數年間就已打下不少疆土。
此時眼看秦霜率衆殺來,麾下各個也都是人強體壯陣容鼎盛的好受,圍攏無名的衆人立時快速移動,紛紛鼓足勇氣大喝如鉗形般合攏,閃爍冰冷光澤的刀戈劍戟俱是朝着無名刺殺而去。
轟!!
與先前發生了無數次如出一轍的一幕驟然發生。
一團瘋狂涌動的劍氣漩渦,於無名體外流轉着,好像是颶風中心的風眼,在風眼中的無名衣袍紋絲不動,僅僅只是平淡向前踏步,登時所有劈砍向其的刀戈劍戟便紛紛被劍氣漩渦絞開,甚至形成可怕的劍氣反震爆發。
霎時間道道劍氣透體而入,周遭最先出手的天下會幫衆紛紛慘叫着噴血倒跌。
閒庭信步的無名揹負雙手,好似絲毫就沒動手,敵人便齊齊倒地,真是擋者披靡。
“住手!”
秦霜暴喝殺來,越過倒地人羣,不由分說綽起雙拳,瞬間雙拳帶動天地之力,幻起萬千冰寒拳影,可怖凌厲的冰寒之氣登時使得周遭空氣的氣溫都迅速驟降。
天霜拳霜雪紛飛!
無名眼神沒有一絲波動,腳步卻是微微一頓,環繞周身宛如颶風般的劍氣隨着其揹負身後的雙手手指微微一勾,霎時呼嘯間扭成一道急轉的熾白劍氣橫衝而過。
“隆”地一聲。
冰寒之氣化作一陣寒徹骨髓的寒風颳過,周遭地面人羣都被掀起飛出兩丈外。
秦霜只覺雙拳一麻,心口一窒,血氣翻騰,聚集雙手的寒氣竟被一道劍氣逼迫得逆襲衝擊全身,登時身體不由自主的被衝飛開來,重重摔落在地。
而那道藍色身影宛如毫不費力般依舊風輕雲淡越過人羣,直直走向那盡瞰蒼茫大地,大有君臨天下之勢的天下第一樓,平靜的聲音卻宛如平靜而浩瀚無阻的水波般,傳入那高樓之內。
“雄霸!你要避到何時?”
“拼了!拼了!我文丑醜爲了表達一片赤誠忠心,今天拼了!”
距離無名僅僅三十丈遠的文丑醜神色糾結連變,便要喝斥一聲衝出表現時,天下第一樓內,驟然傳出一陣宏亮之極的狂笑之聲。
這笑聲之可怕已非但是聲音,更是彰顯極端可怕的實力,恍如龍吟般,充滿威嚴與霸道,除了雄霸,天下會內斷是再無他者能發出這般笑聲。
所有頹喪的天下會幫衆在聽到這笑聲的剎那,宛如身體被注滿了力量,均是重燃鬥志。
在那可怕笑聲過後,一道威嚴聲音緊隨傳出,仿似老虎發出低沉咆哮般一字一頓道。
“無名!屬於你的時代已過去,你既已退出江湖,爲何還要重出江湖?莫非是不知但凡重出江湖之人,最終都是不得善終。”
無名面龐神色淡漠,眼神卻漸漸涌現出了疑惑,揹負雙手淡淡道,“江湖恩怨,確已與我無關,我這次來,實也不想不願,但有些事卻非做不可,雄霸,交出神石吧。”
“呵呵呵哈哈哈哈!”
樓內那猖狂霸道的笑聲再度捲起地上狂風響起,傳徹天山,震得人耳鼓隆隆作響,聲勢駭人。
“僅憑一句話,你就想拿走神石?莫非還以爲現在是數十年前的江湖?你既要神石,那便進來親取吧。”
無名深深看向那天下第一樓,腳步標前,在道道驚悸的目光下,邁步而去。
一個是昔日武林神話。
一個是如今當代霸主。
這兩大強者的碰撞,又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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