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傑一愣轉身，就看到一個精瘦黝黑的中年漢子一記老拳迎面揮了過來。
鄭馨尖叫一聲趕忙伸手去擋，瞬間亂了陣腳。
不過那人力氣雖大，卻不是常打架的主兒，一拳出來毫無章法也沒經驗，浦傑反應很快，把鄭馨一拉，擡臂輕鬆架開，退後半步把鄭馨護到身後，皺眉說：“林杉，這位是你父親？”
林杉趕忙上前抱住那個黑瘦漢子，說：“爸，是不是騙子你叫我跟人家談談啊，你動手做啥子！”
“踢個破球！你被騙了多少錢了！訓練花錢！吃住花錢！到時候讓你打比賽一場還要多少多少錢！結果呢？你學了六七年，學了個啥嘛！搬貨都沒我力氣大，學業也荒廢咯，好不容易講清楚，你不去玩球，又來了這麼個騙子！不打他打誰！”
浦傑連忙從鄭馨那兒拿過公司證件的副本，上前展開說：“林叔彆着急，我是正規公司的執業經紀人，準備專門從事青年球員挖掘工作，您兒子的天賦非常優秀，您不應該葬送這麼好的一個苗子。而且……”
“而且你爺爺個卵！”林父怒吼道，“你個做買賣的還能有人家教體育的懂？人家老師都說杉杉個子不夠，走哪兒都沒人要，不給錢根本沒辦法踢上球！這算個（嗶——）的好苗子！”
“林叔，”浦傑耐心地說，“我首先就可以承諾，我不是來收你們錢的。我是經紀人，我的目的就是讓球員賺更多的錢，您可以看看合同，我的收入全部來自於您兒子的收入。他賺十塊，我才能拿一塊，我當然要想盡辦法讓他踢上球，賺大錢咯，您說對不對？”
“什麼合同……我不識字。”林父的語氣終於軟化了一點，瞪着眼睛說，“叫娃兒看吧，杉杉，給老子記好了，只要他找你要錢，馬上喊爸爸，老子把他打開花！”
“對不起，我爸……這些年實在是……在我身上費了太多錢。走，進去談吧。”林杉愧疚地紅了眼眶，帶着浦傑他們往屋裡走去。
夢中見過的林母有些惶恐地過來倒了熱水，想聽又不敢坐下，遠遠站在了廚房門口，探頭探腦。
浦傑直接把經紀合同樣本遞給了林杉一份，“你認真看看，看仔細，確認一下，除了違約金，我是不是沒有任何收你錢的地方？”
林杉默默地看着，雖然沒有多麼深的文化，也不是太懂各種法律，但其中和他相關的條款並不難理解字面意思，“肖像權……這個是說我的照片也能賺錢？”
“如果你好好踢球，成爲有名的球星，這個當然可以賺錢。”浦傑簡單地解釋說，“這裡面其他權利產生的收入，我的抽成比例都是10%，你的年薪是5%，將來有機會轉會的話，轉會費我抽成20%。我覺得，這是個很合理的價位。”
“呃……這條對國家隊選擇的限制是什麼意思？”林杉指了指浦杰特意添加進去的條款，問。
“因爲過後我很可能要運作一批出色的球員去外國踢球，去高水平的聯賽磨練，如果你們當中有天才，被其他國家看中，我不希望你們會忘記漢央男足還在等待你們拯救的榮譽。其他球員我管不着，我只要求我代理的球員，爲漢央踢球。改換國籍爲其他國家隊效力，就視爲違約，而且，是合同裡最嚴重的違約行爲。”
“放心，”林杉的表情變得振奮了許多，“我絕對不會去給外國佬效力的！呃……我是說國家隊。”
他匆匆看完合同，擡頭問：“我具體該做什麼啊？”
“好好練球，好好踢球，踏踏實實，”浦傑盯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沒有背棄足球夢成長到現在的自己，“其他任何決定，我都會和你商量的，你唯一不能忘記的，就是這個。”
再次看了一遍合同，他顫聲問：“我……真的什麼錢都不用交嗎？”
“不用。”浦傑找到合同中的條款，“看這條，簽訂合同後，你因爲我的安排過程中產生的費用全部由我負責。你去朝陽試訓的話，路費住宿費我都可以全出。”
“好……我籤！”林杉喜出望外地握住了浦傑的手，跟着，纔有些尷尬地問，“我忘了問，你……怎麼稱呼啊？”
浦傑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與他用力握了握手，“簽約以後，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了。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嗯，浦大哥，我……就全拜託你了！”
“放心，就算是爲了賺錢，我也不會懈怠的。”
聊了幾句後，他們商談好最後的幾樣細節，把一式兩份的合同簽訂完畢。
在林家的後院，浦傑拍了兩段清晰視頻，林杉的心情雖然有些緊張，但動作依舊舒展，反應也非常快，鄭馨用手扔了好幾次球，沒有一次成功打到院牆。
“等我通知，保持電話通暢。還有什麼問題，微信上直接找我。”順利完成了第一筆生意後，浦傑微笑着跟林杉告別。
這個馬甲的性格是他非常有好感的類型，但他必須剋制，他牢牢地記着，如果不把球員當作商品，那麼心血就有很大概率在最後白費。
做一個公私分明的經紀人，是他目前想到的選擇中，最穩妥也是離成功最近的路。
這邊太偏，出租車很難等到，浦傑一直站了二十多分鐘，纔過去三輛，還都是滿客。這種窮鄉僻壤，當然也不會有什麼網約車之類的服務可用。
“要不走一段吧？”鄭馨看了看天色，小聲提議說，“咱們明天回程還要早起呢，可不能一直在這兒等着。”
“好吧。”浦傑點點頭，剛邁出步子，身後就傳來林杉的叫喊聲。
“浦大哥！等等，我……我還有事。”
浦傑皺了皺眉，轉身看向大步跑來的他，“怎麼了？”
林杉猶豫了一下，開口問：“你能再籤一個嗎？想好好踢球，也有天賦，不比我差……可能比我還好的。”
浦傑心中一震，趕忙問：“你說的是誰？如果真的不錯，我當然可以一起簽下，把你們都送到能踢球的地方。”
“他叫劉東躍，比我大兩歲，我就是因爲他喜歡上足球的。可惜……他家也沒錢，去年過了十九歲生日，說是沒機會踢出來了，就到縣裡車間打工去了。他就一年沒踢，浦大哥，他肯定能練回來的。”
浦傑看着他堅定的眼神，隱約覺得，自己的好運，又在起作用了。
“好吧，你這就聯繫他，讓我看看他現在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