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月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就是到了晚上,也是悶熱的讓人沒個清涼的時候。
於是就有一對相思的情侶約在樹林下納涼,在樹冠下並肩而坐,微風徐來,吹拂着這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男女。
似時,女孩兒有些支支吾吾了起來:“趙厄哥哥。。。。。。”
叫趙厄的少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帥也不醜,凝視着少女的眼神中滿是青澀的愛意。她是他的初戀,因此十分的寵溺女孩兒,半點也不敢傷她的心,道:“有什麼話,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給你辦。”
“我知道,趙厄哥哥對我最好了,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會原諒我嗎?”女孩兒叫秦樂樂,瓜子小臉,櫻桃小嘴,身高只一米六零,因此看起來就全部小小的,十分可愛。
“那是當然。”趙厄毫不遲疑的說道,心裡卻起了不詳的預感,摸了摸身邊女孩兒的短髮兒,小心的道:“你以前可從沒約過我,今天居然約我到這裡來。說說吧,到底做了什麼錯事,樂樂小姐居然捨得做這麼大的犧牲。”
帶着幾分調笑的話,不能讓秦樂樂的小臉露出笑容,她嘴脣鼓動了幾分,欲言又止,如此幾次三番。
趙厄的臉上慢慢也沒了笑容,靜靜的看着秦樂樂,看得她低垂着小臉蛋,似終於鼓足了勇氣,小聲的說着。
“趙厄哥哥,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的,但那是那種妹妹對哥哥的喜歡,我一直是把你當親哥哥來對待的。而且,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收到哥哥卡了啊!”趙厄慢慢的把背靠在了樹幹上,手,也從女孩兒的頭上收了回去。眼睛閉合在了一起,好久,好久才道:“你沒做錯什麼,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知道怎麼做了。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我就知道趙厄哥哥對我最好了。”沒感受到雷霆風暴,冷言冷語,秦樂樂高興的說道,有點沒心沒肺。
兩人漫步走出林蔭小道,中間隔了一條手臂的距離還長,秦樂樂後知後覺地也知道兩人的關係已經開始了疏遠,在不復從前的親密無間,有點惆悵若失。
突然趙厄說:“能說一下,我敗在誰的手上嗎?”
由於走神,秦樂樂沒聽清:“你說什麼?”
“他是誰呢?”看來,趙厄還是很不甘心啊。
這回秦樂樂聽清了,緊張了起來,道:“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我不生氣,況且生氣又有什麼用。”趙厄苦澀道,秦樂樂卻說出了一個出乎他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名字,怎麼是他?趙厄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把前前後後的所有事情都聯繫了起來,自己和女孩兒的關係,似乎,就是在見過他後熱烈起來的。
原來,女孩子根本不曾喜歡過自己,原來她一直都通過自己接觸他的,現在女孩子和他已經熟稔的很了,當然不在需要自己這個媒介了。原來自己一直都在扮演媒婆這個角色啊,虧自己還以爲自己是童話故事裡的黑馬王子。
想通了這一切,趙厄胸中燃起了熊熊無名火,秦樂樂還不自知,喋喋不休的說着歡喜哥哥的好,我最喜歡歡喜哥哥了,又高又帥,學習成績一直第一,還會武功,有一次有夥流氓欺負我,就是歡喜哥哥幫我打跑他們的……
趙厄卻連聽都不想聽,因爲這歡喜,姓趙,是他的親哥哥。趙歡喜的十分優秀,除了映襯出他趙厄的平庸外,根本不能給他帶來半點好處。
從小到大,兄弟倆就像兩個極端,趙歡喜長得高大英俊,風流瀟灑。而趙厄不高亦不帥。
學習上,趙厄十分努力,單科成績基本保持在九十分左右。而趙歡喜,幾乎是門門功課一百分,很少失手,一相比較,趙厄就什麼都不是了。
體能上,趙歡喜籃球,足球,賽跑,幾乎全能。獎盃拿的手軟,每次運動會都是他最出風頭的時候。而趙厄就只能勉強跑完兩千米。
一個近乎完美,堪稱妖孽的傢伙。甚至,從趙歡喜平時露出的一些蛛絲馬跡中,趙厄發現,自己的親大哥似乎有一些神神秘秘的能力?
趙歡喜的出色對比着趙厄的平庸,讓人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的疑惑,這趙厄不會是從趙氏父母從外面撿來的野種吧?
因此趙厄對趙歡喜是能避就避,從不主動對人說起他們的關係,而今天,驟然發現最喜歡的女孩子利用自己接近自己最討厭的人,兩個最字,徹底觸動了趙厄那根敏感神經。他大喝一聲打斷秦樂樂的話頭。
“夠了!”
“啊!”秦樂樂嚇了一跳,怔了一下,可憐兮兮的說:“你怎麼生氣了,你不是說過你不生氣的嗎?”
趙厄冷冷的看着秦樂樂,看她可憐兮兮的驚恐神情,以前覺得可愛憐惜,現在只覺十分厭惡了起來。意隨心變,老話說的一點也不錯,趙厄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秦樂樂,難怪半年前你突然對我熱絡起來,原來全爲了接近我大哥。虧我還癡心妄想過,我們五年後會不會結婚,十年後會不會有孩子,五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只能怪我自己太蠢了,纔會相信你。”
“好了,你的目標快要達成了。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還有個漂亮的使人失眠的竹姐姐呢,你不知道吧?祝你好運,希望你有成爲我大嫂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相逢就是陌路,以後有你秦樂樂的地方,我趙厄就退避三舍。”說罷,不再看秦樂樂一眼,拂袖而去。
一番話聽下來,秦樂樂是臉色慘白,身軀劇烈顫動,想要辯駁,但趙厄說的全是事實,讓她如何開口。怪只能怪那個下午,見了他後,就如同着了魔般,心心念唸的全是他,纔出此下策,在衆多女孩子中得以和他常見面。越想越悔,殷殷哭泣了起來,隱約希望,趙厄還是能和以前一樣,回頭逗自己開心。
趙厄沒有回頭,決絕的走出了樹林,在街上漫無目的的亂走,不知不覺的又回到了樹林中。
此時天已全黑,北風呼嘯而來,樹枝搖曳,有婆娑撕扯聲傳出,沙,沙,沙。趙厄醒覺了過來,正要離開,突有一股腥臭撲面而來,又有一個憤怒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裡。
“小輩,欺人太甚!”
卻是這麼一句,趙厄不明所以,掩鼻道:“怎麼這麼臭?”循着聲音找去,只幾步路,就在幾棵樹相距較大的開闊地裡看到了做夢都沒想到的情景,一隻足有二十來米長的巨型蜈蚣,人立而行,千隻手千隻腳齊齊舞動,頭頂兩顆巨大的眼珠爆出詭異的紅芒,射住對面的一男一女。還有餘暇,眼角的餘光注視了趙厄一眼。
這下,本就驚的目瞪口呆的趙厄直接駭得跌倒在身後的灌木叢中,啊啊的怪叫在喉嚨裡迴轉,好一會,看蜈蚣沒撲過來,才略微平靜了一下。
這個小插曲完全沒被成精了的蜈蚣精放在心裡,它本是窮山惡水裡的一隻蜈蚣,三百年苦修,吸日月精華,才化人形。眼前這兩個男女,卻爲了一隻五百年的人蔘娃娃,追殺千里,還把它打回原形。早就怒極,要不是顧忌少年男女們的背後師門厲害,手中的法寶威力,早下死手了。此時也到了容忍的邊緣,猙獰怪笑道:“小輩們,再不退去,就進百足將軍我的肚子裡面安家落戶吧。”
“放了人蔘娃娃,在說不遲。”少女雙手各持一劍上前,劍分青紅二色,怒而喝道。看她身材修長,身姿曼妙,柳眉芙面,一副美少女的樣式,看不出竟敢與這樣恐怖巨大的蜈蚣精對戰。
蜈蚣精怒極而笑,千隻手裡的一隻一抖,亮出一個白白胖胖嬰兒模樣的人蔘娃娃,玉一般的白嫩,頭頂奇怪的長着七根髮辮也似的綠色葉子,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就在也看不到一根寒毛。
人蔘娃娃髮辮葉子被蜈蚣精抓着,不斷扭身掙扎,是又痛又怕。看自己不能掙脫,伸手朝抓少女抓去,嗚嗚的叫喚着,但年歲還小,說不出一句完整的人聲,又惶又急,啼哭了起來,就像嬰兒用哭聲呼喚母親的保護一般,惹人憐惜。
“這就是人蔘精嗎,真的好白!那妖怪真是作孽,怎麼吃人嬰兒。”躲身在灌木叢的趙厄心中大罵,但現在叫他出去做英雄,卻是不敢的。不過如果有那個持劍少女的本事,趙厄估計自己還是會跳出去,指着蜈蚣精的鼻子大罵,不放人就降了你!威風凌凌的就如持劍少女一般。
場中三人卻在緊張的對峙,根本無暇理會人蔘娃娃。而且他們這些修仙者,這方面見的多了,道心又怎麼會爲這小小哭聲所動呢。
蜈蚣精得意的一抖人蔘娃娃,惹起一陣更惶急的哭泣聲,恥笑道:“我放了,你們在捉回去,每天放點參血好煉藥,是也不是?如此做派,比我一口吞吃下去,不知還要殘忍多少倍。還有面皮言我是魔,真是可笑,可笑。”
“妖孽休要胡言,放了人蔘娃娃還有一條活路供你走,不然定叫你魂飛魄散。”少女滿臉煞氣的說道。
“是想讓我給你們看家護院,還是給那個毛頭小子當坐騎?這種活路不走也罷。”蜈蚣精忍無可忍,明明實力遠在這兩個少年男女之上,卻還要被如此折辱,讓它怎麼受得了。巨嘴一張,吐出兩柄鋸齒所化的的吳鉤寶劍,彎曲如勾,銀光錯錯,最前的兩隻滿是絨毛的觸手接住,就去勾少女的雪白脖頸。
“找死!”少女一聲怒吼,兩把青紅寶劍各架住一把吳鉤劍,用力一絞,就把吳鉤劍盪開,緊接着青紅寶劍上就爆出耀眼的光芒,威力大盛,朝蜈蚣精絞殺過去。空氣中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蕩起道道的波紋,彷彿空間被劃破了一樣。
少女一出手,就是三十六式混元洞劍中的大殺招——空洞劍訣,練到極致,號稱可以洞開空間,無視一切防禦,連無影無形的神魂念頭都能絞殺。但耗費的元氣也很驚人,少女唯恐夜長夢多,這纔出此殺招,意圖一招把蜈蚣精斬殺當場。
劍招未至,音嘯如晴空霹靂先襲來,震得蜈蚣精腦內轟轟作響,頭痛欲裂。要知道蜈蚣可是沒有耳朵的,也就是說這音嘯之聲是無視蜈蚣精千錘百煉的軀殼,還有護身妖氣,直接鑽入腦內的。
這還只是劍招的前兆,就有如此威力,那接下來的招術威力得有多大?蜈蚣精一想,就確定無法防禦住。它修煉三百載,最近更是得了佛門高僧的點化,修習了上乘妙法,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蜈蚣精面色異常凝重,“呔”一聲異響,從口中吐出一雞蛋大小,碧綠色的圓球,發散着濃稠的近似實質的毒氣,聞着就中毒,碰着就毒發身死,異常歹毒。這是正是蜈蚣精苦修了三百年的妖丹,是它最後的搏命手段,在少女的強大劍招之下,蜈蚣精要拼命了!
轟然一聲巨響!劍丹相撞!巨大的元氣爆裂開來,兩條人影各自倒飛出百米開外。蜈蚣精撞擊在一棵大樹之上,從被巨力粉碎的樹幹中很快爬起來,猙獰惡笑,目暴血芒,千足千手一起舞動,又朝少女殺了過去。只是速度明顯慢了許多,看來,剛纔那一擊,給它造成了一定的傷害。
而少女則以劍拄地,嘴角流着一絲鮮血,看蜈蚣精又殺了過來,焦急的大喝道:“師弟,還愣着幹什麼,快使寶貝。”
她的師弟,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孩子,面光如玉,五官如有神,身材修長,四肢均稱,一切最美好的東西都彷彿長在他的身上,剛纔他楞了一下,卻是因爲看到熟悉的人兒。這時看師姐在自己疏忽的時候受了如此重創,又愧又惱,厲喝道:“妖怪休的無理,看寶貝。”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拋到空中,卻是一個佛主用來討食的金鉢,暗紅赤金,鉢身上銘刻了許多的飛天夜叉,護法迦羅等天龍八部衆。
金鉢飛到空中就射下萬道的佛光,罩住了蜈蚣精。又有片片飛花飄零而下,有大有小,大是金蓮,小是婆羅,都在西天功德池中生長過,清香異常,有降魔清污之能。
蜈蚣精新近跟隨佛門高僧,是知道金蓮,婆羅兩花的種種神妙的,那根本不是普通妖怪所能抵禦的。這時才慌了手腳,在佛光中左突右竄,躲避着那飄零而落的飛花。但金鉢佛光罩得嚴密,叫蜈蚣精不得其路而逃,這時又見少女御劍獰笑着的飛了過來,更是慌亂。
連趙厄看了,也以爲蜈蚣精這下必死無疑。此時他潛伏在灌木叢中,緊抿着雙脣,不敢出一聲。今晚看到的情景,着實詭異,風黑月高的夜晚,巨型蜈蚣,御劍飛行的少女,神奇的法寶,讓他恍惚夢中,但這些都沒有那個俊朗的男子給他的衝擊大。
最初的時候,趙厄被巨大的蜈蚣嚇到了,沒注意其它,直到那青年男子放出金鉢來,才發現,這人竟是自己的親大哥,叫趙歡喜的傢伙。從以前就知道他神神秘秘的,沒想到居然神奇到如此地步,居然和妖怪,修仙扯上了關係?
這一切都太離奇了,顛覆了趙厄原本對世界的認知。
但事情的發展並不會因爲趙厄的驚異而停止下來,少女使御劍訣一下飛到蜈蚣精頭頂,劍斬而下,就見青紅寶劍從她的手中一下脫出,左右纏繞,彷如兩條驚鴻絕豔的真龍,像剪刀一樣,就要把蜈蚣精攔腰剪斷。
正是三十六式混元洞劍的中‘雙龍劍斬’!
劍光之下,蜈蚣精真感覺有兩條龍神龍吟怒吼,分作青紅二色,直朝自己俯衝而來,發散出無窮的龍威,勾起了蜈蚣精心底作爲動物的本能恐懼,駭的絕望大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