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對比

2047年·佑心市·帝瑞爾公寓

一個三十歲的男人,不是殘疾也不是窮苦,在家裡等着自己的並非心愛的妻子而是一隻女鬼,從任何角度來講,這都太怪異了,究竟什麼樣的命運與經歷才能促成這樣的結果。

其實也不用非要知道,順其自然便好,在命運的任何角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收穫。

這樣的事情基本古往今來也就寥寥幾人有過,或者沒有。

微生璣珏倒無所謂,是誰等他都可以,只看心意與真誠,雖說他有時候也是很挑的人,但這隻少女鬼可以,他接受她、她也依賴他。

微生璣珏雖然沒有回覆,但是一直微笑着在臥室裡更換衣物,幾分鐘後,他穿着睡前便裝來到沙發前陪那隻少女鬼坐下。

這隻少女模樣的鬼魅看着微生璣珏的側臉,嘴角微揚,帶着一點笑意,看起來比較開心。

微生璣珏坐了一會兒,拿着遙控器把電視打開,順口說道:“你最近心情不錯。”

少女鬼:“呵呵,還好。”

微生璣珏想起什麼後直接說道:“我估計晚上不會再出去了,拿罐啤酒喝,你吶?對,你什麼也吃不了。”

少女鬼白了微生璣珏一眼,說道:“切。”

微生璣珏帶着微笑去冰櫃拿啤酒,順便燒壺熱水,雖然他的公寓陰氣很重,但是他的心此刻非常溫暖,這個時間總有一個人陪着他說說話,亦或說這個時間總有一個人陪着她說說話,相互有個念想,他一直覺得這很重要。

拿着啤酒和肉乾,微生璣珏又坐回了沙發那個位置,少女鬼的頭便一直隨着微生璣珏的活動而轉動,這樣的氛圍挺有意思。

正準備調頻道的微生璣珏聽到少女鬼的問話:“你燒熱水,是不是又要吃泡麪?是不是氣我?”

微生璣珏:“哪有氣你,真沒有。”

少女鬼:“這樣很不健康的,璣珏。”

微生璣珏:“安啦,我買的都是非常好的泡麪,呃,防腐劑能少很多~”

少女鬼:“哼,等我以後強大可以操控實物了,讓你看看我的手藝。”

微生璣珏聽到這些內容,沒有馬上回復,沉默了一下:“......”

少女鬼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小小咳了一下,然後解釋道:“那怎麼也要在我去往生之前給你做一頓呀。”

微生璣珏:“好,一定!我等着。”

少女鬼:“那說定了。”

微生璣珏笑着點頭,沒有看她,接着調頻道,找一些自己感興趣的節目。

慢慢的,少女鬼舒緩着心情說道:“已經陪璣珏看了挺久的電視了,我都記住好多事。”

微生璣珏喝了口啤酒後迴應:“是啊,以前自己看電視的時候沒發現身旁坐個人,會感覺挺好的。”

少女鬼:“......”

微生璣珏:“沒事,你給我的感覺和活人一樣。”

少女鬼:“呵呵,謝謝你啦,可是我...我不能一直這麼陪着你。”

微生璣珏頓了一下,纔回應道:“實話,我也不希望你一直陪着我,你應該快點往生,我也好努力幫你。”

全程沒有回頭的微生璣珏說話卻非常中肯,他的堅決、他的希望,表達的都非常準確,好似在這隻少女鬼面前,微生璣珏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那些想法也真正的涉及這隻魂魄最切身的利益。

微生璣珏過後又補充了一句:“這些時光,我已經是滿足的,從來沒有兩個人這麼久的邊看電視邊聊天的凌晨。”

雖說微生璣珏仍沒有看向她,但少女鬼是一直側頭望着微生璣珏,那眼神中有感動、有知足、有憂傷,但最後都化成了一點苦笑,她緩緩轉回靈體的頭顱,慢慢說道:“切,你那麼有錢,隨便找個女孩子晚上陪你看電視,肯定有都是~”

微生璣珏也不好反駁,尷尬的笑了笑:“呵呵。”

過一會兒,少女鬼提醒着微生璣珏:“水快燒開嘍。”

微生璣珏:“謝謝謝謝!”

然後只見他起身勻速的前往廚房,拿着他最得意的泡麪與方便菜,做着日常所熟悉的夜宵活動。

少女鬼看着他並在心裡暗暗嘲諷,明明那麼有錢,還過着像屌絲一樣的生活,只是最讓這隻少女鬼溫暖的也恰恰是這種追隨本心的隨意。

微生璣珏饞着少女鬼十幾分鍾後,便解決了他的夜宵,再活動活動正好休息,看起來少女鬼的狀態也一直不錯,一直在沙發上陪着他沒有消失。

見微生璣珏在那兒整理餐後垃圾,少女鬼輕輕地說着:“我想去看星星了。”

微生璣珏也不擡頭,迴應着:“前幾天不是剛看過嘛,行,找一天我再開着車載你去。”

少女鬼微笑着:“嗯嗯。”

它好像又想起什麼,問道:“璣珏,你的靈魂收集的怎麼樣了?”

微生璣珏:“正想跟你說呢,我的【聚微盤】中已有誠心想被超度往生的八個靈魂,明天,哦不,就是今天白天,要去一趟潛心楓音寺,你去嘛?束凝。如果你想通了,我讓那個禿驢準備一下。”

束凝低首:“......”

微生璣珏大概明白什麼意思,他也不強求,只是淡淡一笑,隨後說道:“無妨,這種事慢慢想,不急。”

束凝:“我...我會考慮好的,再給我一點時間,璣珏。”

微生璣珏:“好。”

整理好茶几與廚房後,他衝着束凝伸了個懶腰,面帶少有的溫暖微笑說自己要去睡了,確實挺晚了,少女鬼束凝當然讓他快去休息,哪有天天凌晨幾點才睡覺的不像話。

微生璣珏跟她互道晚安後便到自己的臥室倒牀上就睡着了,並沒有設置鬼魂靠近時【懾因鍾】的驚醒提示,換句話說,他只對束凝這少女鬼如此設置,有其他兇靈騷擾他便會直接甦醒。

又是一天安詳的夜晚,微生璣珏絲毫感覺不到周圍的陰寒與怨厲,這些寒氣與意念均無法侵入他的精神與肉體分毫,便這樣,他墜入沉沉的夢境,去尋求另一個世界的安寧。

在他的臥室,少女鬼束凝突然出現,隨後一個閃影她便躺在了微生璣珏的身旁,它不敢摟他亦不敢做些別的,只是靜靜陪着他躺着,一起共享這安寧的夜色。

束凝隨着微生璣珏看過很多故事橋段與電影情節,那裡的人都說什麼時候不對、什麼年紀不對、什麼機緣不對,所以就錯過了、所以就遺失了、所以就放棄了,可是它時常在想,那些活人都太搞笑了,明明活着卻不敢爭取,明明能握緊愛人的手,卻不會珍惜。

最可悲的是它自己已經死了,才發現了什麼是對的。

在這種對比之下的心情無法形容,它希望微生璣珏能明白,微生璣珏也應該能夠明白,本就不可能的生活在這樣的神鬼亂力影響下還成真了,束凝形容不了這種現實,但至少它現在躺在微生璣珏的身旁是幸福的。

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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