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浮生偷歡(中)
“你說我要不要追過去?”遊樂站在馬路邊蹙眉問,看着眼前的車水馬龍,一時間有些猶豫不定。
文浩在那邊思考了一下,擠兌:“追過去幹嗎?顯擺你多在乎他是吧?”
“我是在乎他啊。”遊樂直言不諱。
文浩被梗得一口氣沒上上來,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遊樂嘆了口氣,又說:“現在冷靜下來想,也不是什麼事兒,QQ空間裡挖出來的老照片,前女友不太明朗的一句話,又全是艾特地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可能看不見,回上一句挺正常……可你不覺得我要因爲這事追過去,小錚哥得開心死嗎?”
文浩酸了句:“你還真浪漫。”
遊樂摸着鼻子笑,覺得這主意真不錯,當下就來了幹勁兒:“那不說了,我找小叔請假……”
“等等!”文浩叫住人,爲老不尊地教唆,“這事兒就算沒什麼,袁錚也站在沒理的那方,你可以對他有要求。”
“要求?”
“咳!”文浩醒了醒嗓子,又壓低了一些聲音說,“男同志和異性戀不一樣,不是一開始上下就定好了,無論你是不是接受,或者喜歡那樣兒,沒試過的總要經歷一下才能分出好壞來……所以,這次的事是個契機,你真的可以對他提些要求,明白我意思不?”
遊樂的眼彎了,嘴角勾了,嘿嘿地笑:“你丫太損了!得,我明白了,到時候我見機行事!”
掛了電話,遊樂開始往機場趕,路上又給小叔去了電話,假請的不太容易,但是架不住遊樂撒嬌賣萌,嘴巴甜的能吐蜜,小叔到底給了他三天的假。飛機來去,這假倒也不算短,而且遊樂身上帶着的錢包證件齊全,就算兩手空空,有卡有錢也萬事足矣,再趕上非節假日,一個小時後,遊樂就坐上了飛往上海的飛機。
中午一點,飛機停在了上海浦東機場。
遊樂從飛機上下來,過了海關,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兩眼一抹黑,不知道怎麼走了,只能又給小叔去電話,問詳細地址。
遊小叔再躁的脾氣也被自家侄子這軟硬兼修撒嬌撒賴的手段給磨沒了,心裡竟然也把這倆孩子的感情好賴放在了一個重要的位置,畢竟,自家侄兒如果真是個天生的GAY,對象能是袁錚,比起外面那不三不四二不靠五的人,他還是一萬個放心。所以,遊樂來要地址,他也就給了,還說去袁錚家裡別空手,記得買點東西過去,還有,重點提醒,和袁錚的事還是要瞞着,袁錚的媽媽趙紅雪可是個要命的人物。
遊樂聽着這些囑咐,心裡像灌了蜜似得,再沒什麼比一段無法搬上臺面的感情能夠得到家人支持更好的事兒了。
遊樂是想給袁錚一個驚喜,所以從頭到尾都沒打過電話,按照小叔的指示,坐車、買禮品,直到站到袁錚家小區的大門口都沒聯繫過人。
可也就到這個兒了。
袁錚他家的小區管的比想象中的嚴,穿着筆挺制服的帥氣保安一見他是陌生的臉,眉毛一立,手一擡,就擋住了他,問他要找哪位?
遊樂說找袁錚。
保安素來記得都是市委領導和愛人的名字,什麼兒子、孫子的就記不住了,嘀咕着袁姓,院兒裡竟然有三家,又不好挨個打電話問,所以就讓遊樂確認了再說。
於是,遊樂又給小叔打電話,好一番折騰,等袁錚跑下樓接人的時候,遊樂那一身的刺都給磨平了,灰頭土臉的看人。
袁錚確確實實嚇了一跳,前腳才和遊樂分開,後腳人就出現在了自家小區的門口,也不過就兩個小時,這驚喜可真夠大的了。
他一路跑下來,一路還琢磨着不會是自己沒聽清楚吧?可一拐過樓道口,就見到遊樂拎着兩大袋東西,很不爽的站在保安身邊。
袁錚衝過去,接過了東西,眼睛裡真全是問號:“怎麼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遊樂抿着嘴沒說話。
袁錚對保安點了下頭,把遊樂領着進去。
“抱歉,做下來訪登記。”保安還特較真,又把人給攔住了。
袁錚去了保安亭,唰唰寫了一行,保安這才放人。
遊樂被袁錚搭着肩膀往小區裡推,走過一條筆直的車道,接着路過一個人工湖,過了兩棟樓,當筆直去了第三棟樓的時候,遊樂這才惴惴的意識道,自己這是要去哪兒了?他男人的父母家啊!這是什麼意思?看丈母孃了啊!
饒是遊樂都上過國際賽場了,可這件事上,還真就發了憷!
他暗暗吞了口口水,問:“你怎麼不說話?”
袁錚似乎也在想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問了句:“爲什麼過來上海?”
“我……”遊樂腦袋裡早就編好的那些興師問罪的句都飛不見了,一個完整的詞都吐不出來。這次到上海,和袁錚父母見面的事,對於他而言,意義有些過大了,大的他這個和心性都有些承擔不起。
袁錚看着遊樂,也沒再追問,因爲遊樂突然的出現,他的心思也有些重了。他不知道該怎麼介紹遊樂。游泳隊的隊友嗎?他怕遊樂不高興?男朋友嗎?他現在還沒有向家人坦誠這些的能力。他的父母和大哥不一樣,對他的管束極嚴,只要認爲不對的事,一定會用強硬的手段掰正他。所以,以如今他的年紀和自立程度,坦白絕不是最好的時候。
遊樂這一齣兒,真是驚嚇大過驚喜。
兩個人沿着刷着乳白色漆的類洋房似得四層小樓往裡面走,過了兩個單元,袁錚在第三個單元站定了腳,推開黑鐵鑄的柵欄,說:“我家在左邊一樓,我爸上班,中午不回來,我媽和爺爺有午睡的習慣,你先在我屋裡待一會吧,等他們起來了,我給你介紹。”
“哦。”遊樂捏緊禮品,特別乖巧地點了下頭,跟在袁錚身後進了屋。在外面就看出來了,這房子並不算大,但是也比他奶奶家的房子寬敞,少說有160平以上,複式樓,內裡裝修的很有些年頭了,看着挺樸實,還有飯菜的氣味,和遊樂想象裡,那種市委當官的住小洋樓奢華住宅的感覺很不一樣。
進了屋,就見客廳的褐色沙發上坐着一個穿着米色簡潔衣裙的女人,聽見開門聲就扭過了頭來,視線穿過袁錚的肩膀,好奇地打量遊樂。
遊樂輕易從那張臉上歲月的痕跡,以及和袁錚相似的眼眸分辨出了這位女性是誰。
“媽。”袁錚喊了一聲,也有些意外,卻淡淡把遊樂推出,介紹:“教練的侄兒,我小師弟,遊樂,到上海來玩幾天。”
遊樂硬着頭皮乖乖喊了一聲:“阿姨你好,打擾您了。”
趙紅雪站起身,近50歲的女人,身形保持的極好,對遊樂露出和藹可親地笑容:“遊樂,我對你有印象,美國的接力賽有你,是吧?我看過錄像,讓人想忘記都難。來,先進來坐,你要過來這事我也沒聽錚錚說過,還在想這時間段能有誰過來呢?”
遊樂把禮物放在桌子上,寒暄了兩句,就坐在了沙發上,有些緊張地回答趙紅雪的問題。小叔早前在電話裡鄭重介紹過小錚哥的母親,說是上海市委婦聯的主席,看着普普通通很和藹的一個人,可極有本事,接連兩次擔任過人大代表到京參加過大會,說話做事門道特別的多,讓她說話做事得小心點,別太放鬆了。
或許就是因爲小叔把袁錚母親的定位定的特別高,導致遊樂發揮很有些失常,緊張的問一句回答一句,像小學生見到老師一樣,最後袁錚看不過眼了,他好像就沒見過遊樂怕一個人怕成這樣,乾脆把遊樂拉了起來,說:“媽,你下午不是要上班?我先帶人去我屋了,有什麼事下班再說吧。”
趙紅雪對遊樂點頭:“今天就在這兒住吧,晚上我讓保姆做點好吃的,咱們聊聊天,錚錚一般不和我說隊裡的事,你來了,我也好多瞭解下自己這小兒子。”
“好的,阿姨。”遊樂僵着笑,點了下頭。
袁錚的屋在二樓,推門進去就是一張牀,牀腳有電視,牀邊有衣櫃和書櫃,角落裡還有個書桌,桌上擺着筆記本。
冷不丁一看,很普通的一個男孩的房間,普通的甚至有些無趣。
可稍後,遊樂就發現問題了,書櫃第二隔裡擺的是游泳的獎牌和獎盃,還有學習的獎狀,一眼掃過去密密麻麻的,一看袁錚這人從小到大就是特別出色走在前面的那種人。下面一格擺的都是書,可左邊有個二十釐米見方的紅色絨布盒子,裡面整整齊齊擺了11塊一看就很高檔的機械錶。袁錚這人,對手錶其實有種異樣的熱愛,遊樂幾次和袁錚去逛街,路過錶店的時候,這傢伙的移動速度會瞬間慢上10倍。
房間裡,除了這些小東西,在牀邊,遊樂還見到了很眼熟的啞鈴,和寢室裡放在袁錚牀腳下的那對啞鈴很像,只是中間握手處磨得更加的光滑,應該用過很長的時間了。想來,應該和在寢室裡一樣,看電視或者上網的時候,就是捏着啞鈴玩,既不會無聊,也鍛鍊了手臂力量,這也可以理解袁錚的上肢力量爲什麼那麼強。
袁錚其實是有些完美主義的那種人,學了游泳就會用盡全力去練習,尤其對自身的肌肉線條要求的很苛刻。這次隔開半年再見後,遊樂發現他對人體身上最難練的腰側肌都進行了鍛鍊,漂亮的肌肉塊壁壘分明地碼放在身上,把遊樂迷的都不知道該摸哪兒了。
袁錚把遊樂按坐在牀上,然後去倒了杯水,再回來的時候,才正兒八經地問道:“說實話,爲什麼突然過來?”
遊樂沉默了一下,初到陌生環境兼見過丈母孃後,惴惴的心思終於重歸原處,那惡劣的小心思又開始活絡了,於是把手機從包裡掏出,稀里嘩啦地按了兩下,丟到了袁錚的面前,沉着臉瞪人。
袁錚把手機拿過來看,看了差不多兩分鐘,果不其然,笑了,睨着遊樂的眼那叫一個春風得意馬蹄疾,就差笑上一嗓子,指着遊樂的鼻子問,小樣兒的,吃醋了?你到底有多愛我啊?
遊樂雖然說一邊是興師問罪,一邊是爲了愛情浪漫,可被這眼神一看,到底有些惱羞成怒了!起身,一把抓住袁錚的衣領,把他推到了牆上,惡狠狠地問:“說,是不是揹着我出軌了?”
袁錚睨着人笑,雙手撫上了遊樂的腰,往下滑,包裹在挺翹的臀上,不親不重地捏了兩下,眼神特曖昧。
遊樂把袁錚的手打開,抓着衣領的手又緊了幾分,眯着眼又問:“還三鮮小混沌?那什麼破東西?有羊肉好吃嗎?有牛肉好吃嗎?嬌氣的小東西,比指甲縫的肉還少,吃再多都不頂餓,一點營養都沒有!你就喜歡吃這個?”
袁錚又把手移了回去,這一次,狠狠的在遊樂了的屁股上捏了一把,眯着的眼就像在說,哥不稀罕那什麼三鮮小混沌,哥就想吃你。
遊樂冷笑,身子往前一壓,堅實的大腿就擠進了袁錚的雙腿中間,用力地壓着那漸漸甦醒的位置,叱喝一聲:“摸什麼摸?問你話呢?少動手動腳的!再不說我嚴刑逼供了啊!”
袁錚眉毛一揚。
遊樂貼上去,咬上了嘴脣,喃噥開口:“三鮮小混沌?有多好吃啊?送給爺都不稀罕!你儘管陪着去吧!回頭我撈片五花小肥羊嘴裡嚼着,你別求我再回來吃你這塊黑牛肉!”
“黑牛肉?”
“對,又臭又硬,嚼着卡牙,累得慌!”遊樂惡狠狠地哼哼了兩聲,鬆開了牙齒,瞪眼,“快招!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我立馬去找五花小肥羊!”
袁錚低頭,貼着他的耳朵說:“別,我招了,我承認,我這輩子就迷上又長又直的遊樂腿夾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