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透過叢林的樹葉,在地上灑出點點的光斑。郝任趕着馬車,在官道上慢悠悠的前行。
他現在的傷勢雖然已經恢復了九成,但一絲沒有完全恢復,所以他藉着前往擁雪山莊這一段的時間,不停的調養生息,並未修煉功法。
馬車再次前進了大約半天的時候,郝任忽然停下了馬車。
一陣陣的轟鳴交戰聲從旁邊叢林當中傳來,他聽着那聲音,忽然有些沉默。因爲那個聲音他很熟悉,正是不久前,再次不辭而別的白衣少女。
他將馬車停下,一個縱身,身子如同弩箭一般飛射出去。
樹木在搖曳,沙沙的聲音時不時的從叢林當中傳來出來,其中隱隱約約還夾雜着陣陣的轟鳴,如同天雷作響。
“小娘皮,你今天逃不掉了。”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站在樹梢之上,手中握着一隻一人高的獨腳銅人,往地上狠狠一擲,地面當即有出現一道裂縫,如同蜘蛛網一樣蔓延開來。☆☆
站在他對面的是琉璃宮的白衣少女,她依舊是原先的那副裝扮,一副冰藍色的絲質天蠶手套,一柄發白的雪花劍,她嘴角雖然有些鮮血,但目光卻是毫無畏懼地看着對面那個白髮男子,神色泠然。
郝任站在樹梢,默然看着對面兩個人的戰鬥,而後忽然聽到有一道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
“白髮鬼和琉璃聖女?”
他回過頭來,見到閆博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他看着對方低聲問道:“你認識他們?”
“我好歹也算是一方武林高手了,怎麼可不不認識他們。”閆博說道。
郝任沉默了片刻,而後對他說道:“請你幫忙,守護好馬車,我去救她。”
說着,他一個縱身,腳掌在樹葉之上輕點,如同鴻雁一樣向着交戰的雙方飛去。
“哎……”閆博還沒有答應的時候,卻見到郝任已經飛了下去,這個時候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他小臉頓時皺成苦瓜,只能無奈地回到馬車的旁邊,替郝任守護着馬車。
就在郝任剛剛從樹梢之上飛下去的那一瞬間,空氣忽然顫抖起來,就像是沸騰的水一樣,在翻騰着。
一道凌厲的劍氣如同疾風一般打來,速度之快在空中發出了一聲聲急促的叫聲,如同鬼泣。
這道劍氣如同海浪一樣磅礴,郝任臉色微變,剎那之間拍在了須彌戒當中,令淵紅出現在自己的手心。他調集全身的靈元,如同灌水一樣將靈元全部灌輸到淵紅當中,形成一道柔軟的光壁,橫檔在自己身前。
磅礴的劍氣狠狠地撞擊在了光壁之上,卻沒有刺透光壁。光壁如同橡皮泥一樣,令劍氣彷彿進入泥潭一樣,寸步難行。
可即便是這樣,如此磅礴的劍氣還是令光壁難以抵擋,那道劍氣的渾厚比他自身的真元要強大許多倍。
當光壁剛剛吸收了劍氣之後,它忽然就像氣球一樣膨脹起來,而後變的越來越大,直至再也承受不住之後,轟然破裂。
在光壁破碎的那一刻,無論是靈元還是劍氣,都在一瞬間化成了能量波,帶動了粒子風,在天空當中飄散。
一個又一個的高速運動的粒子撲打到臉蛋上,郝任覺得臉蛋有些生疼,但是同樣的,站在他對面那個拿着一把極爲細長的黑色隕鐵劍的中年男人,臉色也是無比的陰沉。
在見到那把細長的黑色隕鐵劍時候,郝任感到有一股神秘的信息流從自己的須彌戒當中擴散出去,與對方手中的那把細長的劍產生了聯繫。
這種莫名的聯繫在空中形成了映射,在天空當中交匯,透過樹葉照射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明暗相間的光柵。
“你是地劍?”在對方手中的劍上凝視片刻,郝任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江湖當中關於天地人三劍,有過一首民謠:人劍短,地劍長,唯有天劍擋中央。
此時對方手中的劍和自己須彌戒當中的劍屬於同種材質,但外形完全不同。手握一把又細又長的黑色隕鐵劍,除了天地人三劍當中的地劍之外還能有何人。
“你今天必死!”地劍瞥了一眼郝任,面容古井無波說道。他並沒有回答郝任的話,在他看來,一個將死之人,不需要自己費這麼多的口舌。
郝任默然片刻,知道對方此行是專門等到自己的。
沉悶的氣氛在樹林當中升起,郝任靜默等待了片刻,而後率先出劍,淵紅如同血色光芒一樣刺了過去,由於劍身在高速運動,淵紅的劍端在空氣當中不停的偏振,響起了嗡嗡的聲音。
“其餘之人,攻殺馬車,車內所有東西不留活口。”地劍瞥了一眼郝任,揮了揮手。
在他揮手之後,當即有十名穿着胡服的漢子拿着彎刀從樹林當中跳了出來,面容冷峻向着馬車殺去。
見到那些人向着馬車殺去,郝任在空中翻轉身子,降低淵的速度從而改變淵紅的擊殺方向,他在地面上輕點幾下,整個人就如同雨燕一樣向着落在最後的那個胡服漢子殺去。
地劍瞬間出手,地之劍如鴻雁南飛,破開空中氣浪向着郝任手腕刺去。
地劍的速度雖快,但郝任卻比他更快,在對方的劍還沒有捱到自己手腕的時候,劍尖已經沒入最後那個身穿胡服的漢子胸膛,而後噗的一聲,穿體而過。
那個漢子倒了下來,頭頂的氈帽也隨之落了下來,露出下面的頭顱。
郝任看着那根長長的鼠尾辮,眼神微冷。
前面半禿,後面一根長長的老鼠辮,以往只在清宮劇裡面出現的頭飾,他現在卻是真真實實的看到了。
“你投靠了韃子?”他目光泠然看着地劍,心中忽然間也明白了對方爲什麼要執着殺秦心了。
秦家是死守擁雪關,恐怕早已經讓韃子無比頭疼,他們對付不了和擁雪十三盟聯合的秦家,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地劍能夠投靠韃子,也就意味着,他背後一定有鬼修羅的暗中支持,只是郝任有些疑惑,後金到底出了什麼樣的代價,竟然讓中土的一位大宗師可以支持對方。
“你太聰明瞭,所以必死!”地面神色冷峻,而後霍然出手。
龐大的氣勢在樹林當中蔓延出來,一旁的白衣少女已經和白髮鬼亂戰爲一團,他們兩人就像是兩道隕石一樣,不停地撞擊在一起,而後又在剎那間分開,然後再次撞擊在一起,速度之快,就像是兩團光芒在不停糾纏。
就在二人第三次撞擊到一起的時候,郝任和地劍在一瞬間動了,他們兩個人就像是兩支弩箭,在一瞬間從自己的位置射出,向着對方射去。
郝任握着淵紅,地劍握着地之劍,就像是兩隻鴻雁一樣彼此擦身而過,凌厲的之時袖子破了而已,而郝任身上,則已經泛出了紅色的血跡。
地劍比他強,在看到對方的時候,郝任就已經知道了,可是等第一次交手之後,他才發現對方其實比他強了這麼多。
僅僅一個錯身,他的手臂上已經沾上了血跡,傷口很深,肌肉從裡面翻了出來。可他的劍,卻只是如同繡花針一樣,勉強的將對方的袖子劃開。
地劍看着他,神情無比冷漠,說道:“你必死!”
他的心中充滿了自信,從剛纔交手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摸清了郝任的底細。地之間在他的手中輕輕轉動,他將劍抵在胸前,而後腳掌猛地一踩地面,就像是最迅速的獵豹在撲殺羚羊一樣,露出尖尖的獠牙,殺了過去。
郝任轉身,換做左手握着淵紅,他的右臂已經被地劍傷到了,傷口太深,傷及裡面的筋骨,讓他無法動用全部的力量,就算用右手握着淵紅,發揮出來的力量也只有左手的四分之一大小。
他從來沒有用過左手劍,但他必須會用左手劍,因爲不會就要死。
他腳掌用力地踩着地面,再次使用凌波微步,整個人就像是老鷹一樣在空中短暫的飛行了片刻,而後再次落下,帶着千鈞之勢彷彿力劈華山一樣,向着地劍狠狠地斬去。
地劍神色微冷,因爲郝任速度並不比他弱了多少,這個恐怕對方唯一能夠和自己抗衡的地方。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這並不是他自大,他憑着一把劍在江湖上的刀口上已經生活了十幾年了,若是自大恐怕早已經成爲了別人的劍下亡魂。只不過此時郝任確實讓他生不起重視的心,他知道自己剛纔那一劍已經傷到了對方的筋骨,讓對方不得不換一隻用劍。
他看的出來,郝任是使用右手劍的,陡然之間換手,而且身上還帶着傷勢,又怎麼可能敵得過他。
他出劍,劍身成四十五度角斜着刺來過去,目標是郝任的雙腿。
高手過招,從來都不會用自己的武器和別人的武器碰的乒乓亂響,顯得自己無比的牛逼。他們只會用最少的力氣,最快的速度,刺向對方各處要害,傷及其身體。
他是一名劍客,自然知道刺人哪裡,才能最快最好的將對方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