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是在外城的廢墟找到小茂的,他像是一個月前輸給唐歌的時候一樣,抱着膝蓋,一聲不吭的坐在地上,呆滯的面容讓他看上去像是行屍走肉。
面前的地上出現了兩隻腳,小茂認得,那是師傅的靴子。
“爲什麼?”小茂頭也不擡的問到,聲音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一點生氣。
唐歌的眼神很複雜,“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小茂沉默了,他不確定唐歌說的是不是真的,這樣的事情過後,他有些看不清唐歌了,以往偉岸高大的身影像是籠上了一層霧氣,像是鏡中月水中花,多了些一觸即破的不真實感。
“師傅,如果以後再出現......你必須要這樣做才能達成目的的情況,你還會這麼做嗎?”小茂覺得很累,他有點想家,想爺爺,想那座純白色的不被污染的城鎮。
“我不知道,也可能我會做出比今天更過分的事情,也可能我會放棄我的目的。”唐歌的聲音依舊平靜,只有小茂,是他不想騙的。
“......”
“師傅,我想回去了。”小茂沉默了很久的,才終於說到。
“嗯,那就回去吧。”唐歌點頭應允。
小茂走了。
這讓唐歌覺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這次的事件同樣對他觸動很大,畢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第一次目睹這樣的災難。
“以後就好了。”他這樣安慰自己。
小藍那邊他不打算動了,就當做沒有發生過見面的事情,讓他順其自然吧,小茂有這樣的結局,讓他覺得心痛,又很心累。
他不想再經歷這樣的事情。
他也最終還是見到了瑪利亞,女孩的父母在這次災難中雙雙身亡,唐歌見到她的時候,瑪利亞就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洋娃娃,任人擺弄。
她的那些家族長輩依然打算將她送去和甘貝侯爵聯姻,那是一個比唐歌大不了幾歲的小夥子,金色的頭髮看上去陽光帥氣。
唐歌問過瑪利亞有什麼打算,她沒有回答,於是唐歌轉身就走。
隔天,那些艾琳家族的長輩都打消了這個念頭,唐歌的超能力在他們腦海裡紮了幾個【種子】,惜命的老傢伙們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倒是甘貝侯爵格外硬氣,讓唐歌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
他確實很喜歡瑪利亞,無關利益,只關乎情感。
唐歌和甘貝侯爵這麼僵持了好一段時間,最後瑪利亞來了,她好似知道甘貝侯爵對她的感情,也明白了唐歌和她之間的差距。
她選擇了甘貝侯爵。
唐歌心裡沒由來的有些抽痛,但又彷彿輕鬆了不是一點半點。
知道了結果,他反而感到莫名的釋懷,像是放下了包袱。
【世界樹】的組織在暗地裡緩緩的組建起來,他把妮露要了過來。
這是他在火箭隊的“身體慰藉”,兩人過了一段沒羞沒臊的生活後,唐歌就開始着重培養她,【執行者No.I】的位置,早早的給她預留好了。
【世界樹】的組建也在風平浪靜中一點一滴的穩步推進,唐歌行走在各個地區,找到了許多心靈受創或是有些野心的人們。
譬如在滿金市百貨商場打工的鏘失、執行火箭隊任務失敗被唐歌無意救下的Alex Mercer、還有曾經在真新鎮見過的青葉。
世界樹的組織也逐漸豐滿起來,二十位【執行者】,七位【七支柱】,還有藉着希魯夫公司和火箭隊打開市場的【羅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主要在特殊精靈球的研製和口袋手錶兩方面進行輸出。
就這樣漸漸過了五年,期間發生了許多大事,四天王襲擊關東,城都假面人事件,還有兩個月前芳緣超古代精靈的大動亂。
小茂沒有再回來過,唐歌的心也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這些年他過的很孤獨,也很疲憊,只有他的精靈和超夢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的執念也漸漸清晰起來,就是要搞懂自己穿越過來獲得的【時空之力】,離家這麼多年,他有點懷念過去在地球的日子,雖然沒有現在這樣的地位和實力,但卻比現在過的舒心很多。
......
【歐魯德朗城精靈攻城事件】結束五年後。
關東,石英高原。
在穿過【冠軍之路】後的山崖上,有一座岩石鑄造的小房子。
這是向他遞送邀請函的【七曜之間】的所在,各個地區的冠軍和大師級強者們在這裡匯聚一堂,探討着如何通往更高的道路和層次。他們彼此切磋技藝,提升等級,以期望達到更高的水平。
唐歌在兩年前就成爲了這裡的第一人。
【電擊魔獸 Lv186】
【噴火龍 Lv184】
【伊布 Lv179】
【重甲暴龍 Lv178】
【耿鬼 Lv180】
【超夢 Lv498】
【比雕 Lv201】
除了超夢幾乎達到了【創世等級】的巔峰,其他精靈都還在持續變強的路上,平均水準只是【三級神】。
值得一說的是,比雕在長達兩年的冰凍過後,被唐歌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他在城都的假面人事件中相當活躍,領着【世界樹】成員直接搶了古柳老人的GS球,衝進時空的夾縫,回到了那個比雕被穿刺的夜晚。
唐歌記得,那一夜電閃雷鳴,天空下着傾盆暴雨,黑雲籠罩了整座山脈,雲層中閃電鳥和電擊魔獸的咆哮聲不絕於耳。
想必就是這樣,當時的他才能順利的從發電廠逃離吧。
不過他依然沒有改變當時比雕被穿刺的現狀,只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換了兩個時空被凍結的比雕,讓他得以在這個時空浴火重生。
而當時所凝結的近乎【絕對零度】的寒冰,也是他讓伊布變成冰精靈的手筆。
一切彷彿形成了一個悖論的圓環,讓時空都凝結在了一起。
他不能那個時空的人看見,卻能夠實實在在的影響到那個時空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辦法搞懂自己的時空之力。
隱隱約約的,他有一個猜想,當自己的夥計們,而且是全屬性集全的情況下,都到達了【世界的頂點】,創世等級的極限(Lv500)時,他或許就能破開這個世界的壁壘,去尋找通往回家的道路。
於是他開始挑選資質高絕的精靈,來一隻只的進行培養。
龍:四天王事件過後誕生的【圓陸鯊】。
冰:冰鬼護。
火:噴火龍。
草:大菊花。
水:巨沼怪。
電:電擊魔獸。
毒:叉字蝠。
惡:烏鴉頭頭。
蟲:大針蜂。
鋼:波士可多拉。
岩石:隆隆巖。
地面:重甲暴龍。
幽靈:耿鬼。
超能:超夢。
正常:伊布。
格鬥:艾路雷朵。
飛行:比雕。
妖精:皮可西。
唐歌的心情慢慢的平靜下來,他有足夠的資源,也有足夠的實力來培養這些精靈,雖然浙江會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但他還等得起,系統強化過的身體,讓他的壽命遠超普通人的極限,幾乎可以算的上是一隻人形小精靈了。
而剛剛穿越過來時說的,和裂空座肉搏的玩笑話還是沒有實現,不過他的精靈倒是時不時會去找一些傳說中的精靈的麻煩,作爲提升等級戰力,磨練身體的途徑。
......
日月輪轉,光陰變遷。
人們一代代老去、死亡,新生兒一個個長大、成人,時間彷彿完成了一個輪迴,只有一些時代的殘黨在某些不知名的角落裡苟延殘喘。
唐歌就算是這樣的時代殘黨吧。
畢竟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70年了。
已經算是耄耋老人的唐歌,依舊是那幅年少青春的樣子,他的訓練家屬性列舉出來,已經完全可以【一級神】硬碰硬了。
而在今天,這個科技已經發展到不可思議的時代。唐歌的最後一隻精靈也到達了創世等級的極限。
“哈哈,想不到比雕你纔是最後一個達到極限的!”唐歌笑的很開懷。
“這沒什麼,反正總是能達到的,”比雕的聲音直達唐歌的腦海,“況且破碎世界壁壘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唐歌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現在已經不去想那些後果了,回家是我這一生的執念,我在這裡又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他沒有說那些傷春悲秋的話,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精靈們一定會陪伴着自己,直到永遠。
正如他所說的,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值得他留戀的呢?
“那就等待吧,”電擊魔獸盤膝坐在地上,他的形態已經和普通的電擊魔獸完全不同了,通體黃金,冰藍和火紅的顏色在身體裡流動,剔透的像是上好的水晶,“等待阿爾宙斯來這裡。”
電擊魔獸仰望着天空。
精靈們和唐歌毫無影響到過自己各自的生活。
很快。
天空打開了一條絢爛瑰麗的通道,阿爾宙斯從裡面緩緩飛出,十七塊石板旋轉着飄在腹部,看上去威嚴十足。
“你決定了嗎?”阿爾宙斯問。
“這是自然。”唐歌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
“世界壁壘之外的時間和空間,我也不能有所控制,想要找到你的家鄉,很不容易,更大的可能,是你會面臨死亡。”阿爾宙斯用敘述的語氣勸導唐歌,儘管祂知道,這一點用都沒有。
“你知道勸不動我的。”唐歌輕輕的謂嘆。
阿爾宙斯點點頭,“那我就在這裡幫你收好壁壘空洞,遇到危險會有條退路。”
“那我就不客氣了。”
......
長久以來的準備終於到了行動的時候,唐歌沒有和任何人說,只是在【世界樹】的總部留了一封信,在他離開後,總部的人工智能會將信件發送到每一位成員的口袋手錶裡。
唐歌,他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開始吧。”唐歌對夥伴們說。
精靈們嚴肅的點了點頭,十七種極致的力量在他們身上光芒閃耀,在阿爾宙斯的引導下,天空像是石板上的灰塵一樣被抹開,露出後面混沌的亂流。
一個精巧的通道在那裡打開。
純白色的光芒籠罩在唐歌的身體,這是創世頂點的超能力。澎湃的力量裹挾着唐歌緩緩升空,最終進入到這個狹小的縫隙。
唐歌站在高空的頂點,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夥伴,露出一個不捨的微笑。
“抱歉了,夥計們,我不能......帶你們一起,”唐歌輕聲開口,“時空的亂流潛藏着無盡的未知,我不能帶着你們冒險,所以......”
“永別了。”
十七個精靈球破碎,天空落下幾滴水滴,在堅硬的地面上摔的粉碎,一如精靈們一同被摔碎的心靈。
唐歌的聲音來來回回的迴盪在他們的腦海,天塌了的感覺襲上他們的心頭。
能量的輸出到達了頂點,然後倏的終止,狹小的空洞像是黑洞般散發出龐大的引力。
天空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世界壁壘後掙扎的唐歌,臉上不自覺的掛上了一抹動人的笑容,眼角淌下兩道晶瑩的淚痕。
“抱歉了夥計們。”
“我不能陪你們繼續走下去了。”
唐歌孤獨的走了,就像他來的時候,孑然一身,消失在黑暗的縫隙。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