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主先生請留步。”
黑鐸還沒走出去,身後便傳來了長老的聲音。
他轉過頭,剛巧瞧見在奧斯特攙扶下站起身的長老。
後者道:“在流星之裡多留幾日吧,於情於理,館主都該讓我們好好招待一下,以感謝帶回此岸的這份恩情。”
懂了,這是要商量一下。
黑鐸表情不變,事關一族命運,肯定是要大家夥兒一起好好合計一下,哪裡能隨隨便便就答應。
就當來旅遊了吧。
其實他對流星之裡也挺感興趣的。
出了殿門。
迎面就看見坐在輪椅上的此岸孤零零地一個人在那裡。
黑鐸四下看了看,才瞧見遠一點的地方,一羣躲着和沒躲一樣的流星之民。
“怎麼?堵人啊。”
他不自禁笑道。
此岸表情複雜,欲言又止,顯然是此前黑鐸在殿內說的話被傳出來了。
熊孩子彼岸在外界做的好事,成功刷新了一下這些人的三觀。
誰讓他們自詡救世者呢?
持大義行大惡之事,便是如此了。
“你雖然是受害者,可你也得負起責任啊。”黑鐸走到此岸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流星之民未來的多半要靠你了。”
對此岸或許有一些不公平,但現階段除黑鐸以外,能幫到流星之民的,可能就只有親身受害者此岸一個了。
她沒能先原諒協會和得文公司他們,其他的流星之民提都不用提。
況且,此岸還是被烈空坐認可的羈絆之人,龍神侍女,預言中拯救世界的傳承者。
哪怕斷手斷腳,自覺不配,也不是此岸說了算的。
她還夠不夠資格當龍神侍女,得去問烈空坐,烈空坐說此岸是,那別說斷手斷腳,就算此岸只剩一顆腦袋,該是她還是她。
“……”
此岸咬着嘴脣,腦袋幾乎亂成一團漿糊,說真的她到現在都還沒能弄清楚黑鐸的目的。
千里迢迢把她送回來,又和長老點明流星之裡當前的困境,還告訴他們外界的信息,以及彼岸這些年做的“好事”……
他到底想做什麼?
此岸百思不得其解,便直接開口問了。
破雨中破罐破摔的架勢。
“幹什麼?”
黑鐸怔了一下,旋即坦然道:“當然是世界和平。”
登頂訓練家金字塔之巔後,他自然而然開始學習洛奇亞和月亮伊布,鹹魚起來了。
而想長時間鹹魚,世界和平是必然的因素。
否則一直沒人管的話,這不安分的火,早晚會燒到他身上來。
但黑鐸也不是什麼都管,那樣他還鹹魚什麼?
唯有這些和他息息相關的事情,他纔會管一下。
不過“世界和平”這四個字確實稍顯中二。
若是放在前世,黑鐸多半要被人狠狠地冷嘲熱諷一番。
認爲他那麼大了,還那麼天真。
可此岸不同,或者說流星之民都是不同的,他們天生以“世界和平”爲己任。
總之。
此岸真的有那麼點信了。
她忍不住問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如今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經歷過抉擇和苦難,但在一族的命運面前,她是迷茫而又無助的。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雖然很想這麼說,但我覺得你應該問你的祖母。”黑鐸聳肩。
“她是我目前爲止見到的,流星之裡中最清醒的人,目光也是放的最遠,就是情報工作太差……唉,這個真沒有辦法。”
他嘆了口氣。
信息差足以讓一個頭腦清明的人做出蠢事,黑鐸能這麼“瀟灑”的原因,有他開了一部分上帝視角在裡面。
換做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站在此岸這個位置,說不定頭都炸了。
此岸沉默。
而黑鐸見她半天不說話,便坦誠道:“我會幫你的……爲了世界和平。”
後面這六個字成功把此岸的“爲什麼”給堵了回去。
“先別說那個了,你家在哪兒?把我住的地方安頓一下唄,一會兒天黑了。”黑鐸熟練地抓住此岸輪椅的把手,推着她往村子裡走。
以他現如今的“受歡迎”程度,上次去的陣牙家多半是住不了了。
遠處強勢圍觀的一干人見此岸被黑鐸推着走,倒是沒有衝上來阻止黑鐸什麼的。
反而規規矩矩的。
也好,省得他還要找神殿裡的人。
……
此岸家。
特別篇中的出場人物十個有九個不會談父母,但此岸確確實實是有孃的。
奧斯特的妻子,一個和此岸長得有七分像的黑髮婦人,身上是頗爲傳統的流星之民服飾,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此岸,便忍不住低聲抽泣。
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有幾個娘見到自己家的孩子缺胳膊少腿會不難過的?
好在黑鐸並沒有被遷怒,說明這位娘是講道理的人。
住的地方由此岸她媽安排,就在此岸房間的隔壁,是彼岸的房間。
由於彼岸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自然是讓黑鐸在這裡暫住。
——應該是住不了多久了,流星之民裡早有人去了外界,和彼岸聯繫。
估計要不了幾天,彼岸就會回來了。
嗯……到時候要不要揍她一頓呢?
算了,還是不多事了,讓路比自己揍吧。
黑鐸點了點頭。
……
芳緣某地。
渾然不知有個男人住着自己的房間,還在思考要不要揍自己的彼岸接到了來自山僮的電話。
這位山僮,就是當初用超級勾魂眼和黑鐸對戰的叼煙大叔了。
最近這幾年,整個流星之裡只有他還會出一次門,其他人基本和外界斷了聯繫。
無論主動還是被動。
“你說什麼?我姐她回來了?!”
彼岸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巨大的手勁差點沒把小精靈齒輪捏碎,而她的身旁,是幾個穿着火巖隊制服的人。
赤焰鬆掛掉以後,這傢伙就接管了火巖隊,召集了一堆有識之士,取代了舊的三幹部,以拯救世界爲己任,發光發熱。
海洋隊亦是如此。
都被她握在了手裡。
山僮的聲音慢悠悠地傳到她耳朵裡。
“對啊,是被人送回來的,知道城都的無冕冠軍不?就他送來的。”
“可是……可是……”
彼岸一時語塞,她當初可是認爲此岸死了的,甚至一度得了失語症。
是她搞錯了?
這不是開玩笑麼!!!!
“什麼可是,早點回來吧你,對了你事兒發了,你爹和你姐都氣瘋了。”
山僮的語氣中夾雜着幸災樂禍,也不給彼岸提問的機會,直接掛掉了電話。
氣得彼岸把小精靈齒輪扔在地上猛踩了兩腳。
可旋即,彼岸又有些疑惑。
事兒發了?啥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