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夢蝶嘰嘰喳喳說了一陣之後換沈冰清和宋思雁這對小夫妻來到了杜龍的面前。
望着杜龍,沈冰清沒有說話,宋思雁則嘆了口氣,杜龍笑道:“怎麼啦?好像天要塌了似的,放心,我很快就能出去了,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談呢,對吧?”
宋思雁道:“很快就能出來?你確定?我不太懂法律,不過鐵證如山,你應該沒那麼容易脫身吧?”
杜龍道:“這個事明天自見分曉,現在沒必要談這個,要不然我們現在就談談那件事?”
宋思雁搖頭道:“算了,等你出去之後再說,你好像一點都不爲自己擔心,這應該不是無知者無懼,而是胸有成竹,難道明天你真的會當庭釋放?”
杜龍笑道:“明天的事,誰說的準呢?我沒做虧心事,爲什麼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冰清你說對吧?”
沈冰清道:“我不知道,他們手裡有證據,若是有人要整你,那麼不管噶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杜龍微微一笑,說道:“聽說紀筠珊明天要出庭指證我,晚點冰清你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給她打個電話吧,記得先做那個事。”
沈冰清頷首道:“你不怕這裡有竊聽器?”
杜龍道:“應該沒有吧,不然我早讓你去拆了它。”
最後跟杜龍說話的是劉卓強,杜龍微笑望着他,說道:“劉律師,幾年前在武溪縣的時候,誰想得到居然會有需要你幫忙辯護的一天?”
劉卓強笑道:“那你是不是悔不當初了?”
杜龍笑道:“是,我後悔當初爲什麼不把你收拾得更慘一點,瞧瞧你這幾年又幹了多少噁心人的事啊。”
劉卓強嘿嘿一笑,說道:“杜局長,你到現在還諷刺我,不怕我在開庭的時候坑你啊?”
杜龍微微一笑,說道:“我敢請你就不怕被你坑,反正你也看出來了,我根本就是在逗他們玩,你若是敢搞鬼,看我怎麼收拾你。”
劉卓強笑道:“我不知道你哪來的信心,不過我肯定會全力幫你申辯的,贏了才能拿到律師費呢,哪能不加油呢?”
杜龍微微一笑,說道:“這點律師費哪裡會看在你的眼裡?請你出馬的那個人早就給了你十倍以上的錢了吧?”
劉卓強面色微微一變,他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杜龍微微一笑,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對方也沒叫你搞鬼,你就用心點,好好做你的律師吧。”
劉卓強表面不動神色,心中卻很驚訝,他不知道杜龍從而得知對方沒讓他搞鬼的,難道杜龍是亂猜的?猜得也忒準了。
這是杜龍在開審前最後一次會見來訪的人,第二天早上十點,唐明華遇害一案正式開庭審理,這個案子的關注度非常高,媒體記者都佔了聽審的人的一半之多,剩下的多數是支持杜龍的人,然後是唐明華的親友。
除此之外法庭外面還聚集了很多記者以及高舉橫幅前來支持杜龍的人,爲首的正是韓倚萱。
法官宣佈開庭,杜龍戴着手銬被法警送出來,現場頓時白光閃爍,記者們使勁拍照錄像,就差沒衝過去塞個話筒到杜龍面前了。
白樂仙她們紛紛站起給予杜龍無聲的鼓勵,唐明華老邁的父母也站了起來,他們悲痛地責罵道:“兇手!你這個該殺千刀的兇手……”
法官敲了敲法錘,喊了聲肅靜,接着便按部就班地開始庭審,一切都很平靜,除了杜龍爲自己申辯說沒殺人的時候,唐明華的父母喊了聲撒謊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原告被告雙方律師當庭激辯,杜龍坐山觀虎鬥般坐在那,若是可以玩手機,他肯定申請弄一臺來玩玩。
案件本身一時膠着起來,原告方開始迂迴攻擊,從各個角度攻擊杜龍的人品,其中最重要的證人便是杜龍的初戀女友紀筠珊。
當紀筠珊出現在證人席的時候,劉卓強下意識地向杜龍望去,只要紀筠珊證實了杜龍曾經強迫她做她的男朋友,杜龍的名聲必然受損,更嚴重的是人們將會開始懷疑他的一切言行,就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到時候就難以收拾了。
原告律師開始詢問紀筠珊,那個曾經逼迫她做她的男友的人是否就在法庭上的時候,打扮得楚楚可憐,眼睛裡還含着淚水的紀筠珊擡起頭向杜龍望去。
自從紀筠珊進入法庭之後杜龍就一直在看着她,杜龍溫柔的目光與紀筠珊受驚小兔般的目光猛地一觸,紀筠珊的身體頓時劇烈顫抖起來,但是她的目光卻像是被鎖定了一般,與杜龍的目光緊緊糾纏在一起。
杜龍的嘴巴微微動着,紀筠珊看得真切,那分明是在說:“筠珊,你不聽話,我要在你屁股上蓋個章!”
想起往日的溫柔,紀筠珊激動地哭了起來,心中更是悲痛,原告律師見狀安慰道:“劉夫人,你不要害怕,沒有人能傷害你……你是否認出了那個外表道貌岸然,暗地裡卻用卑鄙的手段逼迫你做他女朋友甚至威脅你嫁給他的那個人?請用手指認出來給大家看看究竟是誰好嗎?”
紀筠珊猛地站了起來,她激動地叫道:“不!不是他!我愛杜龍,我今天是被迫來到這裡,是他,是他們逼我來做僞證的,你們看,這就是他……我名義上的丈夫劉子健對我家暴的結果,當初也是他威脅要傷害我的家人逼迫我做他的女朋友,甚至逼迫我嫁給了他!劉子健纔是那個道貌岸然其實骨子裡是個惡魔的人渣!我請求法院保護我不再受到那個男人的傷害,我要跟他離婚!我要回我真正的家!爸爸,媽媽,爺爺……快來救我……”
紀筠珊拉起衣袖,只見她雪白的手臂上傷痕累累,不論法官還是聽衆,不論劉卓強還是對方的律師,都被這突然發生的變化驚呆了,坐在旁聽席上的劉子健先是刷地站了起來,他怒喝了一聲:“小珊!”
接着劉子健猛地醒悟過來,他怒目向杜龍瞪視過去,只見杜龍剛好轉頭向他看過來,杜龍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劉子健心中極其憤怒,然而他又迅速冷靜下來,劉子健重重地坐了下去,原告律師見勢不妙急忙說道:“劉夫人情緒太激動了,暫時無法作證,審判長,我提請暫時休庭十分鐘,看劉夫人的家人能否讓她安靜下來,重新爲本案作證。”
“我看不必了!”旁聽席中站起幾個人來,其中一箇中年男人正是紀筠珊的父親紀金森,他大聲說道:“筠珊,爸爸支持你,不但要跟那混蛋離婚,咱們還要告他家暴!敢打我女兒,他活膩了!”
紀筠珊的媽媽陳雨漱接着大聲說道:“筠珊,我的乖女兒,你不要害怕,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和你叔叔都來了,我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紀磊更是柺杖一頓,不怒而威地向劉子健喝道:“你這狗日的王八蛋!敢欺負我乖孫女兒!我們紀家就算傾家蕩產也要和你玩到底!”
紀筠珊看到一個個最親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激動地大叫着,呼喚着,然後離開證人席,向她的親人奔去。
庭審現場一片混亂,審判長見狀只得宣佈暫時休庭十五分鐘。
劉子健好不容易擺脫那些纏着他向他詢問爲什麼要強迫紀筠珊來作僞證,是不是有什麼內幕的記者,來到了紀筠珊面前,紀家人全神戒備神色不善地盯着他,劉子健恢復了和顏悅色,他根本沒搭理紀磊等人,而是望着紀筠珊的背影對她說道:“小珊,我們不作證了,跟我回家去吧。”
紀筠珊的身體顫抖起來,俞星辰挺身而出擋在紀筠珊面前,說道:“劉先生,你請回吧,你虐待筠珊的事情將通過司法途徑解決,同時還將解除筠珊與你的婚姻,等着法院的傳票吧!”
劉子健怒道:“我什麼時候虐待她了?那些傷都是假的!不信立刻去醫院驗傷!另外,你們又是什麼人?一個個不是都與筠珊劃清界限斷絕親緣關係了的嗎?現在怎麼一個個又冒出來了?”
俞星辰道:“血緣關係是無法割斷的,何況我們還發現了你在筠珊身上做的手腳,若不是你用了卑鄙無恥的方法控制了筠珊,筠珊怎麼可能會看上你這種人?滾吧,再囉嗦我就報警了!”
劉子健被人點破了他用的手段,他臉色一變,悶哼一聲道:“好,我們走着瞧!”
劉子健臉色鐵青轉身就走,然而還沒等他離開法院,兩名掛着經警袖章的警察向劉子健迎面走去,他們對劉子健道:“你就是劉子健?你的公司的賬目有點問題,請你配合一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劉子健冷冷地說道:“你們跟我的律師說去吧。”
說完劉子健就要從那兩個警察旁邊繞過,那兩警察伸手移步繼續將他攔着,說道:“劉先生,你拒不配合的話對貴公司可沒有什麼好處。”
劉子健心中憤怒如狂,不過他疑心這是杜龍安排的詭計,因此倒不敢造次,他朝那兩經警說道:“我現在沒空……等等,我的公司在北京,你們是哪裡的經警?”
那兩經警拿出工作證給劉子健看,說道:“我們是從北京來的,劉先生,請你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否則我們用強制措施了。”
劉子健心中有鬼,擔心北京那邊的公司真的被查了,而且眼角余光中只見周圍有幾個身穿便衣的人似乎同時向他靠近着,形成了包圍的態勢,這哪是請人回去調查的樣子,這分明是隨時準備動手抓人了啊。
劉子健不及多想,他出手極快地突然推開擋在面前的兩名經警,大步向法院外衝去,那兩經警一個趔趄後站住了,他們同時大叫起來:“抓住他!抓住那名在逃通緝犯!”
一個法警站在門口正在抽菸,見狀急忙上前攔阻,劉子健心中狂怒,他腳下更快,等那法警來到面前的時候,他閃電般搶前一步,一掌切在那法警的脖子上,法警捂着脖子頹然倒地,劉子健衝到停車場,開着他的車迅速離去這時那兩名經警站在法院門口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拿起手機撥出個電話,說道:“冰清,那傢伙已經逃了,法院的攝像頭以及門口許多記者應該都拍到了。”
沈冰清道:“好的,我立刻申請通緝令通緝他,謝謝你,哥。”
沈玉潔因爲杜龍的關係調回了玉眀市,不過卻沒有繼續幹刑警,而是調去了經濟部門,他剛纔給劉子健看的證件是假的,不過仿真度極高,劉子健倉促之間哪分得清真假,就這麼被嚇跑了。
法院外的記者沒想到拍到了這麼一幕,他們紛紛打聽劉子健是什麼人,經過有心人傳播,大家都得知了劉子健的身份,劉子健安排老婆做僞證並且畏罪潛逃、實施家暴、有經濟問題等等消息迅速傳開,劉子健成了新一代的網絡紅人。
休庭的十五分鐘已經可以做很多事,就在劉子健倉皇而逃之前,在法院內發生了另一件事。
審判長宣佈休庭之後杜龍被押送到法院的臨時羈押室裡關押,在送回羈押室的路上,前方又走來兩名法警,押送着一名和杜龍一樣穿着囚服的嫌犯。
那嫌犯低着頭來到杜龍面前,突然一個趔趄向杜龍撞去,誰也沒防着這點,杜龍被那人撞倒,押送另外一名嫌犯的兩名法警急忙衝上前要將那人拉開,然而那人死死抱着杜龍,在地上翻滾,押送杜龍的兩名法警上前幫忙,好不容易纔把兩人拉開。
杜龍驚魂未定地叫道:“這傢伙瘋了麼?居然咬我!”
果然,杜龍臉上多了一圈牙印,皮破血出,看起來挺恐怖,那兩法警將那個面部扭曲眼歪嘴斜的嫌犯拉開,歉然道:“對不住,這傢伙突然犯病了,得立刻送醫院治療。”
押送杜龍的法警疑惑地說道:“你們很面生啊,像這種隨時會發病的人,怎麼不看好點。”
那兩名法警赫然道:“不好意思,我們是剛調來的,還不太熟練,以後不會了。”
押送杜龍的法警看了杜龍一眼,說道:“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杜龍,快走吧,這點小傷沒事的,回去洗把臉就好了。”
雙方擦肩而過,在交錯的剎那,杜龍和那個‘瘋子’各自扭頭向對方看了一眼,眼神只是剎那相對,但是千言萬語滿腔熱忱都已經傳遞了過去。
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沈冰清拿着劉子健的通緝申請找到玉眀市公安局局長陸鴻廣的時候,唐明華遇害的案子繼續開庭,法官並不關心杜龍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原告方少了位關鍵證人之後攻勢沒那麼犀利了,不過他們有關鍵證據——有杜龍指紋的兇器,對此劉卓強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
法庭並沒有當場宣佈審判結果,而是宣佈改日再審,對杜龍和支持杜龍的人來說,沒有當場宣佈判決就是勝利,因此聽到結果之後法院內外都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與掌聲。
杜龍被法警送回看守所的時候,現場支持他的人紛紛給他鼓勁,要他堅持住。
今天最失意的人要數劉子健了,他在離開法院之後打了個電話回北京,才發現什麼所謂經濟調查完全是子虛烏有,然而他很快接到手下傳來的消息,劉子健已經被天南省公安局通緝,通緝令已經上網,劉子健隨時可能被捕。
劉子健對杜龍更是恨得牙癢,他知道今天一系列的事情都不會是偶然巧合,一定都是杜龍安排的!那個傢伙就算被關在牢裡也不能對他有半點麻痹大意啊!
劉子健決定暫時先避避風頭,通過關係將那個通緝令撤了再說,他迅速聯繫玉眀市的節點邱聯春,讓他給自己安排輛車和接頭地點,接着劉子健棄車拿着個手提箱,變成了另一個人,悄然而去。
來到接頭地點,劉子健依然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覺得安全了才向一個正坐在湖邊看風景的年輕人走去。
隨着漸漸接近,劉子健心中有些疑惑起來,眼前此人的背影怎麼好像在哪見過……
那個年輕人突然轉過頭來,向劉子健一笑,劉子健頓時大驚失色,看到誰他都不會這麼驚訝,然而眼前此人的出現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劉子健早些時候才參加過他的審判,怎麼會……
“杜龍!”劉子健低喝一聲,說道:“你怎麼會在這!你難道越獄了?”
眼前得意笑着的人不是杜龍還有誰?只見他笑眯眯地說道:“我是杜龍的孿生弟弟,我叫杜虎,我該稱呼你爲劉子健呢,或者御雅?”
劉子健眼光一閃,他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御雅是什麼東西?”
杜龍笑道:“對,御雅不是東西,我勸你不要動,因爲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有兩支狙擊槍在瞄準着你,你覺得自己有機會逃走嗎?”
劉子健咬牙道:“你監聽了我的電話?”
杜龍微笑着搖頭道:“不,我只是早把你們在玉眀市的節點策反了而已,邱聯春,還不出來參見你們團結社的老大御雅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