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龍道:“嗯,你們分析得都很好,不過你們都好像忘記了一個重要的因素,蔡小芹是淹死的,她肺部的水經提取分析,發現是經過煮沸的水,也就是大家常喝的涼開水,她怎麼會被涼開水給淹死呢?又是在哪裡淹死的呢?”
大家有沉默了,涼開水是用來喝的,不是用來泡澡或者泡腳的,這好好的人怎麼會被開水嗆死?
沉默了好一會,沈冰清說道:“人的氣管有自我防禦機制,少量的異物進入氣管會造成嗆咳,將異物排出,因此一般情況下人是不會被嗆死的,除非水被大量灌入氣管……”
王海亮道:“但是死者生前並沒有防禦性傷痕,也沒有被拘束的痕跡,誰能把水灌進她氣管而不是喉管,並且在她毫無抵抗的情況下將她害死了呢?”
薛振華說道:“白石村的人用的都是自來水,白克倫和白正政家都沒有發現可以大量蓄水的東西,至多也就是水桶、水盆而已,要用這些東西弄死個人可不容易啊。”
杜龍說道:“死者咽喉並沒有受損和受壓迫痕跡,顯然並沒有人用礦泉水瓶子什麼的裝着水直接捅到她的氣管灌水進去,這個案子最奇妙的地方就在於蔡小芹是怎麼死的,只要搞清楚她是怎麼死的,這個案子也就完全水落石出了。”
大家討論了一陣都沒能搞清楚蔡小芹是怎麼死的,杜龍宣佈散會,同時要求大家保持隨時出警的狀態,不過案情沒有進展,大家都很沮喪,這個案子就差那層窗戶紙沒捅破了,可它卻偏偏那麼結實,怎麼都弄不破。
沈冰清在送杜龍回家的路上還在不停地思索,杜龍笑道:“怎麼,就是想不通嗎?”
沈冰清沈冰清嗯地一聲,說道:“那女人死得實在蹊蹺,我想不通她究竟是怎麼死的,按常理完全不可能嘛。”
杜龍笑道:“那就別按常理老考慮唄,我給你個提示,白正政家擱窗臺上的那個水壺很新。”
“水壺?”沈冰清說道:“你是說那個電熱水壺嗎?”
杜龍笑道:“沒錯,就是那個,你不覺得奇怪嗎?農村燒水用的一般都是那種很古董的鋁製大茶壺,用個幾十年都不會壞,我在其他好幾戶村民家都見到了那東西,唯獨在白正政家看到的是一隻嶄新的電熱水壺,你不覺得奇怪嗎?”
沈冰清道:“我記得那種大茶壺……難道你懷疑蔡小芹是被那種大茶壺給淹死的?”
杜龍說道:“那種茶壺有根長長的壺嘴,若是直接插在氣管裡……”
沈冰清道:“那也不大可能啊,誰會讓人把那壺嘴直接插在自己氣管裡不反抗啊?”
杜龍道:“假若死者當時不省人事呢?只要把嘴弄開,就很容易把壺嘴插進去,我曾經見過一個案例,有人將一壺開水澆進別人肺裡,把人活活燙死,外表卻看不出任何跡象。”
沈冰清道:“那你豈不是更應該懷疑白克倫?他家纔有那種大茶壺啊。”
杜龍道:“那是因爲白正政很迷信,碰過死人的東西他都扔了,譬如那根鋤頭。”
沈冰清道:“原來如此,你見白正政家的茶壺換新了,就懷疑他用茶壺灌死了蔡小芹,然後把茶壺扔了,還換了個用電的。”
杜龍笑道:“要換早該換了,他就一個人,燒一壺水喝到臭去都喝不完,我看他家裡牆角扔了不少快熟面袋子,他燒的水可能多半都用來泡麪吃了。”
沈冰清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怎麼不早說,害大家挖空心思想那麼久。”
杜龍道:“我也一直很迷惑,直到下午反覆研究線索,然後回憶那天所看到的細節,這才突然發現的。”
沈冰清道:“剛纔開會的時候你就應該說的,大家都想不通,導致士氣消沉。”
杜龍道:“因爲我也不太確定,不想亂說,不過我已經發出協查通告,各地民警、交通、治安、巡邏都會幫我留意各地拾荒者、收破爛的等等各種人,尋找那隻茶壺的下落,那是最至關重要的證據!”
“你不怕趙誠看到協查通告然後又給你泄露出去?”
杜龍狡黠地說道:“我沒說是什麼案子,通告上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讓趙誠發現我們是在查這個案子,放心啦,就算找不到茶壺,今晚我也要白正政俯首認罪。”
沈冰清道:“你不是說過麼?很有可能蔡小芹是自殺的,那樣的話你還要白正政認什麼罪?”
杜龍道:“他犯的罪多了,非法入室,誘姦、強姦……就算他沒殺人,那也是見死不救,總之這個大騙子我要狠狠地揭露他,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沈冰清聳聳眉,說道:“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嗎?你是因爲被他欺騙了那麼久,這才特別生氣的吧?”
杜龍道:“我有那麼膚淺嗎?從第一眼看到那傢伙開始,我就知道是他殺的人,信不信由你!”
沈冰清沉吟了一下,突然展顏一笑,說道:“信,我幹嘛不信?只不過……作爲搭檔,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你想害我在那些小輩面前丟臉啊?”
杜龍笑道:“大家表現都不錯,你也不錯,有什麼丟臉的?當然,你們都比我差了那麼一點點,哈哈……”
望着杜龍張狂的笑容,沈冰清搖了搖頭,這個傢伙,哪有點像一個成熟的公安局長啊!
“爸爸,快接電話……”杜龍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沈冰清道:“你就這麼喜歡這個鈴聲啊?幾年了都不換。”
杜龍笑道:“習慣了……喂,我是杜龍……噢,找到了嗎?他說是在哪撿到的?哦……很好,看來就是這東西了,給那拾荒者點錢把他打發走吧,你們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注意不要清洗和觸碰那個茶壺,上邊的一切東西都是證據……”
杜龍放下電話,告訴沈冰清一個地址,也在沙甸區,距離洗馬礦不遠,拾荒者的行動不快,幾天的時間也走不了多遠,因此很快就找到了。
沈冰清開車向那邊奔去的時候說道:“你覺得他們會給那拾荒者多少錢?”
杜龍笑道:“那我就管不着了,說不定不給也很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