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植隨着鐵鉉的手指,眼光落在山海關之上,“嗯,鼎石所言極是,可是目前主力都在剌魯以北,能用誰呢?”
鐵鉉道:“盧博的寧遠衛堪任此行,寧遠衛本來就駐紮在那邊,對地形十分熟悉,而且寧遠衛守備能力很強,佔領山海關足以等到大軍南返。 ”
朱植道:“甚好,鼎石直接吩咐盧博吧。 ”
鐵鉉又道:“剩下的就是寧王這邊,寧王會不會附逆,願不願意南下征討燕王呢?”
楊榮道:“據瞿卿所言,寧王部下八萬大軍出自北平的就有三萬之衆,南下討逆萬一這些兵馬臨陣倒戈,寧王性命都難保,他豈能讓自己立於危牆之下?如今之計是迅速與瞿卿取得聯繫,如果寧王一心討逆,瞿卿可盡力輔佐之;萬一寧王處有變,可命瞿卿將兵馬拉出來回遼東便是。
”
楊榮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朱植,對啊,朱棣是吞併了寧王的兵馬,特別是朵顏三衛之後才實力爆漲,足以對抗南軍。
朱植立刻道:“朵顏三衛,勉仁,能不能想個辦法將朵顏三衛奪過來。 ”
楊榮心中好笑,人家寧王如何站隊還不知道,你就着急奪人家的主力,楊榮道:“殿下,這個嘛,這個,卑職還是要好好想想。 ”
朱植也覺得有些着急了,楊榮再厲害也猜不出寧王的事啊,笑道:“我就這麼一說,勉仁不必掛心。 ”
“北面的戰事進行如何?打得還順手嗎?”自從遼東軍北伐以來,朱植就很少過問,畢竟北山女真所有帶甲的不過萬人,此次進兵,足足有近三萬最精銳的遼東軍出征,就算打不贏。
自保問題還不大。
鐵鉉答道:“最近一次消息是五天前,大軍出真河所北渡黑龍江。 大約六月三十,大軍匯合達真衛,在真河所休息了三日,等齊後隊的糧草,然後繼續進軍。 ”
朱植計算着:“五日前,就是七月初二進軍。 關於北平的正式消息得等到七月十日方可抵達,再快馬北上通報。
至少又是十日,楊文七月二十才能得到訊息南返,大軍行動速度快不了,最快最快也得三十日方可回到遼陽,這來回近三個月的折騰,兵馬哪裡能立刻投入戰鬥?唉,遼東主力等於三個月內無法作戰。
這個楊文好大喜功,北山女真癬股之疾爾。 卻興師動衆。 ”
鐵鉉一直盯着地圖,見朱植說完,才道:“羽林右衛、廣寧中衛、鐵嶺衛今後三個月是指望不上了,但情況不算糟糕。
卑職覺得可以這樣計劃,殿下你看。
定遼中、右兩個上等衛都還在,加上新練成地廣寧左衛(下等騎兵),先期出發的寧遠衛(中等步兵),南線目前可以集結四個衛兩萬六千人。
以他們作爲第一梯隊,進去不足但守備有餘,足以等待主力集結休整完畢。
另外可招安樂州的三萬衛(下等騎兵)、定遼前衛(中等步兵)南下,匯合九連城的蓋州衛(中等步兵),還有三月新組建的廣寧後衛(下等步兵)、復州衛(下等步兵),這裡又有一萬七千人可作爲第二梯隊集結於廣寧隨時兼顧山海關與大寧方向。
即使燕逆,哦不,燕王突破大寧。 也可以靠他們拖延一時。 ”
朱植在地圖上看着鐵鉉的安排,問道:“三個新組建的衛訓練情況如何?”
鐵鉉道:“廣寧左衛抽掉了兩個羽林右衛的千戶爲基礎,底子很好,戰鬥力很強;廣寧後衛、復州衛稍差些,是新招募新移民組建,盔甲器械訓練皆不足。 ”
朱植喃喃道:“怎麼才這麼少,立刻組織這兩衛地中下級軍官進入教導隊進行爲期一個月的特訓,三個月內我要看到兩個像樣的部隊。
還有東寧衛(中等騎兵)爲什麼不南調?”
鐵鉉道:“一旦大軍南返。 東寧衛是北線惟一的機動兵力。 抽調他們會給北山女真撤開大門。 同樣,東線撤出一個衛之後。
其他三個衛一個也不能動,李成桂對我們從來面和心不服。 ”
朱植道:“好,就這麼辦,茲命令,定遼中衛、廣寧左衛、定遼右衛、寧遠衛組成遼東第一軍,皆歸定遼右衛指揮使王琙節制。
寧遠衛先期南下,定遼右衛隨後跟進,確保山海關一線;定遼中衛、廣寧左衛兩部騎兵暫時先在寧遠駐紮,監視大寧。
同時命令廣寧右衛把斥候給我撒出去,偵察範圍可以擴展到關內和草原上,對於燕軍動向必須瞭如指掌。 ”
鐵鉉有些不解,問道:“殿下,兵力本就不足,怎麼還要分兵?”
朱植心裡琢磨着,到底應該怎樣讓他們明白大寧的重要?在寧王生變之前還是不要跟他們說明吧,於是指着地圖道:“山海關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以兩衛守備這裡,應該可以放心。
只是對於大寧,我實在放心不下,一旦四哥突入草原,山海關反而不重要了,所以一定要放一支機動力強的部隊掩護山海關的側翼。 ”
鐵楊二人對視一眼,雖然還是不太理解,但既然朱植下了命令也只能照辦了。
朱植接着問道:“郭大人,兵器糧秣可是你的責任,先從府庫中撥出足夠應付五萬大軍半年作戰之用地糧草。 ”
剛纔商討軍事,郭銘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提到他了,他皺着眉頭想了想,好容易蹦出兩個字:“遵命。 ”
朱植見他面露遲疑,問道:“怎麼,應付五萬大軍的糧草都有困難?”
郭銘道:“殿下,一年的糧草都好說,只是現在鹽稅的糧草都已經劃歸都司調撥,官庫裡的糧食卻從去年秋天開始一顆也沒增加過。 ”
聽到郭銘地話,朱植對楊文的厭惡又增加了幾分,道:“這個問題不需要郭大人擔心,三月之內,鹽稅的糧草一定會有個說法。
在此之前你可派人到高麗、倭國、琉球等地收購秋收餘糧,我看至少收二十萬石,多多益善,必須把明年的糧食備足了,價錢方面可以大方點。 ”
郭銘道:“殿下,還有一個辦法,洪武二十八年以來地新墾田地如果徵收糧稅的話,也能解決大問題。 卑職以爲如今非常時期,是不是可以暫緩免徵新墾田地農稅?”
“不。 ”朱植斬釘截鐵道,“絕對不可以因爲應付戰爭向百姓多徵一顆糧食,也不能破壞與百姓定下的契約。 咱們府庫裡有那麼多錢,足夠買糧的了。 ”郭銘連忙應諾。
“水師方面立刻把所有分艦隊招回金州,耽羅的水師陸戰隊也撤回來,扶植了王路朝這些年,也該靠他自己了。 ”朱植道。 鐵鉉也連連應諾。
見兵馬內政調理得差不多了,朱植站起來道:“四哥謀逆,事出緊急,還望在座諸君精誠團結,共度難關。 ”
衆位官員連忙起立一揖到地:“全憑殿下差遣。 ”
開完會衆人分頭行事,朱植特地將郭銘、楊榮、鐵鉉三人留了下來,將存放在長生島上的兩百萬兩前元寶藏的事向郭銘全盤托出。
這一個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嚇得郭銘這位財神爺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遼東經過這麼多年地精英,府庫所積糧錢也不過二百萬,如今一下子多了這麼多錢,讓他如何不驚詫莫名。
朱植見他樣子道:“當初怕南面知道了全數沒收,所以消息只控制了幾個人知道,舅爺不會責怪我吧。 ”郭銘連稱不敢。
朱植又道:“有了這筆銀子,我看就算四哥之亂再拖延個幾年也勉強可以應付下來了,舅爺還是不要再動農稅的主意啦。
這筆錢還是從長生島上轉移到廣寧爲好,此事交由鐵大人負責。
我想從其中取出五十萬兩銀子,爲水師再裝備八艘戰列艦,十艘巡洋艦,二十艘五千料的運輸船,此事交由水師與郭大人處協商支款。
”以往,郭銘對於吃銀子大戶的水師,從來都看順眼,每次預算案審理時都會百般刁難水師支出。
如今有了這筆銀子,郭銘的眼睛立刻笑得只剩一條縫,哪裡還管要支多少錢給水師造艦。
楊文遠征北山,朱植重新成爲了遼東的頭號人物,他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傳送到遼東大地地各個角落。
朱植地重新復出讓士氣渙散的遼東軍爲之一振,大家交頭接耳傳播着這個令人振奮地消息。 但也有人憂心忡忡,朱植於楊文不在的時候奪回軍權,也爲遼東政局埋下不安定的種子。
隨着朱植的命令一同在遼東大地傳播的是燕王叛亂的消息,這個消息更具有爆炸性。 燕王叛亂,意味着地理位置極其重要的遼東將肩負起重要的平亂作用。
朱植的命令顯示,這位曾經備受建文帝猜忌的親王依然對朝廷忠心耿耿。 休息了太長時間的遼東軍摩拳擦掌,都期待着與號稱天下最強的燕軍決一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