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婢神色遲疑,後來見夏寧微問得緊,實在瞞不過了才慌忙跪地道:“奴婢該死,實在請不動皇貴妃大駕。皇貴妃娘娘說了,這宮中除了王上與太后召見,旁人的宣召都是不必着急的。倘若王后娘娘想見她就得等她睡醒了,沐浴梳妝才能來;倘若等不得,便也不能怨她了。誰不知道王上闔宮之中最愛的便是她的傾國好顏色。”
殿內寂然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高居主座的夏寧微身上。而她眉色一沉,清美的明眸中亦幽深得看不出喜怒,揚聲問:“本宮的親衛何在?”
一支約莫三十餘人的黑色戎裝男子佩劍入殿,齊齊跪地喊:“屬下等參見王后娘娘,娘娘有何吩咐?”
夏寧微頷首,眉目不怒自威,居高臨下道:“你們即刻出發往關雎宮,本宮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總之一刻鐘內,本宮要看見皇貴妃人在這裡。”
“是,屬下領命。”
下一瞬,那三十餘人便消失在了眼前,足見身手高明、訓練有素。
夏寧微亦緩緩坐回座位,道:“好了,皇貴妃一向是比旁人矜貴些,便再等她一刻鐘也無妨。”
榮妃與玉妃面面相覷,皆在對方的眼底看見了驚色。
一刻鐘……從關雎宮到昭陽殿,便是坐轎子緊趕慢趕也得小半個時辰,一刻鐘是萬萬趕不到的。可王后既如此說了,便是有十分的把握,看來此番皇貴妃是要吃足苦頭了。
那一面關雎宮內,楚敏柔正悠閒地斜倚榻上,任由侍女爲自己輕捏着肩膀腿腳,哪裡有半點赴約的意思?可下一刻,她便被一夥兒突然出現在自己宮殿的黑衣人給驚到了。
爲首的那人問:“你便是皇貴妃楚氏?”
楚敏柔愣愣地點了點頭。
那人立時揮手道:“來呀,就是她了。拿麻袋裝起來,王后還等着呢。”
“你們,你們……”
可憐楚敏柔連一句話也不曾說全,便被人給拿布帶堵住了嘴,而後便是一個黑袋從天而降
罩得密不透風。
一刻鐘後,親衛準時返回昭陽殿,將一個麻布袋隨手扔到地上,朝着座上女子恭敬道:“王后娘娘,皇貴妃已請到。”
夏寧微橫了一眼在地上扭來扭去的麻袋,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而在座諸人,無不瞠目結舌。
誰又能相信,在這齊宮之中竟然有人敢如此粗魯對待金尊玉貴的皇貴妃,竟敢拿麻袋捆了她來?這位新王后,果然膽色過人,亦很不好惹。
在夏寧微的目光示意下,兩名小宮婢上前去解開麻袋,將形容狼狽的楚敏柔給解救了出來。
“反了你們了,居然敢對本宮如此無禮!”
出來第一件事,楚敏柔便是將怒火發泄在了兩名小宮婢身上,一人賞了一記耳光。
俗話說得好,打狗還需看主人。更何況眼下的情形,是夏寧微握着生殺予奪大權,而楚敏柔處於弱勢。可嘆的是,這位嬌滴滴的皇貴妃竟無半分自知之明。
玉妃和榮妃面面相覷,皆明白楚敏柔今日只怕是要栽大跟頭了,當下只是低頭喝茶,只作壁上觀。
夏寧微重重放下茶杯,冷聲道:“皇貴妃如此鬧騰,可是還想再進一回麻袋麼?”
高居座上的女子目光清寒,自透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儀。
楚敏柔自認是個膽大的,可此刻卻慫得跟只小白兔似的,弱弱道:“我,我堂堂一個皇貴妃,還教訓不得兩個小宮女麼?王后也欺人太甚了。再者,我從小到大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裡,可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王后你好生過分!”
夏寧微彷彿未見女子的憤怒與委屈,只是道:“給本宮坐下。”
楚敏柔梗了梗脖子,到底沒膽再挑釁這位顯然心情不佳的王后娘娘,遂慢吞吞地挪過去坐下了。
夏寧微滿意地頷首微笑:“這便對了,本宮就喜歡看皇貴妃乖巧溫順的樣子,就連說話也顯得不那麼費勁。看來,本宮從前多有謬誤,日後得換個方式與
皇貴妃相處纔是。”
楚敏柔面上抽搐了一下,可礙於在人家的地盤上,也不得不隱忍了下來。
如此情景,直教玉妃和榮妃看得嘖嘖稱奇。
尤其是榮妃,她一向與楚敏柔不對頭,此刻忍不住嗤的笑了一聲道:“果然還是王后娘娘有辦法呢。嬪妾從小與皇貴妃娘娘一起長大,可一向只見她對着旁人頤指氣使的,何曾有過如今日這般的乖巧可愛?王后娘娘調教人的本事,果然是令嬪妾等望塵莫及。”
這話,便是狠狠戳在了楚敏柔的痛處。
她一向是個要面子的,哪裡能容得旁人當衆踩自己,且還是自己素日看不起的庶姐。當下她便怒而起身道:“楚月蓉,你夠了!說到底,你我皆是楚家的女兒,眼下我被人欺負了,你又能多有臉面?”
夏寧微忍不住點頭,倒看不出這個楚敏柔還有點腦子,在這種情形下還懂得挑撥離間,爭取榮妃的支持。當下,她便將目光轉向了榮妃身上,彷彿是想聽聽她怎麼說。
榮妃卻渾不在意地撫了撫宮裝上的褶子,淡淡道:“在你,或者說在你們楚家人的眼中,又何曾真正將我當做家人呢?便是皇貴妃你,一向也是看不起我這個庶出的姐姐的,否則又有哪家的妹子會這般無禮當衆直呼家姐名諱呢?”
這個時候,夏寧微自是不介意幫着榮妃踩上楚敏柔一腳的。遂點了點頭道:“是啊皇貴妃,你雖位分尊貴,可位分之外也得講究骨肉親情。榮妃好歹虛長你幾歲,入宮資歷已比你深,你如此直呼其名諱的確很是無禮。你這般,怕是傷了榮妃的心了。如此,你便給榮妃賠個禮,此事便算揭過了吧。”
楚敏柔氣得滿面通紅,站在那裡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以她的驕傲,如何肯對着一個素日看不起的人賠禮道歉?夏寧微便也罷了,她出身高貴不輸自己,容貌亦是一等一的出衆,在她手底下認栽便也勉強說得過去。可榮妃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她賠禮道歉?
一時間,場面倒僵持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