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見楚王再次出言侮辱顧傾城,蘭陵舉鞭就要揮過去,卻被人從身後攔住,男子溫言道:“公主,今兒個家宴,總不能爲了一點小事就壞了大家的興致。再者,便讓楚王佔一點嘴上便宜又如何?他不過是妒忌我如今娶得如花美眷罷了。”
如此輕描淡寫,委實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就連楚王都詫異地揚了揚眉,舉杯道:“好心性,孤敬你一杯。只是不知如花美眷四字,落在某人耳中,是否會寒了心?”
如此一逼再逼,即便顧傾城再好的心性,也忍不住露出一絲慍色。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女子清寒的聲音:“多年未見,楚王竟越發長進了,真真是教人刮目相看。”
衆人聞聲望去,但見一身素色裙衫的女子緩緩邁步而來,眉目如畫,龍章鳳姿,一出場便奪去了衆人所有的注目。
闊別多年,不曾想再次相見竟是如此情境。楚王目光似有些恍惚,不自覺站起身來道:“棲鸞公主,真的是你。”
衆人之中,齊王是最先回過神來的。他緩緩應向那個如明月般光芒萬丈的女子,含笑伸手:“王后怎麼來了?”
夏寧微將手遞到男子手心,婉然含笑道:“晚膳後出來散步,看見燈火輝煌這邊熱鬧得很,便說着來瞧一瞧。不曾想,竟是如斯熱鬧。”
說罷,她側首投以清冷一瞥,很是不客氣道:“楚王,本宮如今乃是齊國王后,再不是什麼夏國的棲鸞公主。你明知本宮已嫁給齊王,卻口口聲聲以昔日的名位相稱,難道是有意想給本宮難堪麼?”
原來今夜玉妃獻舞乃是出自夏寧微的主意,爲防萬一,她才特地到附近來看着,並不曾打算現身。只是後來看見顧傾城被楚王這般當衆奚落,實在忍不住才被迫出聲罷了。
楚王眸光發亮,就像是漆黑森林中飢餓覓食的野獸遇見獵物般的眼神。他一改先前的毒辣,十分優雅道:“棲……王后誤會了,孤並無此意。四年前百花宴上一別,孤一直對王后仰慕有加,豈敢生出半點的不敬之心?今日之事,不過孤
與顧將軍玩笑罷了。”
夏寧微再次正色道:“眼下他也不是夏國的什麼勞什子將軍,而是齊國蘭陵公主的駙馬了,煩請楚王下次務必稱謂正確。”
楚王一怔,面上便有些訕訕道:“好罷,是孤酒後失言了,還請蘭陵公主與駙馬勿怪。”
顧傾城倒沒說什麼,只是蘭陵頗爲不屑低聲道:“哼,狗腿子,見了夏寧微竟連堂堂一國之君的顏面也不要了,簡直是可悲可笑。”
顧傾城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可再出言得罪人。
蘭陵神色忿恨,蘊着說不出的委屈與害怕,只是牽着男子的衣袖道:“你不讓我罵人,我不罵便是了。只是你要答應我,不許看她,不許與她說話。”
顧傾城默然,輕輕答:“好,你放心。”
蘭陵極快地湊近男子面頰親了親,而後眉飛色舞地望向不遠處衣簡如素的女子,滿滿的炫耀之色。
夏寧微神色安然,甚至連眉毛都沒擡一下,便扶着男子的手拾級而上。她一直走到滿臉倨傲的女子面前,側首笑道:“王上,咱們齊國幾時多的一條規定,皇貴妃見了我這個王后,竟是不需要行禮問安的?”
楚敏柔怒而起身,咬牙道:“你不是該在昭陽殿待着的麼,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還妄想讓我給你行禮,憑你也配?”
齊王臉色便有些不好看起來,冷聲道:“皇貴妃,不得放肆。快給王后行禮。”
夏寧微看着女子漲得通紅的臉頰,只覺得心底十分快意和好笑,很是寬容道:“罷了王上,何必爲難皇貴妃呢?她一向矜貴,本宮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行禮可免,尊卑上下卻斷斷不能亂。”
說罷,她纖指一身,指着楚敏柔方纔坐的位子道:“那個位子是本宮的,即便本宮沒來,你也不能坐。”
楚敏柔滿臉的忿恨之色,恨恨道:“我便坐了你的位子,那又如何?如今當着楚王的面,王上可憐你纔給你幾分顏面罷了,你難道以爲自己果真是母儀天下的王后了麼?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俘虜,一個可笑的玩物。
”
啪的一聲,卻是齊王面無表情地打了她一耳光,而後冷聲吩咐內侍:“來人,皇貴妃不勝酒力醉了,你們幾個扶皇貴妃回宮歇息去。”
玉山是個老道的,使了個眼色給自己的大徒弟吉祥,吉祥便極快掩住楚敏柔的嘴,從後方招來兩個人悄無聲息地將人給帶走。
對於御座上的這場好戲,並無多少人看見。一來是現場絲竹聲吵鬧,不易聽清;二來即便齊王說了盡情宴飲,可又有幾個做臣子的敢亂了尊卑,窺探君王與嬪妃之間的隱私呢?
齊王望一望面前女子如霜雪般淡漠的容顏,不由握住她的手道:“寧微,對不住,又教你受委屈了。”
夏寧微傾灑雲袖,不過是爲了能順利拂落男子礙眼的手,淡淡道:“臣妾病中不宜見人,這便告退了。”
齊王攔住了她,蹙眉道:“寧微,爲了你孤已命人送走了柔兒,眼下你再一走了之,讓孤的顏面往哪裡放?這場宴會,總需要一個身份尊貴的女子作陪罷。”
夏寧微回首,笑語如冰:“王上的意思是,眼下你需要一個聽話的擺設,而楚敏柔走了,你選定的那個人是我?”
齊王深深蹙眉,“寧微,你說話便一定要這麼難聽麼?你明知道孤不是這個意思。”頓了頓,他又道:“再者,你今日爲何而來,旁人不知道,孤心裡總是能猜着幾分的。你來得不早不晚,偏偏就在楚王刁難那人時趕來。如此巧合,孤實在不得不多心。”
“夠了。”女子驀地閉眸低喊,轉身就座道:“既然王上希望,則臣妾留下來便是。”
可勉強的結果,便是兩個人都不開心。
就在這時,顧傾城忽然站了出來,躬身道:“王上,臣有一個請求。”
齊王懶懶道:“你說。”
顧傾城的目光徑直落在對面的楚王身上,淡淡道:“一向聽聞楚國劍術高明,想來楚王更是個中翹楚。臣雖不才,但也很願意向楚王請教一二。”
輕描淡寫一番話,很快就挑起了今晚宴會的另一高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