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毫不留情的駁斥,直說得女子面容發白,眼中大有難堪之色。
而齊王似乎也無意再與她就這個話題繼續糾纏下去,直接拂袖轉身便出了大帳。
待他走後,夏寧微便如蒙大赦般地癱軟在椅子裡,背後衣衫已盡數被汗水打溼。
過了好一會兒,雪碧方躡手躡腳地進來,神色間頗有些不自然,只是低低喚:“公主。”
夏寧微滿腹心事,倒也不曾留意到她的異樣,只是伸展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肢體,揉捏着疲乏的眉心道:“回來了。我有些累,準備熱水伺候我梳洗歇下罷。”
見她臉色難看,雪碧臉上憂色更甚,轉身便去傳話安排了。
坐了一日的馬車,又與齊帝鬥了一場心計,夏寧微委實有些累了,梳洗過後才躺下沾着枕頭便沉沉睡去。
入了夜的大漠,格外安靜,除了偶爾巡邏士兵踏地發出的聲音,幾乎沒半點聲響。寂靜的夜裡,忽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男子極尖銳而痛楚的慘叫,無端刺中人心底最柔軟的那塊,教人毛骨悚然起來。
夏寧微驀地驚醒,擁被坐起,只覺得一顆心在胸腔中跳動得厲害,彷彿是出了什麼大事般。她側耳又聽了半晌,卻怎麼也聽不見方纔的呼聲了,一時竟以爲是自己的幻覺。就在這時,她聽見帳外傳來女子低沉而壓抑的哭聲,是雪碧!
夏寧微掀帳而出,沉聲問:“雪碧,是你在哭麼?”
帷幕的陰影裡,女子連忙背過身去,彷彿是在擦乾臉上的淚水,回頭笑道:“沒,沒有,時辰尚早,公主再睡一會兒罷。”
夏寧微並未說話,卻已自行穿好衣裳下牀來,她走近站在陰影裡的女子,冷聲呵斥:“雪碧,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還不與我說實話麼?”
雪碧蒼白着臉,兀自猶豫是否該說出實情,在夏寧微的一再催促下方哇的一聲哭了,牽着女子的衣袖哽咽道:“公主,公主快想法子救救顧將軍罷。”
心驀地
一沉,忽然想起齊王臨行前扔下的那句話——你可別忘了,孤能許你的,便也能收回來。
難道說,是齊王反悔了?因爲她的拒絕?
腦海中亂糟糟的,夏寧微甩一甩頭,力持鎮靜問:“傾城,他究竟出了什麼事?齊王明明答應過我,會饒他一命的,難道他又後悔了?”
雪碧滿臉淚痕道:“我的好公主,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麼?這世間想要一個人生不如死有的是法子。更何況顧將軍與公主的關係擺在那裡,齊人焉能不恨他?此番顧將軍,顧將軍怕是要受大折辱了。”
夏寧微不由失聲:“大,大折辱?那你可知道,他們預備如何折辱他?”
雪碧面頰一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啓齒,猶豫再三才問:“公主,你可知道什麼是折辱一個男子最好的法子?我,我只隱約聽見那些人說,齊王預備要讓顧將軍好生服侍自己的部下,卻不知是要怎麼個服侍法?”
“什麼?!”腦袋裡嗡的一聲響,夏寧微想也不想地便奔出帳去,心底反覆縈繞着一個念頭:要救人,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那個帶給自己無數美好回憶,如蘭芝玉樹般的俊朗男子遭遇如此難堪!
可是,還能來得及嗎?
想到顧傾城有可能遭遇到的不堪,夏寧微只覺得胸腔內怒焰高熾,翻涌似海,幾乎要將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靜淹沒。她甚至打定了主意,出門時若有齊兵敢阻攔,她將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了不起,昔日他以命相護的深情,今日她便還了回去。
誰知情形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些守在帳外的守衛並未多做阻撓,他們甚至還很是“好心”地爲她指了路,笑得曖昧不明:“棲鸞公主,王說他備下了一場好戲在那邊的帳篷裡等着您。”
於一個人幾乎是滅頂之災的羞辱,於齊王而言不過是一場好戲。
夏寧微心底恨極,可到底不能如何,只是惡狠狠瞪了守衛一眼,便提着裙裾拔足狂奔。
無論事情壞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她早到一步,總是能令他免受一點侮辱。
掀開那個齊軍駐紮大漠的一個帳篷簾布,夏寧微很快見到了齊王送給她的“大禮”。
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被齊兵毫不客氣地推倒地上,正行着這世間最污穢不堪的事情。他們一面折磨着他的身體,一面還將他的驕傲與尊嚴踩在腳底。夏寧微便親眼看見一個形容猥瑣的男子在完事後嫌惡地朝地上的男子臉上啐了幾口口水,彷彿那人是如螻蟻般卑賤的存在。而他的身後還有幾名滿臉垂涎之色的男子在排隊等候,待這個人解決了自己的私慾,便提上褲子,滿臉淫笑地招呼着下一個同伴。
如此不堪入目的情形,居然正發生在她心愛的男子身上!
“傾城……”一聲驚呼,含着不加掩飾的着急與心痛。
斜倚太師椅的齊王似乎纔看見站在門口的女子,支起下頜淡笑道:“哦,長公主怎麼纔來?你方纔可是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呢,孤倒從不知道,原來你們這位顧將軍服侍起人來,亦是一把好能手。”
夏寧微雙目清寒,氣得渾身發抖,張口只能聽見牙齒打顫的聲音,她一忍再忍方道:“齊王,你欺人太甚!”
只見寒光一閃,是夏寧微出其不意抽出了一側守衛腰間的佩劍,而後劍光如練,那幾名曾欺辱過顧傾城的猥瑣男子已轟然倒地。而後還劍入鞘,站立如鬆,端的是英姿颯爽。
在場諸人無不目瞪口呆,再不曾想到這位看似千嬌百媚的夏國長公主竟有如此身手,更不曾料到她竟敢在齊王面前拔劍殺人。
而旁人的驚異目光,無疑並不曾影響到夏寧微絲毫。她只是無比溫柔地解下身上的披風覆在形容狼狽的男子身上,將所有的深情都傾注於一人。
“傾,傾城……”不過是尋常喊慣了的名字,此刻開口卻只覺得酸楚無比。夏寧微緩緩蹲下身來,抽出乾淨的帕子欲爲他擦拭臉上的血污,卻被男子給側臉躲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