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畜生,你TM的還不起來,快給老孃幹活去!”“嘭嘭.......”
一個二十多歲模樣的男孩在睡夢中驚醒,佈滿血絲的雙眼掩飾不住他的疲憊。“馬上....!”男孩應了一聲,快速的從“牀”上爬起。
與其說是牀,還不如說是幾塊爛木板和一兩張廢紙箱皮搭起的簡易架子,牀的周圍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有裝藥的紙箱盒子,有破了的臉盆,還有些不知哪來的廢舊電線和廢鐵,看起來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小房間。
疊整齊那張散發着點黴味,又夾雜着淡淡的花露水味道的被子,那是男孩的媽媽曾經最喜愛的味道;穿好那雙破得不成樣的李寧,男孩衝出了雜物房。
吳青羽,就讀於NL市某藝術學院,平面設計專業。一個剛剛邁入象牙塔的天之驕子,然而一年前的變故卻不得不讓這個本該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墮入噩夢的深淵。
青羽的父親是縣城裡小有名氣的藥店老闆,由於夫妻倆的悉心經營,生意很快紅火起來,口碑幾度超越了當地的兩家國營藥店。
青羽的爺爺是老中醫,去世之後留下了幾本藥方的手抄,這東西成了藥店的起家之本。
然而是福不是禍,是禍就終究躲不過,一次到外省進貨的途中,青羽父母的小麪包車爲了躲避迎面打滑失控的卡車,雙雙滾入萬丈懸崖,再也沒有醒過來。
禍不單行,青羽父親有個弟弟,也就是青羽的叔叔,一個吊兒郎當的痞子,勾搭上一個髮廊的小姐結了婚,遊手好閒的倆人早就惦記上生意紅火的藥店。
藥店的繼承者自然是青羽,然而監護人卻是自己的叔叔,青羽還在讀書,對藥店經營也一竅不通,打理藥店自然落在叔叔嬸嬸們的手上。
起初青羽的叔叔對青羽還算不錯,噓寒問暖,但爲了佔有藥店而不被別人嚼舌根,“善良的叔叔嬸嬸”幫青羽把唯一套65平方米的小房賣掉,作爲大學四年學費暫代保管,再把青羽接到了家裡住,一切看起來自然而然的操作,既吞掉了青羽父親留給青羽的房產,也吞掉了可生金蛋的藥店。
入住叔叔家沒幾天,青羽嬸嬸就以懷孕爲由,要騰間寶寶房,就把青羽趕到了雜物房睡,這一睡就1年。
這一年裡,叔叔嬸嬸的真面目昭然若揭,洗衣服,掃地,做飯做菜,每天早早的去藥店做保潔,買好早餐等叔叔嬸嬸起牀……儼然把青羽當成一個免費的保姆。
此外青羽還得勤工儉學,叔叔嬸嬸的理由是青羽父親留下的財產不夠青羽大學4年的開銷,要青羽學着自立。
青羽的家是離NL市裡不算太遠的一個小縣城,爲了節省學校寄宿的費用,每天天還沒亮,他就得騎着破爛的自行車往NL市趕,風裡來雨裡去。
他就讀的藝術學院是一個燒錢的學校,除了每學期固定的1萬多學費外,其它的畫筆,紙張,顏料,和設計用到的電腦,伙食費等等都得自己掏。
按說賣掉那套65平米的小房子其實是足夠青羽大學四年花銷的何況還有藥店的收益,可是狡猾的叔叔嬸嬸拿到錢後,名義上替青羽保管,事實上卻早已拿去揮霍。
大學裡除了公共課需要按時報道之外,其它的專業課都比較鬆散,遲到和早退老師都不會太在意,只要期末考試能來就好。
青羽託同學找到了2份兼職,一份是在學校附近的肯德基做服務生,一份是給市郊的小女孩教繪畫。
其餘時間,則是跑到市裡的電子科技廣場裡收廢品。雖然過得很辛苦,但所幸年輕身體還算熬得住。
要說藝術繪畫,青羽自認天賦平平,反而是藝術設計這種沒有太多束縛的領域讓他得心應手。說到藝術學院的硬核科目莫過於素描色彩,這是每個藝術生的基本功。
一般全日制專科院校就要求花整整1年的時間去磨練,然而青羽最頭疼的就是素描,畫石膏畫人物抓形體鋪明暗關係總是不理想,但爲了平平安安拿到學分還只能多擠時間練習。白天的兼職忙碌,晚上自然得加把勁。
這晚的夜有些靜,紅樓一個充滿傳奇故事的地方,一間堆滿各種舊石膏的廢舊教室裡青羽刷刷的在畫板上畫着。
平日的教學區早已熄燈,唯獨紅樓作爲雜物堆砌的倉庫舊樓仍可自由出入及供電,但平時學生老師也很少來這裡,這源於學院一個口口相傳的故事。
據說學院最早建立在民國時期,學院所處的紅樓當時是一個秘密處決審訊進步文人的地方,從一些文人家裡搜出的各種藏品文玩用品也會一同堆放在這,金銀錢幣自然不必說,挑出有價值的東西填滿腐敗官員的口袋。
當然也有一些不值錢的筆墨紙硯、雜文書信等等被留下隨意堆放,直到解放後ZF纔有相關人員來清理餘物接管回收。
由於那段歷史血腥的審訊處決迫害文人的惡行惡名自然是給這棟樓增添了幾分陰深氣氛。當然也有膽大的學院前輩。
傳聞某半夜在紅樓繪畫時不經意聽到木地板“咯吱咯吱”有人行走的聲音,隨後從天花板上滴下1滴液體,燈下一看:一滴鮮紅的血,抹手上鼻子一聞,濃濃的血腥味!
“膽大”前輩自然魂飛魄散,棄畫逃之。之後關於紅樓的傳聞自然越演越烈,故事的版本也各有不同,大意卻是相同的:沒事別往紅樓去,那是個不詳之地。
儘管學生裡盛傳,隨着學院的新樓一幢幢拔地而起,紅樓也成了教學教具的堆放地被閒置起來。
青羽從小聽過許多鄉下山民的各種鬼怪傳聞,練就的膽量自然不小,叔叔嬸嬸家那破雜物房自然無法滿足夜晚練習繪畫的條件,怎比得上紅樓各種教學道具林立來得方便,關鍵是安靜無人打擾。
“噗”半截4B鉛筆筆頭斷了,還是用力太猛的緣故。削鉛筆又得浪費些時間,青羽掃了眼石膏底座下的一個木盒子,看起來像個繪畫的工具盒,上面蓋着一層厚厚的灰,老式的搭扣頗有些歷史。打開木盒子一股黴味撲鼻而來,黴變的顏料、禿頭的毛筆.....
咦?又是半截鉛筆頭,不同的是這支筆頭削得鋒利,筆桿套的是根銅管,銅管上有些無法辨識的字。看來主人也是個節省之人啊,青羽不禁莞爾。先借來一用吧。
這半截帶銅管的鉛筆拿在手上有些分量感,在拿它的筆尖排線時青羽能感覺到一種舒暢,一種隨意揮灑的快感。
筆尖留在紙上的痕跡隱隱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光,最奇怪的是筆桿握在手上反而顯得越畫越新,暗黃色的黃銅管隱約有些光亮透出,筆尖在紙上的摩擦也沒有絲毫變短。
而這些變化青羽都沒有發現,他只感覺今晚的練習非常的順利,自己的素描水平有了質的提高,畫完後清神氣爽,要不是明天還得去兼職,他還真想多練習幾張留住這種繪畫狀態。
青羽收好這支給自己帶來好“狀態”的半截鉛筆,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紅樓這間雜物室,就在他離開沒多久。那個灰塵滿滿的木盒子“嗒”自然的關上了蓋子,一道流光閃過盒面隱約可見幾個篆體字:“乾奇孤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