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班, 七百九十五分。”
整個操場都安靜了一瞬，旋即而來的是驟然爆發的譁然。
【？？？怎麼回事，五班這個狗屎班級不是在第二週的時候就超過了分數線嗎】
【是啊, 我也記得五班早就過線了啊, 雖然噁心但是他們班無麪人那麼多, 第三次週考考了八百五十幾分, 怎麼可能掉到八百以下】
【也有可能是驕兵必敗吧......五班那麼多無麪人, 我剛剛考試的時候就發現了，五班那些自我標榜爲“優等生”的前幾名答題都很不認真，之前的週考也是, 除開無麪人以外，五班練習生內部的第一名到其他班去頂多只能排前十,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估計覺得有了無麪人拉分就高枕無憂了, 所以才大意懈怠】
【可是再怎麼懈怠也不可能這樣吧......之前幾次週考都很穩, 直接掉六十分，這肯定不正常】
就連彈幕都能看出來不正常, 操場上的當事人練習生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算錯了，肯定是分數算錯了！”
五班班長瘋也似的從座位上站起，衝到主席臺前，意圖搶奪卷子，卻被呼嘯而來的長鞭一鞭甩到了地上, 痛得滿地打滾。
教導主任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 示意躁動的學生們安靜下來。
“我們從批卷老師這裡得到一個消息, 五班一共有十位同學交白卷。”
這一下, 先前的討論聲紛紛像是從中斬斷, 靜默無聲。
只有宗九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
十個人，交白卷？
別說是五班了, 其他班的練習生也根本想都沒想到，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錯愕和驚訝。
他們瘋了嗎？
所有人沉默了許久，這回爆發的是五班的優等生。
他們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氣得臉龐扭曲，面紅耳赤，衝到後面的桌子上去，一把把那些差生從桌上拽下來，拳打腳踢，破口大罵。
“我艹尼瑪，你們腦子進屎了？”
“是不是你們？！他媽的，一羣有爹孃生沒爹孃教的孤兒。”
樑明德被十幾個人推到地上踩，不以爲然，反倒躺在不久前才重新修葺了一遍的籃球場上哈哈大笑。
那些被毆打的差生就用這樣的姿勢，背朝水泥地面朝天，一隻手擋着臉，笑聲尖利嘶啞卻不乏痛快，像是把這些天所有鬱結於心的憤怒一吐而出，暢快無比。
他們早就被逼到了絕境。
擺在面前的路只有兩條。如果前進，要麼就在這樣的壓力和環境裡變成無麪人，給五班這個叫人作嘔的班級發光發熱；要麼就是撕碎一切，同歸於盡。
被五班小團體針對的差生太多了，能夠爬到B級的練習生，本身再怎麼差勁，至少都不像普通練習生那樣膽小怕事。
與其在這樣重複被欺壓的環境裡崩潰，還不如在沉默裡爆發。
第二次月考前夕，五班十個差生私底下聯合起來，一起按了血手印，發誓要在這此考試中報仇雪恨。
令人欣慰也令人難過的是，這十個人裡，沒有一個逃兵。
他們早就恨死了班上這些自詡優等生的人。
“該！都是你們該！”
“你們這些只知道犧牲其他人成全自己的懦夫，哈哈哈哈哈，懦夫！我們寧可死，也不願意變成無麪人成全你們，要死就一起死吧！死也得拉你們這些垃圾在地獄給我們墊背！”
五班的一羣人撕咬撲打在一起，鮮血從頭皮涌出，恨不得生生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早在你們六十幾個人，分成小隊來欺凌我們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點了，哈哈哈哈哈！報應，這都是你們應得的報應！”
操場上亂作一團。
與五班雞飛狗跳相比的，是其他班的死寂。
過了許久，纔有練習生顫抖着開口，“五班、五班這是故意的？”
誰也沒想到，五班的差生竟然這麼孤勇，這麼有膽，這麼孤注一擲。
很明顯，這些差生都是私下裡聯繫好了，纔會懷着必死的決心交白卷。
要知道的是，他們同樣是五班的練習生，把整個班級的平均分拉下來後是報仇了不假，但自己也得一樣交代上去。
其他幾個效仿五班的班級，一個作弊被抓的二班，一個六班，這些班裡的優等生都開始瑟瑟發抖。
他們雖然不至於像五班那樣上升到校園欺凌的角度，但也已經有樣學樣，學着來搞這一套。這些優等生簡直都不敢細想，如果他們把自己班上的差生們逼急了，那些差生會不會也有樣學樣，學着五班那樣來一個玉石俱焚？
一時間，操場上只能聽見五班互相毆打的聲音。
這個班在學校的眼裡已經和死人無異，這會兒發生鬥毆事件，助教也絲毫不爲所動，而是等待着教導處下達最後的行刑命令。
彈幕驚呆了。
【這該是多嚴重的校園欺凌，多麼可怕的環境壓力，纔會讓練習生都放棄生存的希望啊......我驚呆了】
【是真的，這些可都是B級練習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恐怖副本才走到這一步。說實話，誰都不是個孬種，既然這些優等生打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那也不怪不得別人聯合起來同歸於盡咯】
【就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狗逼急了都還會跳牆呢，誰還沒點骨氣了？】
【唉......真是太魔幻了，總感覺校園欺凌這種事情距離我們很遠，結果現在竟然出現在B級練習生裡，人性啊】
【習慣就好吧，說實話，十幾個人欺負你一個，本來練習生的道具就基本都是特殊類功能道具，除非是癒合能力強的半吸血鬼，不然都有的受，我以前也經歷過校園欺凌，真的是太瞭解他們了】
一片混亂裡，教導主任拿着手上的名單，背過身去同教師團商量了幾句，這才冷聲道：“安靜！”
助教們終於動了起來，用最簡單粗暴的疼痛法把扭打成一團五班練習生分開。
這下子，整個五班除了那些依舊呆愣的無麪人以外，沒有一個人好端端站着，全部都在地上慘叫打滾。
教導主任冷眼看着他們，清了清嗓子，“剛剛所有老師聯合起來討論了一下。因爲事發突然，但五班班級內又有不少優秀同學，服從老師安排，學習成績良好，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我們決定提前施行校規，把期末考試的規則提前，對受刑班級前五名的學生免除處刑。”
本來這條校規是得等到期末考試才能生效。但剛纔第一中學特聘的南老師突然向教導處呈遞了一條申請。
爲了給這位特聘教師面子，教導處還是決定採納對方的意見，將新校規提前。
這一番話，不僅讓操場上的練習生們討論聲更大，更是一下子就讓五班班長眼睛裡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
他忙不迭從地上爬起來，“我！我就是五班的前五名！”
五班那幾個排名前列的優等生也露出了絕處逢生的狂喜，“我們也是！我們學習好，以後一定能夠成爲社會的棟樑之才，請各位老師開恩！”
教導主任冷冷地說，“那就請在本次考試中前五名的五班同學出列，站到我右手邊的位置來。”
操場上的練習生都有些忿忿，覺得這五班真是大難不死，運氣好的出奇。
之前兩次考試的時候，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優等生差生那不都是一視同仁，該行刑該扔到沉屍池裡去的一個不少，偏偏就在五班這裡開了特例，實在叫人不爽極了。
更別說五班那些躺在地上，牙齒都被打掉幾顆的差生，皆是露出絕望的神情。
彈幕同樣憤怒不已。
【什麼鬼......我就指望着五班這個垃圾班級自尋死路，結果現在又來這種令人噁心的反轉，媽的，不看了，這個直播間真是越看越氣】
【太太太無語了，要是能夠免除前五名的處刑，那豈不是五班的差生都白死了嗎？明明是想要拉他們下水，結果現在卻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唉，只能說一句小人得志】
【就是，最該死的就是五班幾個前幾名，看到都噁心】
【等等，樓上的姐姐先別急着關直播間啊，我覺得事情肯定沒這麼簡單！事實上我在想這個前五名......難道他們不全是無麪人嗎，笑哭.jpg】
最後那條彈幕一下子點醒了所有人。
果不其然，就在五班那幾個優等生一邊笑着，一邊努力從地上雙手雙腳並用爬起來的時候，一隊隊無麪人聽到了命令，機械地從座位上起身，朝着主席臺走去。
五班一共有近二十個無麪人，這些無麪人的分數不相上下，都接近滿分，誤差正好就在五分之內，基本都是並列成績。好巧不巧，穩穩當當把前五名都給佔據完畢。
教職員工們欣慰地看着這些沒有臉的“好學生”，頗感自豪。
“這些都是我們學校培養出來的優秀學生，都是聽老師話，聽家長話的好孩子。”
五班班長剛剛死而復生的狂喜笑容登時僵在了臉上。
他意識到了什麼，驚恐地長大了嘴，“不......不，不！”
這個事情的發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所有人都覺得此情此景，實在是荒謬又諷刺。
原先爲了活下去，用盡手段也要將班裡那些差生變成無麪人。可誰能想得到，這種壓迫同時也將自己唯一能夠生存下去的豁免權拱手讓人。他們也成了無麪人眼中的差生。
但不管想不想得到，五班那些人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只能說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