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你在做什麼？”
蕭翀忽然出現在廚房門口的時候，還嚇了林婉婉一大跳。
夏天了，林婉婉家裡沒空調，白天都是前後門大開着通風的，只關着院門，自然關不住蕭翀。
“你……你怎麼走路沒聲音的！”林婉婉瞪他。
蕭翀無辜地眨了一下桃花眼：“是嗎？嚇到你了？對不起。”
林婉婉“哼”了一聲，轉回頭，想趕緊把這些東西都收拾了。
可是她根本來不及遮，就被他全發現了，於是索性也不遮掩了。
“婉婉，你這是做巧克力？”
“嗯。”林婉婉吐槽，“我看網上介紹的辦法挺容易的，腦子全會了，手不會，做出來不好吃。”
“爲什麼忽然想起來做巧克力？”蕭翀微微一揚脣角，“是要送人？”
不用說，肯定是送他的，蕭翀很有自信。
林婉婉垂眸胡亂把模板裡已成型的巧克力倒盒子裡，假裝隨意地說：“就隨便做做。”
這麼不好吃，她可不好意思說是送他的。
“是嗎？”蕭翀笑，“讓我嘗一個，到底好不好吃。”
林婉婉連忙一把搶過盒子：“不好吃，別吃了，比你買的差遠了。”
但蕭翀手長，早就已經伸出食指和中指夾住了一顆小兔子形狀的巧克力，放嘴裡品嚐了一下，笑道：“還行啊，謝謝婉婉。”
林婉婉臉一紅：“謝什麼，我纔不是特意給你做的。”
蕭翀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原來是特意給我做的啊。”
林婉婉：“……”
那麼敏銳做什麼！
蕭翀笑：“走啦，這裡好熱，去我家，裝備多，我們一起研究一起做。”
“哦。”林婉婉點頭，“那好吧。”
往年夏天林婉婉喜歡去圖書館蹭空調，現在又多了個選擇——蕭翀家。
蕭翀這個吃貨，做吃的也比林婉婉擅長。有了他的幫忙後，巧克力果然比之前林婉婉做的更好看了。
“婉婉，張嘴，嚐嚐看。”蕭翀捏了一顆遞到她嘴邊。
林婉婉往後微仰了一下身體，然後才張嘴咬住巧克力。
“怎麼樣？絲滑嗎？”蕭翀問她。
她只覺鼻尖都是蕭翀手指上的清冽的木香，根本沒感覺到巧克力的存在，心虛道：“噢，還行吧。”
蕭翀偏頭看她一眼，嘴角像長了翅膀一樣，微笑根本停不下來。
“我也吃吃看。”
說是這麼說，動卻不動，只是看着林婉婉。
林婉婉奇怪地擡頭看他：“怎麼不吃？”
蕭翀挑眉：“我剛剛餵了你，你不禮尚往來一下？”
“轟——”
林婉婉臉爆紅，本來剛纔就覺得過於親密，是假裝隨意，現在蕭翀還這樣說，更叫她羞澀了：“纔不要！”
她一把抽了紙巾，一邊擦手，一邊往廚房外走。再跟蕭翀待在一處，她的心跳聲都藏不住了。
蕭翀笑眯眯地看着她彆彆扭扭地離開，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哎，他的女孩還是個自小現代長大的現代人呢，比他這個正經大唐古人還拘束。
不過，他就喜歡逗這樣青澀又可愛的她。
*
不周齋的二樓茶室，陸守約伸手跟蕭翀握手：“楚狂？久仰。”
“是，陸總，久仰。”
兩人客套後各自落座，陸守約泡茶，蕭翀面帶微笑地等着。
“想不到你這麼年輕，真是英雄出少年。”陸守約給蕭翀倒了一杯茶，笑問，“還在讀高中？”
蕭翀抿了一口茶，回道：“高二。”
“這次的畫展你有什麼要求嗎？可以提出來，我們能滿足的儘量滿足。”陸守約說着話，他身邊的助理則是客氣地把畫展策劃遞給蕭翀。
“嗯，我先看一下。”蕭翀接過方案隨意地翻着。
其實本來這種事，用不着陸守約親自出面。
不過楚狂太與衆不同，陸守約第一次從特助那兒看到他的簽約合同上還有監護人簽字時都驚呆了。
他一向是很欣賞楚狂的畫作的，感覺頗有大唐驚才絕豔的宰相蕭翀幾分神韻。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是個需要監護人在合同上簽字的未成年。
而且巧得很，他的本名居然就跟大唐蕭翀同名。不知道他的書畫是不是從臨摹宰相蕭翀開始的。
總之小小年紀，書畫就有這樣的筆力，眼前的少年絕對是個天才。
陸守約看過的書畫多了，像蕭翀這樣年紀就能達到如此水平的，只在歷史中讀過，現代真沒見過，難免起了好奇心。
於是就有了今天的見面。
一直以來，雙方合作愉快。
這一次也是積累到了一定程度，他們決定要拿下蕭翀的經紀約，準備在港島舉辦的畫展，就是他們公司給蕭翀的簽約禮。
蕭翀也沒想到一直合作的拍賣行老闆這麼年輕，他以爲能掌握如此大一個拍賣行的商人，起碼是個中年人。
可眼前這一位，看着也就大學剛畢業的模樣。
而且蕭翀的記性非常好，他馬上就回憶起，這一位正是高一那年他們去的陸氏博物館遇到的那人。
姓陸，這麼年輕，擁有一家拍賣行，又在陸氏博物館出現，綜上看來，對方應該與陸家關係匪淺。
有這樣的出身，那麼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事業，也就不奇怪了。
就像大唐的世家子弟一樣，出生就在長安，自然比旁人要更快一步。
世家的起點，也許就是平民終身追逐的終點。
雙方甫一見面，一番交談下來，從字畫到古董，再到音樂，英雄所見略同，居然頗有共同語言。
雖然年齡差着七歲，但蕭翀的談吐完全沒有高中生的青澀，甚至陸守約覺得，對方還頗有幾分老道感覺。
雙方你來我往，竟旗鼓相當。
陸守約好久都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人，到了飯點當即約蕭翀續場：“晚上有空嗎？請你去吃華夏最好吃的美食。”
一聽有美食，蕭翀自然心動。
若是旁人說這句話，蕭翀可能會懷疑，但陸守約這麼說，他就真的很期待了。
以他的眼光來看，陸守約可不是個信口雌黃之人。且對方身爲現代世家子弟，見識自非常人可比。
於是他欣然同意道：“恭敬不如從命。”
陸守約帶蕭翀去的地方，正是解玉廷的私家菜館，對方纔剛開張不久，陸守約也投資了一筆錢。
“別看這家店小，但絕對美味。”
“噢，是嗎？那我可要好好嘗一嘗。”
“能喝酒嗎？解老闆自釀的酒也不錯，還沒對外出售的。”陸守約晃了晃手中的小酒。
他是真覺得蕭翀與自己投緣，各方面愛好看法都驚人一致，這才捨得分享美酒。
美酒與美人一樣，需要共賞之。
蕭翀囅然而笑：“當然，佳餚豈可無酒，請。”
“這道慢烤牛胸肉的原料是今早才空運來的，此類牛自小在牧場聽着音樂沐浴陽光長大，勁道十足，你試試。”
“唔，確實可以。”蕭翀點贊，這道牛胸肉的肉質竟然有了那麼一絲大唐牛肉的味道。
現代雖然食材多，但論精度無論是海鮮還是山鮮，都要略遜於大唐的，這還是蕭翀第一次吃到久違的感覺。
不過食材雖然大唐的好些，但論烹飪手法，蕭翀不得不承認，哪怕是大唐的宮廷御廚，比之解玉廷也要遜色三分。
一頓晚餐下來，雙方對彼此有了初步審判，得出一致結論：此人可引爲知己。
酒至半酣，兩人聊到興起，已從對坐改成鄰座，勾肩搭背、對酒當歌了。
也就是現代社會不流行義結金蘭，不然蕭翀肯定要與陸守約結拜當個異性兄弟。
穿越現代十三年，蕭翀第一次遇到如此投契之人，一如當年初遇賓王（馬周的字）。
陸守約也是第一次產生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所謂的氣味相投，正是如此。
最後散場時，雙方已經惺惺相惜到不捨得分開了。
陸守約喊了司機過來，非要把蕭翀親自送回家不可。
車子快到達小別墅院子前時，蕭翀望見裡面的燈火與人影。
一身酒味的蕭翀，肯定不能回家了，要不然免不了挨蕭父蕭母一頓批，當即對陸守約苦笑道：“看來今晚不能回家了。”
陸守約與其心意相通，笑道：“那正好，去我家，我們轉場再來。”
陸守約的大平層連自家父母都未曾留宿過，第一個來的人，居然是一位剛認識的少年，也是奇妙。
蕭翀看到陸守約琴房裡的琴，一時興起，撫琴一曲，仙音嫋嫋。
陸守約施施然坐在沙發上，閉目欣賞，只覺心神俱醉。
一曲終了，陸守約睜開眼，雙目射出攝人的光，望着蕭翀肯定地道：“原來你就是清揚。”
蕭翀從琴凳上長身而起笑道：“陸兄也聽直播？”
陸守約微笑道：“原本是不聽的，但清揚古琴直播的名聲太盛。一直好奇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彈出如此天籟之音，蕭翀，你真是個妖孽。”
蕭翀笑：“陸兄過獎，只是略做消遣。”
兩人相視而笑，頗覺暢快。
這之後，兩人只要有時間，就經常聚在一起喝酒放鬆。
跟陸守約在一起消遣，無論彈琴還是作畫，又或者喝酒，都很肆意。唯有這時，蕭翀才覺得又恢復了當年鮮衣怒馬的時光。
高二這一年，對於蕭翀來說是特別忙碌的一年，競賽要忙、籃球要打、酒要喝，以至於談情說愛的時間都快擠沒了。
這一年，他不僅有了一個趣味相投的酒友，玩了一輪籃球聯賽，還一不小心在全國數學競賽上拿了個一等獎，收到了清北的橄欖枝，進入了IMO國家集訓隊。
三月、四月，他都去外地集訓了一次。經過六次角逐，蕭翀成爲最終爲國征戰的六人組之一。
當七月初蕭翀去泰國清邁參加IMO競賽爲國爭光的時候，林婉婉也在爲了自己即將到來的高三奮鬥。
在文科快班裡，林婉婉的成績一直是艱難維持在中上游的水平。
保持這個排名，以他們學校的歷史戰績來看，她未來考個985問題不大。
但想要觸摸省內唯一的那所巨無霸高校，那還有不小難度。
他們學校去年和前年，考上浙大的人數分別是32人和35人，理科班的比例又比文科班高。
林婉婉想要拼浙大，起碼得擠進班裡前十五的排名，但現在她一直是穩定得地保持在二十五名上下。
至於華夏頂峰的那兩所高校，林婉婉是想也不敢想，太難了，班級前三的人才有戲。
高二的暑假，是林婉婉最不敢鬆懈的暑假了。
別的家庭條件好的同學，這個暑假都在想方設法找名師補課，林婉婉如果鬆懈的話，暑假結束回校肯定會掉名次。
七月中旬，某天早上，林婉婉忽然被一陣噼裡叭啦的鞭炮聲吵醒。
她還以爲是這附近哪家有喜事呢，這一片區域算郊區，對於鞭炮管得不是那麼嚴，反正一年到頭總有那麼幾次可以聽到的。
結果她起來後，習慣性地打開ipad一看，才發現放鞭炮的是他們七中，羣裡學生們正在瘋狂地討論。
原來是蕭翀在IMO上有喜訊傳來。
中國隊此次出戰六人，拿到了四金二銀的好成績，其中一塊滿分金牌，就屬於蕭翀。
這是七中歷史上第一個IMO金獎，也是第一個獎牌。無怪乎哪怕是暑假期間，校領導們一得到消息，仍要忙着在校門口拉橫幅、放鞭炮了。
以後蕭翀的大名將永遠留在七中的榮譽榜上。
林婉婉只能說，人與人的參差啊，就是這麼大！
這世界什麼都可能會背叛，就是數學不會。人被逼急了什麼都可能做得出來，但數學不會就是不會。
她點開與蕭翀的對話框，發了個膜拜的表情包過去，對面沒有回覆，她也不急。
想必這時候的蕭翀，正在被各大媒體的採訪包圍吧。
林婉婉打開微博，很快就在熱搜榜中間靠後的位置，看到了這條關於IMO競賽獲獎的熱搜。
她點擊進去一看，第一條新聞裡六張配圖，蕭翀一個人就出鏡六次，合照三次，單人三次。
果然有顏的人，去哪都格外吸引眼球。
比起合照裡其他人平平無奇的長相，蕭翀帥得實在太突出。
他可是林婉婉第一次見到，心頭就不由自主浮現出“公子只應見畫”這首詩的人吶。
她開開心心地把熱搜裡出現的每一張蕭翀的照片都點了保存，然後對着評論裡各種舔屏言論傻笑，彷彿那些網友誇的是她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