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老太太拎着一筐土豆,敲響了倒數第二間房子的木門。
“您早啊!”林森擡頭望了眼漆黑的夜空,對着門口的老人道。
老太天顯然不滿意他的怠慢,擡起柺杖硬是別開了半掩的門:“客人上門卻不請進去,年輕人好不講禮!”
林森沒說話,心裡想着,看你就像個壞人,老子還巴不得離遠點!
他暗暗使勁,卻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擋不住那根柺杖的力道,老太太輕輕鬆鬆就揹着手進到了屋內。
其他人自從蘇吟走後,哪裡睡得着,一顆心掰成三份,擔心小高、掛念蘇小姐/阿吟、提防突發事件,林森去開門的時候,所有人驚覺不妙,隨即埋伏在後。
老太太一進來,便覺腦後有風,她立時頭一低錯身躲開。
撲了個空的小六和蕭極不等她喘息,下一招擒拿手又襲了上來,一個攻擊她上肢,一個專抓下盤,動作狠辣利落,但都是官方正統交出來的套路,落在老人眼裡,竟是破綻百出!
她壓低身子,繼而躍起,又藉着手肘上挎的竹筐往地上一撐,一個翻滾就要向邊上躲去,動作敏捷地不遜於二十來歲的青壯年!
眼看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佈滿褶子的臉上勾起了勝利的微笑,下一秒,那笑意便僵在了面上。
頭頂卻被一個堅硬冰冷的東西抵住,冷酷的男聲從上方傳來:“你究竟是誰?”
小六和蕭極連忙一左一右按住她的手和肩膀,反剪到身後,碰到那具老朽的身體時,兩人不約而同吸吸鼻子,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
“我是張鳳琴。”
頂着黑洞洞的木.倉口,張鳳琴眼底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是旁人看不懂的玩味。她活動活動手指,又試圖扭轉胳膊,換來的是身後兩人更加強力的壓制。
江聽瀾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手腕一使勁,木.倉管又往前頂了頂,與木.倉口下那雙渾濁的眼睛對視時,他眯起了眼,鼻尖縈繞着從未問過的氣味。
這老婆子是什麼目的?
掩去得逞的快意,張鳳琴動了動胳膊肘,筐裡的土豆嘟嚕嚕滾了兩三個下來。
“我特地送些吃不完的土豆過來,沒想到你們竟然這樣?!”她扯着嘶啞的聲音,十成十的不滿。
地上那些土豆成色算不上好,有幾個甚至還發了芽,只是那芽半爛不爛,顯然已經放了很久。
林森嗤笑一聲,指着昏迷的小高嘲諷道:“你埋了我兄弟,現在不明不白送東西,你覺得我們會信這話?”
信不信都晚了,張鳳琴冷眼看着他心裡道。頭上木.倉壓得頭皮發軟,別有深意地盯了江聽瀾片刻,她聽見蕭極的腕錶滴了兩下,是整點報時。
凌晨五點。
張鳳琴終於開口:“東西送到了,老婆子也該走了。”
江聽瀾心頭一跳,張鳳琴的眼神還有怪異的表情,讓他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肌肉微動,食指緩緩扣住了扳機。
林森正扯了根繩子要將人綁起來,下一秒,發生的一切成了他大半輩子的心理陰影。
只見蕭極和小六手下握着的乾枯手臂越來越薄、越來越軟,乾癟的老太太越縮越小,手肘上挎着的竹筐最後竟然像釣在橡皮繩上一樣,一彈一彈的,土豆盡數滾落在地。
小六瞪大眼睛,忍不住一聲“臥..槽”,忍住噁心和震驚,掌下使勁扣得更緊。
但張鳳琴的身體卻像沒了骨頭血肉似的,快速軟成了一張皺巴巴的皮,垂在兩人的手上。
小六和蕭極嚇得連忙鬆手,生怕沾上什麼髒東西,沒了桎梏,那張皮便軟塌塌的堆到了地上。
江聽瀾瞳孔地震,不詳的預感在這一秒成真,他連忙喝道:“去隔壁!”
幾人擡腳往外衝,一步沒跨出去,腦海中便傳來無法抵禦的眩暈感,緊接着胸悶氣短眼前一黑,盡數倒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