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教夫

自家爺和少奶奶鬧矛盾了。

至於矛盾的原因……

護衛們私下笑笑。佛曰,不可說。

齊律生悶氣,其實謝珂也不好過。她一直知道齊律行事向來恣意妄爲的很,而且喜怒從來擺在臉上……身在南境,他們便是同牀共枕,他也未越雷池一步,有時夜裡她醒來,發現少年一人睡在窗邊的榻上,她問其原因。

他說,離她太近,他怕自己忍不得……而他們身在南境,他在入南境前曾打探過,據說南境有些蠱蟲十分怪異。至於如何個怪法,齊律也說不清楚。總之,最好的法子便是與謝珂離得遠些。可他又不放心她獨處,於是齊律只得苦笑着說自己有媳婦卻抱不得。

終於盼着離開南境,在界山又上演了那驚人的一幕。

謝珂也知道齊律於夫妻之事上確是忍了許久。

只是……

在車上,而且一衆護衛遠遠……守護,與其說是守護,在謝珂看來,更像是圍觀。便是他們看不到,可若真的依了齊律,她以後還如何在護衛面前坦然自處……

謝珂雖然明白齊律忍的辛苦。可是在那荒郊野外,青天白日的與他行那事……

謝珂終究做不出。

若是齊律因別的事生慍,她並不介意上前哄一鬨勸一勸,可這件事,謝珂覺得本就是齊律的錯。

若是這次她輕易屈服,這種事以後可能還會發生。

這個先例。萬不能開。

她可以慣着少年任何事,哪怕他把天捅個窟窿,她也願意與他共同揹負,可是這種明顯不尊重她,而齊律又不自覺之事,謝珂定要將它扼制在萌芽。

於是謝珂沉住氣,便整日呆在車中,別以爲她無所事事,謝珂其實很忙,她腦子一刻不停的思索着……

上一世。皇帝因着這次舉國大災而賢名大失。那之後便長期纏綿病榻,最終在她出嫁那年的初春駕崩,隨後便是湘王登基,五年後。她病故。

這五年裡。謝珂身在權氏。對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她所知道的也都是從奶孃程氏口中零星聽來的。

只知道湘王登基後,大魏不僅沒能迎來另一個盛世。反而國力漸至凋零,湘王重賦稅,輕農商,一味的斂財斂權。以至大魏諸地怨聲載道。而京城,以齊律爲首的一幫紈絝子弟更是無所顧忌,便是打家劫舍王法也不能將他們如何。

以至整個京城,聞齊律之名而色變。

所以權笙在結交上齊律後,才以爲自己終於可以飛黃騰達了。

權大姑奶奶對於齊律所保的那門親事,自然熱情……對於她這個正妻,自然越發的不喜。這些上輩子她沒想明白,只以爲自己謝氏嫡女的身份,嫁進權氏那樣的人家爲妻,已是委屈了。便一味的自艾自憐,怪自己有眼無珠。

現在想來,其實事情的最初,她便被人有心算了無心。

她堂堂謝家的嫡女,卻不如謝玉那個庶出的受寵,而她與父親的關係也是日漸疏遠,她總以爲自己嫁了人,便與孃家謝氏無關了。

卻沒想明白,她之所以嬌貴,皆因着她是謝氏嫡女,若是沒了謝氏,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子罷了。所以權氏纔想欺便欺她,想辱便辱她,最終,她連女兒瑛姐兒都沒有保住。

她的女兒,上輩子最終是認了‘賊’做母的。

今世,她想盡辦法保往自己謝家嫡女的金貴……

只是,想到這裡,謝珂不由得笑笑。其實嫁進齊氏後,她是不是謝氏嫡女,倒顯得無關緊要了。

若是真的論起門當戶對來。

齊律明顯和和樂公主更般配些。那纔是真正的龍子鳳儀。她和齊律這門親事,放在誰的眼中,也是門不當戶不對的,與前世嫁進權氏不同,這一世,是她高攀。現在想來,最終這門親事能成,倒真是讓無數人爲之驚歎。

而她最終能揚眉吐氣,能將謝玉一壓再壓,也皆是因着齊律。這少年在她還未嫁進齊氏前,對她已是處處相護了。

他們認識之初,他便又送方子又送藥的替她調理身子。

嫁進齊氏後,更是讓林長源時時在側,生怕她身子出現任何意外。有了喜脈後,對於她的身子,他比她還要緊張。幾乎要日日問詢林長源,生怕她身子有絲毫傷損。這樣一個少年……想起齊律的好,謝珂覺得這件事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可是少年那脾氣……

若是不冷上一冷,這種事若是一而再,謝珂可沒那麼厚的臉皮。

在她點頭同意這門親事時,小舅舅曾語重心長的說過。

這本就是一賭,賭她能否真的讓齊律‘改頭換面’。上一世之所以有那樣的傳聞,雖然不排除以訛傳訛,可是齊律若非那樣的性子,便是誇大其詞,也不會把人‘誇’成那般,儼然便成了鬼見愁。

謝珂當時點頭同意嫁進齊氏是抱着赴死之心的。

想着自己若是不賭上一賭,最終落得與上世一樣悽慘的結局。

那她這重生還有何意義。

所以,當初嫁進齊氏時,她的心情其實是十分低落,心中根本就沒有期望的。

嫁給他後,她才發現他的好。而且那好是一點點累積的,以至現在她可以十分鄭重的說上一句。

上一世齊律的聲名狼藉,一定有原因,齊律並不是個壞心之人,相反的,齊律其實是個心善的。只是生而不被父母所喜,所以性子裡終究帶了幾分跋扈。可究其本心,他並不是個壞人。相反的,他會爲了無辜的大魏百姓而以身犯險。這樣一個人,上一世怎麼會成了那般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想來,上一世一定還發生過很多她並不知曉的事。

齊律在大事上行事有度,可在很多小事上,他恣意妄爲慣了,就像他將護衛驅趕離車,然後欲在車中與她……

說起來並非什麼大事,可這種事他卻一定要弄得人盡皆知,便不能忍一忍,等到了桐鎮。總之。謝珂覺得齊律很多事情上都太過恣意妄爲了,若是她不加以制止,他行事當真無法無天了。

這之後的幾日,謝珂依舊沉默着。

可是齊律卻有些繃不住臉面了。說起來這事是謝珂讓他失了臉面的。雖然護衛們不敢妄言什麼。可是齊律總感覺護衛們看他這個主子的目光。

多少帶了那麼幾分同情。

這讓齊律幾次欲走向馬車的腳步都不由自主的換了方向。

他一個大男人。卻主動給女人低頭認錯。這事若是傳出去,可比求*歡不得還丟臉。

於是,齊律只得日日望着馬車。而且還是趁護衛們不注意的時候……護衛們真的沒看到自家爺那求而不得的表情嗎?

笑話,十幾雙眼睛,怎麼可能看不到。不過想到自家爺那脾氣,護衛們還是聰明的選擇了視而不見。可是私下裡,護衛們編了首‘怨夫歌’……

大意是自家二爺好男兒,京中稱霸無人敵,只是遇到謝家女,風流無敵全消彌。

所以護衛們私下裡看自家爺的目光充滿了同情。

在護衛們眼中,可不是自家爺鬧脾氣,而是自家少奶奶將爺趕下了馬車,而且還嚴令其接近,所以爺才一臉的哀怨,就差找根竿子挑上大旗,上書‘怨夫’二字了。

夫妻二人便這樣僵持着,一直到了桐鎮外……

如果第一日齊律是氣,第二日便是怨了,第三日是悔,到了今日,便是悔不當初了。他明知道謝珂臉皮薄,怎麼那日便不顧謝珂心意的欲行那強掠之事。他在南境那麼多日子都強忍下了,怎麼就不能多等幾日。只是齊律終究拉不下臉皮去哄謝珂,畢竟他是一家之主,這種給女人賠理之事,他哪裡做的出。

可是眼見着桐鎮在望。

這可是個良機,若是不趁此機會與謝珂和解,一旦進了城,他恐怕會忙的分身乏術,到時候和謝珂的關係豈不是雪上加霜。

只是……

齊律望着馬車,一臉的糾結。

一旁的護衛們也暗暗握拳,心道:爺,衝啊。

在女人面前低頭,纔是真漢子。女人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要哄的。何況以他們眼見之實,那日確是爺過份了。

那種事,便該花前月下時才行的。在那荒郊野外的,雖然有那麼幾分野趣,可女人家嘛,哪裡有那番見識,所以自家少奶奶生氣也實在情理之中。

只是……

護衛們望啊望,齊律也望啊望,護衛們望他,他望馬車。

最終,他還是一拉馬繮……護衛們十分失望。想當年自家爺行起事來,那可是毫無顧忌。

什麼王孫公子,只要敢惹到自家二爺,爺說打便打,說砍便砍,什麼時候露出過這樣的糾結的神情。所以說這男人啊,萬不能陷入那溫柔鄉中,一旦娶了妻,不管是戾氣還是脾氣,都從豹子變成了家貓。而且還是那種只要女人順順毛,便一個勁的湊上前去的品種。

眼看着便要到桐鎮了。

突然間,謝珂的馬車緩緩停下,齊律自然也調轉馬頭,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這時候,車門打開,露出謝珂含笑的臉。

齊律望着謝珂,目光有些發怔……他有好幾日沒看到謝珂的笑臉了,突然間看到,竟然有種陽光瞬間照到身上的感覺。

這幾日的煩悶,暴躁似乎瞬間淡去了幾分。

只是齊律硬撐着面子,冷聲道。“何事?”

謝珂依舊滿臉帶笑,然後對齊律招招手……

齊律脣角微微扯了扯,只是俊臉還努力繃着。“……何事?”謝珂輕嘆,心道少年脾氣真彆扭。

那脣角明明都帶了笑,卻偏要硬撐。他以爲她不知道這幾日他總是徘徊在馬車四周,可又因着面子不進車中。其實呢,他心中一早便後悔了吧,只是他素來不是個開口認錯的,所以硬撐着那張冷臉。

如今馬上便要到桐鎮了。

做爲妻子,她的小脾氣也該有所收斂了。

她可不想讓齊律帶了情緒進城……一旦進了桐鎮,想來少年會忙的分身乏術。

他便是自己不在意,她可是會心疼的。最終,她只能輕嘆一聲,主動招呼少年。至於齊律那強撐面子的彆扭樣子,謝珂只當不聞。“阿律,我不舒服。”謝珂面帶痛意的輕聲道。

果然,下一刻,諸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然後自家爺便不見了遺蹟。下一刻,馬車門哐的一聲被關上。

馭夫摸了摸鼻子,緩緩催動馬兒……

護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齊露出放鬆的神色。

彆扭的主子爺終於進了馬車。他們也可以放鬆幾分了。要知道與爺同騎,再加上自家爺那張神鬼也俱的冷臉,當真是十分之要命的。

左右離城門不遠了,想來爺也不急着回城,慢慢行便是了。

於是馭夫輕聲哼着小調,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揮着,護衛們則用力勒着馬繮,害得身下馬兒十分之暴躁。這叫什麼?望着城門而不入嗎?不過只要自家爺和少奶奶合好如初,便是馬兒們辛苦些也是無妨的。

其實……這附近風景也還不錯。

雖然樹不夠綠,草不夠嫩,但好在天藍地廣的,看多了倒也有那麼幾分野趣。

對於護衛們的口心,齊律這個時候可沒心思理會。

他一進車中,便馬上急急的問道。“哪裡不舒服?是不是路趕的太急了?”然後不由分說的拉了謝珂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見謝珂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上,倒沒見旁的異常,焦急的神情這才緩了些。

謝珂搖搖頭,就在齊律要放開她手的時候,反過去握緊了齊律的手。

“阿律,彆氣了。”隨後聲音軟糯的道。

謝珂是屬於那種生的秀氣,聲音秀氣的姑娘。所以她這麼軟錦錦的一說話,齊律當時心神情閃了閃……有種自己便是此時與謝珂共赴黃泉也甘願的感覺。

這女人,當真是他的劫。

當真是讓他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中,時刻帶着,又能不被旁人看到。“……我沒氣。”只是不得不說她這番‘示弱’之舉挑的時辰剛剛好。

便是她不開口,齊律最終也會屈尊降貴的進車中哄她的。[今天一萬更新。墨墨還是很勤奮的。自吹一下下,求收藏,謝謝支持的親們,謝謝投月票的親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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