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慈寧宮裡面望眼欲穿的等着趙靖西進宮,而一旁的趙鈺卻是瑟縮着腦袋有些心神不寧。
他與趙靖西從小便是死對頭,兩個人小時候爲了爭一塊玉佩能夠大打出手,長大了更是變本加厲,雖然在人前弄出一副叔侄倆好的模樣。但是暗地裡幾乎都恨不得剝了對方的皮肉,皇帝偏偏要將趙靖西請進來,他能說什麼好話?
趙鈺簡直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悲慘的結局了。
而皇帝因爲太過生氣,坐在那裡根本就不曾多看他一眼。扔何何號。
一個時辰之後,趙靖西便單槍匹馬的進宮來了。
“靖兒!來,快讓母后瞧瞧你傷在了哪裡!”太后一見到趙靖西,當即便開口喚道,神情裡滿滿的全是焦急。
“母后,我沒多大的事兒。”趙靖西衝着太后微微一笑,轉身卻是向着皇帝請了個安:“參見皇兄。”
“七弟,你沒事兒吧?母后都擔心死了!”皇帝見趙靖西進來,也是不住的朝着他上下打量,然而趙靖西仍舊穿着那件十分寬大的衣袍,胳膊隱藏在袖子裡。他根本就什麼都看不清楚。
至於大殿上跪了許久的趙鈺,沒有一個人理會。事實上,趙鈺也希望別人能夠不想起他。
“靖兒!來,母后身邊坐。”太后一迭聲的對着趙靖西喊道。
“是,母后。”趙靖西應了,十分乖巧的在她身邊坐下了,這才裝作訝異的瞧了一眼跪在不遠處的趙鈺道:“皇兄,我鈺兒侄子這是怎麼了?”同時太后已經一把將他的衣裳袖子撩起,露出了左胳膊上纏繞着層層繃帶的傷口。太后頓時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心疼的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趙靖西連忙出聲安慰母親:“娘,只是一些皮外傷,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
皇帝扭頭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等到太后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他才道:“他爲什麼跪在這裡?還不是因爲你受傷的緣故?”
“這就奇怪了。”趙靖西聽了這話,頓時有些震驚的瞧了皇帝一眼道:“我與趙鈺不過是切磋武藝,他不小心傷了我一下而已,這根本就不算什麼的……”
“這怎麼能不算什麼?”太后不等他將話說完,便恨鐵不成鋼的打斷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如何能輕易的受傷?都見血了這怎麼能是小事情?你請太醫看過了沒有?”
趙靖西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沒有。”
太后連忙一招手,便吩咐身邊的靜月姑姑:“你去將樑太醫請了來!”
“是,太后!”靜月應了一聲,當即便退下去了。
皇帝坐在一旁,卻是緩緩開了口:“七弟,母后說的對,你都受傷了。這可不是小事情,對了,你們好端端的,怎麼會起了心思切磋武藝?”說話間,他擡頭望了一眼跪在不遠處的趙鈺。
因爲這一眼,趙鈺將自己滿腔的話語全數都收了回去。
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皇兄,這件事情不如你問趙鈺如何?”
“朕就是想聽一聽你的想法。”皇帝當即開口道。
趙靖西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偶然遇上了。起了興致想要切磋一下,那就切磋了,還能有什麼理由?”
“哦?不是因爲一個花魁牡丹,你們倆才大打出手的?”皇帝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慢條斯理的道:“當然了,鈺兒也有錯,他不該跟你一個長輩動手。這個朕會好好教育他。”
“皇兄,你就是這麼想的?”趙靖西聽了這話,卻是忽然笑了,然後目光直視着皇帝的眼睛道:”的確,先前的時候,我與趙鈺的確是爲了牡丹在樓裡面爭的面紅耳赤,可是我們並沒有打起來,最後牡丹也歸了趙鈺。真正的切磋,卻是後來臣弟我偶遇了忠勇侯府的世子樑子安,還有一位齊公子,名字我忘記了,趙鈺他都帶着美人兒回去了,卻不知道發什麼瘋,將臣弟我與樑子安攔在了玉春樓的門口,後來一言不合,我們就開始切磋了。“
皇帝聽了趙靖西這一大段話,轉過頭來冷冷的望着趙鈺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趙鈺低了頭跪在那裡,好半天才從?子裡嗯了一聲。
“荒唐!”皇帝一聽這話,頓時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爲什麼攔着你七皇叔?他又沒有礙着你什麼事兒!”
然而這時候,趙鈺卻忽然擡起了頭,他梗着脖子扯着嗓子道:“父皇!不是這樣的!兒子是因爲與七皇叔競價,最後以九十萬兩的黃金買下那個牡丹,可是事後,兒子越想越不對勁,覺得是七皇叔他設了個全套讓兒子往裡面鑽,因此便攔住了他想要問個明白,誰知道,七皇叔反而對兒子惡語相加,兒子氣的失了控,所以,所以才與七皇叔切磋起來。”說到最後,他的氣焰卻是忽然又低了下去。
皇帝聽了這話,心道這個兒子也還不是蠢的無可救藥,他這才轉過了身,面對着趙靖西道:“七弟,你又有何話說?”他已經認定了趙靖西是故意的誆騙兒子花掉九十萬兩黃金的鉅款的,所以語氣很有些不善。
趙靖西聽了這話,面上不見任何惱色,甚至還帶了一絲笑容,他懶洋洋開口道:“皇兄,當時那牡丹姑娘是臣弟先看中的,也是臣弟第一個先去找的老鴇子,準備爲牡丹贖身,當時那老鴇子都已經滿口答應了臣弟,若不是趙鈺出現,臣弟至多花費個三五萬兩的銀子,便能將牡丹姑娘買到手。”
說着,他頓了頓,笑容裡多了一絲諷刺:“結果,趙鈺出現了,他也是非要給牡丹贖身不可,而且還諷刺臣弟已經有了一個藍衣了,爲什麼還要糾纏住牡丹不放?臣弟身邊也統共就只有牡丹與藍衣了,連個正經的王妃側妃都沒有,可是三皇子府上大大小小的妻妾,總共也得有十幾個人之多了吧?”
“鈺兒,是這樣麼?”皇帝聽了這話,當即轉過身去,再一次的看了趙鈺一眼。
趙靖西說的沒什麼錯處,所以,趙鈺只能點了點頭:“父皇,是這樣。不過,七皇叔也並沒有真的掏錢買下牡丹,所以兒子覺得,人人都可以公平競爭。”
“是啊!所以你就想着一定要狠狠的坑我一筆!”趙靖西忽然接了話,冷冷一笑衝着趙鈺道:“你明明知道我我只要看上了某樣東西或者是人,就不會放手,所以明擺着要跟我爭取牡丹,還一味的將價錢擡高,以金子爲價格的事情是你提出來的,是也不是?你的目的就是想要讓我花上一大筆錢贖出牡丹!“
”我一開始還不明白你的心思,後來就知道了,我又不傻,怎麼會白白的上當?“趙靖西衝着趙鈺溫婉一笑,忽然轉過頭去對着皇帝道:“自然,那一百萬兩的金子可是大手筆,皇兄,我在當時聽見趙鈺的話之時,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我要是有這一百萬兩金子,投入國庫或者是獻給皇兄,那該多好?何必要浪費在一個妓子身上?所以,我便放棄了。”
他這番話說的漂亮,官腔也打的很足,皇帝根本就沒法說什麼。只能訕訕一笑,道:“七弟,難得你有如此之高的覺悟,很好。”
“這是應該的,皇兄。”趙靖西笑着衝皇帝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來對準了趙鈺,語氣卻是陡然凌厲了起來:“當着太后與皇兄的面兒,趙鈺,你說我算計了你,那好,我倒要看看,我哪裡算計了你?”
“我是逼着你跟我競爭牡丹了?還是逼着你開口說出九十萬兩的數目了?合着我是長輩,你我叔侄二人一同看上了牡丹,我就要無條件將她讓給你是不是?”趙靖西冷冷一笑,接着道:“這天底下也沒這個道理啊!本來就是先到者先得,更何況老鴇她已經先答應了我。因爲你的一味糾纏不休,最後弄成了那個局面,現在你說我是算計你了,那是不是隻要我花了一百萬兩金子將牡丹買下,你就高興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鈺聽見這話,頓時猛烈的搖了一下頭:“不是你說的這樣子……”
“那是什麼樣子?”趙靖西好整以暇的問。他是問心無愧,反正是趙鈺先算計他的,此時此刻,他倒是不害怕皇帝因此而怪罪與他。
趙靖西想的不錯,皇帝這時候的確是沒怪罪他。而是狠狠的在心裡面埋怨起了趙鈺,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蠢兒子?算計別人沒算計到,反而被別人給算計了!真是丟他的臉!皇帝恨鐵不成鋼,頓時覺得自己連腦仁兒都有些疼。
“我……”趙鈺張開嘴,我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事情明擺着的,就是他故意找趙靖西的茬,如果不是因爲趙靖西,他根本就不知道牡丹是誰!又怎麼還可能有後面的事情?想着,趙鈺心裡面卻後悔不跌起來。
這一次,他失敗的太徹底了,早知如此,昨日在玉春樓裡面,他就不應該找趙靖西的晦氣!
就在這時,一旁一直都沒開口的太后卻是忽然說了一句話:“你們兩個,還有沒有皇家子弟的樣子?覺得逛妓院是一件好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