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古月華才聽見錦安候夫人答道:“王爺,您身份尊貴,怎能勞駕您爲我們家華兒治病呢?此事要是傳到太后娘娘的耳朵裡……”
“夫人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本王自有主張。母后他絕不會因此而怪罪二小姐,這個還請你放心。”趙靖西打斷道。
錦安候夫人頓時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她纔開口道:“那麼張小姐那邊……王爺就不怕引起什麼誤會?”
聽了這話,趙靖西頓時笑了起來:“夫人,那張小姐與我又有何干?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夫人就不用擔心了。”
古月華在裡屋裡頭聽見這話,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如今京裡都在盛傳太后將要爲靖王殿下選定張丞相之女爲王妃,此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爲何趙靖西卻如此說?他在否認什麼?
不光她有所懷疑,就連花廳裡直面趙靖西的古家衆人也都面面相覷起來。王爺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想娶那張嫣?
古瀟安是心驚,但一旁的古月彤卻不由的撇了撇嘴。
靖王不喜歡張嫣,那麼徐紫嫣就有機會了。
想着,古月彤不由扭頭往屋子裡瞧了一眼。心中卻忽然升起一個念頭來。
莫非,這位靖王喜歡的是,裡屋那位?
這怎麼可以!古月彤的心頓時驚跳了起來,她還說要南陽的祖奶奶爲古月華找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可她還未曾開始行動,這靖王就開始在自家妹子面前大獻殷勤了,不僅親自抱着古月華回來,還拿出珍藏的藥膏爲她治病,這件事情肯定會傳出風言風語的。她要怎麼辦纔好?
古家怎麼可以與靖王結親呢?這是萬萬不能的!
古月彤心中愁悶不已,但是下一刻,不知道想到什麼,她心中便豁然開朗起來。
這靖王到底對古月華有沒有那個意思還是個未知數,這位王爺的紅粉知己在京城裡多如過江之卿,小小一個古月華算什麼?說不定眨眼之間便忘記了,她擔心這麼多做什麼?
錦安候夫人心中的擔心與古月華也不逞多讓,但古月華後面想的她卻沒想到。沉默了很久之後,她才道:“成,王爺,反正華兒胳膊上的傷很是棘手,您既願意爲她治療,那本夫人也不說什麼,只是,做母親的總是要爲兒女多考慮一些,如今天晚了。王爺不如先回去如何?”
趙靖西聽了這話,點點頭道:“等那大夫進來診過脈之後本王再離開。”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知道再說無益,當下便命人將自家府上的大夫叫了來。
古月華一直在屋子裡靜靜的聽者屋外的幾個人說話,她臉上並沒有多餘表情,一旁的錦瑟有些擔憂的望了她一眼,想說什麼,但卻嚥了下去。
不一會兒,府醫便從外頭進來了。
他熟練無比的替古月華把了脈。臉色很是凝重的退出去了。
不一會兒,外頭便響起了他的聲音:“王爺,夫人,二小姐是有些傷寒之症,但是並無大礙,只要開幾服藥喝下去就好了。”
古月華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就說嘛,依照她前世夏天裡有很多時間都泡在水裡的經驗來看,她是絕對不會輕易得病的,要不是她的胳膊之前受過傷,這次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錦安候夫人聽到府醫的話,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她卻有些不敢相信:“你說的可是真的?華兒的傷寒真的不嚴重?”
府醫沒有絲毫不耐,恭敬答道:“回夫人話。是的,這是因爲二小姐前段時間將養的很好的緣故。二小姐的傷寒只是輕微,在下也很吃驚。”
“既然如此,那就開藥方吧!”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心中總算是放下心來。
府醫點點頭,便去一旁書案上開方子去了。
錦安候夫人側過頭來,見趙靖西還是穩如泰山一般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她頓時嘆息一口氣,撫摸了一下大女兒的頭,柔聲對她道:“彤兒,你今日也受了不少的驚嚇,等下讓府醫爲你也診治一下。”
“娘,不用了,我好的很!”古月彤連忙道,然而話才說完,她便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瞧瞧,這不是病了是什麼?”錦安候夫人忙拿出帕子來,替着大女兒擦了擦嘴。臉上全是嗔怪。
一旁的古瀟安見狀,扭過頭去看了看府醫,見他藥方子還沒開好,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屋裡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起進屋去看看古月華。
趙靖西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屋子裡衆人神色,眼神裡不由流露出一絲嘲諷來,但很快就消失了。
“夫人,方子已經開好。”就在這時,府醫拿着開好的方子走過來了。
錦安候夫人正要去接,但是半途中卻又另一隻手比她的動作還要快,一下便將那藥方子接過去了。
錦安候夫人一怔,扭頭一看,卻見藥方子在趙靖西手裡面。
“這方子開的不錯,都是溫補的藥,很適合二小姐現在喝。”趙靖西說着,便將那張藥方拿在了自己手裡,起身準備離開。
錦安候夫人頓時詫異的開口問道:“王爺,您這是做什麼?”
趙靖西擡頭望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夫人,本王拿着這藥方子,自然是去抓藥啊!難不成夫人上山的時候,帶了這些藥上來?”
聽了這話,錦安候夫人頓時卡住了。
是啊,這是在護國寺裡面,而且是在半夜,她上哪裡抓藥去?原來,趙靖西在這裡等了這麼半天,爲的竟然是這個。
想到這裡,錦安候夫人臉上的表情這才鬆懈了下來。
趙靖西衝着她點了一下頭,便轉身大踏步離去了,自始至終,這屋裡的唯一一個男人古瀟安,他連看一眼都不曾。
他離開之後,府醫又爲古月彤診了脈,確定其無事之後,錦安候夫人這纔有功夫進屋去看小女兒古月華。
古月彤的運氣真的是相當好,她也落了水,但由於古月華救的及時,她全身上下幾乎都是完好的,也沒被湖水激起那種疙瘩。
“華兒,你覺得怎麼樣?”錦安候夫人一進屋便關切無比的問。但是下一刻,她的眼光便落在了古月華裸露在外頭的雙臂上,那因爲抹了藥水而油光發亮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疙瘩。
“啊!——”隨後跟進來的古月彤也看見了這一幕,她頓時嚇的尖叫了起來。
“彤兒!住嘴!”錦安候夫人轉過身來便開始訓斥大女兒起來:“你一驚一乍的做什麼?”
“娘!妹妹的胳膊……”古月彤一臉驚怕的問道:“這,這是被什麼蟲子給咬了嗎?”隨即,她嫌惡的扭過了頭去。再看下去,她肯定連昨天晚上的飯都吐出來了。
古瀟安在外頭聽見自家妹子的驚呼聲,奔進來也看見這一幕,但他只看了一眼便面無表情的轉過了頭。
還好,這些不是長在彤兒身上,他心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這不是被蟲子咬了,而是被湖水給激的。”錦安候夫人聽了自家大女兒的話,當即面現愁容道:“這些疙瘩,恐怕要一輩子伴着華兒了,唉。”
“娘,這太可怕了。”古月彤一臉的心有餘悸。他叨每弟。
“王爺說他會想辦法的,娘,姐姐,你們不用太過擔心。”古月華蒼白着一張臉道。
古瀟安頓時扭過了頭來,不僅是她,屋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臉上,錦安候夫人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問道:“彤兒,你跟娘說老實話,你是不是以前見過靖王殿下?”
“沒有啊?”古月華有些奇怪的問道:“女兒以前從未見過他,今日才知道他就是靖王殿下,怎麼了?”
面對古月華天真無邪卻又坦坦蕩蕩的眼神,錦安候夫人頓時怔住了,難道華兒以前從未見過這位靖王?可他爲何一見面就對古月華如此之好?
這不合情理呀!
但古月華卻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錦安候夫人嘆息一口氣,轉過頭來便對着古瀟安開口問道:“蕭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古瀟安聽到自家母親發問,當下一五一十的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只是,在說到秋蘭拉古月華上來的那個環節時,他是這麼跟錦安候夫人說的:“母親,秋蘭本來好心好意的去拉小妹,但誰知道小妹是討厭秋蘭還是怎麼的,竟然推開了她的手,這纔再一次的掉入水裡的……”
“哥!你說的不對!”古月彤聽到這裡,頓時出聲打斷道:“明明是小妹將我推上來以後,她自己的胳膊開始痛起來了,秋蘭拉的太過用力,她痛不可當,這才推開她的!我都聽見了!”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轉過頭來詢問古月華道:“華兒,你妹妹說的對不對?”
古月華能說什麼?她只能點點頭。
一旁的古瀟安不由的扭頭瞪了古月彤一眼,他可沒想到,自己一向愛護有加的寶貝妹妹,竟然會當着母親的面兒讓他下不來臺。他心中有幾絲痛心的同時,也有幾絲無奈。
但古月彤卻神色堅定的站在那裡,這一次,她堅定的站在了古月華的這一面,她不允許有人污衊她,就連最親近的哥哥也不行!
錦安候夫人頓時吩咐王嬤嬤道:“你去,將秋蘭那賤蹄子從院子裡頭帶進來!”
“是!夫人!”王嬤嬤應了一聲,當即倒退着出去了。
不一會兒,秋蘭便進來了,她一進門便在錦安候夫人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來,哭天抹淚的大喊道:“太太!奴婢冤枉啊!都是二小姐污衊奴婢,奴婢沒有推她下水啊!”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氣的渾身直哆嗦,她猛的伸腳,一下便將秋蘭給踹翻在地,能讓一向溫文賢良,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錦安候夫人氣成這樣,這秋蘭也算是有本事的人了。
這一幕驚呆了衆人,就連古月彤都忍不住在一旁開口喊了一句:“娘……”
“給我打!狠狠的打!”錦安候夫人沒有理會女兒,對着王嬤嬤大聲吩咐道。如果不這樣,實在是不足以平她心中的怒氣。
“是,夫人!”王嬤嬤聽了這話,頓時精神一震,她走上前來,兩隻袖子一挽,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便照着秋蘭哭的梨花帶雨的那張臉抽了過去。
“啪!”的一聲,秋蘭的左臉上頓時出現一個鮮紅的五指印來,嘴角有人頓時溢出一絲鮮血,整個人也被打的險些栽倒在地,狼狽不堪之極,
王嬤嬤還要打,一旁的古瀟安便急急忙忙的開口了:“娘,求您手下留情,秋蘭好歹是妹妹得用的丫鬟,萬一打壞了,你讓彤兒一時之間到哪裡再去找一個來?更何況這裡是護國寺,佛祖都說不易殺生,還請母親饒了她吧!”
“那便罷了。”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便喝退了王嬤嬤。這纔對着秋蘭冷笑一聲道:“你這丫鬟,真是滿嘴謊言!剛剛這裡根本就沒人說是你推的二小姐,可你一上來便說二小姐污衊你!你可知道,華兒剛剛根本什麼都沒有說!”
秋蘭聽了這話,臉色頓時狠狠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