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小丫頭挑了簾子進來,這丫頭身材高挑,梳了丫頭們常梳的雙丫髻,一張瓜子臉,柳眉杏眼櫻桃嘴,一笑起來還有兩個小小的梨窩,看起來楚楚動人。
楚綵衣擡頭一看,來人可不正是自己的大丫頭淺枝。
這丫頭不過才十四歲,可身材卻發育的很好,兩個胸脯鼓鼓的,不盈一握的蜂腰勾人心魄,怎麼看怎麼像一個不安分的狐媚子。
楚綵衣憋在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就竄了出來,順手從桌上抄起一隻杯子,照着淺枝就砸了過去。
淺枝本來是想向楚綵衣稟報事情的,哪知道楚綵衣會突然發難啊!她愣了會神的工夫,這杯子也就到了,咣噹一聲就砸在了她的頭上,血頓時就流了下來。
淺枝這才反應過來,顧不得臉上的血跡,連忙跪下,“奴婢哪裡做錯惹姑娘不高興了,姑娘只管罰就是,可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自己個兒的身子。”
淺枝在楚綵衣身邊的日子不短了,知道自己的主子攻於心計,可脾氣卻不怎麼好,她在外人面前什麼事情都能忍,可時間一長,壓在心裡的怒火總得找個宣泄的口子,她院子裡的下人就成了這道口子,只要楚綵衣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不痛快的事情,手底下人一準兒逃不開一頓體罰。
淺枝暗想:看來今天是輪到自己倒黴了。
楚綵衣冷哼一聲,揚聲問道:“不是你說王爺有可能在清幽院裡藏了人?怎麼楊媽卻什麼反應也沒有呢?”
淺枝暗道一聲不好,看來自己的主子是去清幽院鬧事兒去了。
“姑娘息怒,這事兒府裡知道的人並不多,咱們小聲些。”淺枝一邊安撫着楚綵衣,一邊迅速的想着對策。
“姑娘,楊媽那個老貨是什麼樣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以王爺的話馬首是瞻,在這個府裡,除了王爺,誰還能震住她?”淺枝悄悄打量着楚綵衣的臉色,見她沒有發火的跡象才又道:“就是確有其事,她也是要瞞着的,怎麼會輕易讓姑娘知曉呢?”
楚綵衣勃然大怒,“這話還用得着你這個小蹄子告訴我?”
淺枝知道楚綵衣忌諱自己的長像,可生死這樣子又不是她的錯。
這話只能擱在心裡,不能有所表現。那樣只能是自尋死路。
“姑娘,我真沒有騙您,府門口停着好幾輛馬車。車上裝着好多好東西,聽說這些東西都是王爺要送人用的,您想想,以王爺的性格,他會去討好別人嗎?”淺枝急急的道:“趕車的人是我同鄉。他說車上有胭脂呢!”
屋內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淺枝說得沒錯,慕容景從來不去討好別人。
難道這府裡還真藏着個女人?
楚綵衣坐不住了,她瞧了一眼淺枝,只見那奴婢規規矩矩的坐在地上,額頭上劃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口子。血跡凝固在臉上,看起來格外刺眼,這傷口恐怕是要留疤了。
一個破了相的女人……
不足爲患!
“淺桃。陪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府門口有多熱鬧。”楚綵衣站起身來,叫了另一個丫鬟陪自己。
有人揚聲應了,接着簾子一挑走進來一個長相敦實,面貌普通的丫頭。
這丫頭長得不討喜。身材略微圓潤了一些。
可她卻是楚綵衣喜歡的類型,身邊的丫頭若都長成這個樣子。她也就可以安心了。
“咱們瞧瞧去,聽說王爺裝了不少胭脂在車上。”楚綵衣的臉上綻放出一種讓人看不懂的色彩,原本有些暗淡的臉龐也一下子變得充滿了光彩。
“哦。”叫淺桃的丫頭傻傻的應了一聲,跟着楚綵衣往院外走。
一直跪在地上的淺枝則是被她直接忽視,楚綵衣經過她身邊時連看也沒有看一眼。
待腳步聲漸漸走的遠了,直到再也聽不見時,淺枝才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卻不小心牽動了額頭上的傷口,害得她咧嘴吸了一口冷氣。
真疼啊!
淺枝伸手摸了摸額上的血跡,心想這女人也真夠狠的,這額頭上不但被砸開了個口子,還腫了起來,正一跳一跳的疼呢!
自己破了相,姑娘就不會再介意她的長相了吧?現在想想,還是淺桃聰明啊!當初自己跟她說過,她長得不差,就是胖點,要是瘦一些,有了腰身,臉上再去點肉,說不定也是個小美人呢!
淺桃聽了自己這話,不但沒有沾沾自喜,反倒開始使勁吃了起來。
她到現在還記得淺桃當時的話。
紅顏禍水,一個丫鬟要那麼漂亮幹什麼?她只想平平安安的熬到出府,找個不嫌棄她胖的漢子嫁了。
樸實又簡單的想法……
淺枝輕輕的笑了,如今她破了相,想必也可以吧?
楚綵衣藏在睿王府邊角門的衚衕裡,她的身後跟着身材有些胖的小丫頭淺桃。
兩個人微微的側着身子向正門口望去。
王府門口停着一輛華蓋馬車,兩匹高頭大馬迎風站着,一個車伕正垂手立在一旁,好像準備隨時出發似的。
在這輛馬車身後,停着四五輛裝滿箱子的馬車。
隊伍整裝待發,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
“知不知道車裡是什麼人?”楚綵衣壓低聲音輕輕詢問着,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馬車裡面坐着一個女人。
淺桃一本正經的問道:“什麼人?”
楚綵衣回頭怒視淺桃,這個傻子,自己要是知道還問她做什麼?
淺桃木訥的又問:“姑娘,裡面是什麼人?”
楚綵衣給了淺桃一個白眼,然後轉頭盯着那輛馬車去了。
她沒有看到,淺桃在她回頭之後露出了一個微笑。
馬車裡坐着的秦黛心,細細的打量着坐在她對面的那個丫頭。
不過十四五歲,長着一張討巧的小圓臉,兩隻眼睛圓溜溜的。顯得她特別機靈。
楊媽說,這孩子以後跟她了。
如果可以的話,秦黛心是不想要的。不論是這個叫“玲子”的女孩,還是後同馬車上那雜七雜八的東西,她都想拒絕。
可是某人態度強硬,非說這是他給她的報酬,就因爲她救下了長公主。
某人臉色很不好,好像很介意報酬這回事,不樂意給就不給嘛,幹嘛板着一張臉?好像這些東西都是她向他要的一樣。
“玲子。你怎麼叫這麼個名字,一點也不好聽。”
玲子不但不介意,還笑眯眯的道:“這樣才顯得奴婢與衆不同嘛。”她是不會告訴小姐。以前她春心來着,後來她年紀大了,知道了這“春心”這個詞的意思後,就哭着求楊媽給她改了一個,要不是楊媽看在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份上兒,沒準她現在還得叫春心呢!
所以她就特別感激楊媽,也特別聽楊媽的話,從楊媽那裡知道這位小姐對王爺很重要以後,她自告奮勇的決定去照顧她。
她無親無故,在京城就只把楊媽當成親人。王爺是他的恩人,若不是王爺救了她,她現在沒準兒已經死在瓦那的兵營裡了。
如果照顧好小姐能報王爺的救命之恩。能讓楊媽開心,讓她做什麼她都樂意。
秦黛心覺得這個孩子是個樂天派,總是笑眯眯的模樣。
沒有煩惱的人,活得特別自在吧!
秦黛心開始無聊的環視四周,她就要去公主府了。也不知道這一遭對她來說,是福是禍。
就在這時。正門口突然走出來一羣人。
爲首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莽袍的男子,頭上用白玉浮雕的頭簪將頭髮高高束起,腰上紮了條暗色鑲玉石的莽帶,腳下蹬了一雙薄底短靴。
此人相貌堂堂,星目劍眉,只是周身上下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似乎一個眼神就足心把人嚇退。
這樣的獨特氣質不但沒能折損他的英俊,反而讓他整個人鍍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這人不是慕容景又是何人?
楚綵衣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慕容景,她喃喃自語道:“王爺出來了。”馬車裡坐着的人到底是誰?爲何王爺會親自送出來?
慕容景來到車隊旁,問一個領隊模樣的人道:“準備好了?”
那人忙道:“回王爺,一切準備妥當,按王爺的吩咐,隨行的丫頭都在馬車裡坐着呢!”
慕容景點點頭,交待道:“準備出發。”說完他便自徑走到自己的坐騎“旋風”面前。
旋風是匹非常出色的戰馬,跟着慕容景出死入死好多年。慕容景先是伸出手來摸了摸旋風的頭,旋風則是回過頭來舔着他的手心,像是在迴應他一樣。
慕容景哈哈一笑,看起來心情不錯,隨後他翻身上馬,牽起繮繩,大喝一聲:“駕!”
馬兒嘶鳴一聲,旋即奔跑起來。
楚綵衣看到這一幕時,心都要化了。
王爺身姿矯健,是真男兒。
車隊的車伕們都已經就位,得到命令後便各司其職,揮動手裡的馬鞭輕聲吆喝起來。
車隊開始有秩序的動起來。
不知道怎麼的,早上還很晴朗的天,現在突然有些陰了起來,風一陣比一陣猛,好像是要下雨。
秦黛心坐在馬車裡面瞎琢磨,古代沒有天氣預報,不過聽說很多山裡人很有經驗,是颳風還是下雨只要看看星星月亮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在這時,又吹過來了陣強風,車簾被颳起一角,冷風一下子就鑽了進來。
秦黛心轉頭看向車外,路上塵土風揚,陰風陣陣。
玲子連忙起身放下車簾,“小姐,沒事吧!”
已經臨近四月,天氣暖和的很,能有什麼事兒?
秦黛心搖搖頭,這個小姑娘太緊張了。
睿親王府角門的衚衕裡,一個美麗的女人臉上露出兇光。
颳風的時候她看得分明,那車子裡,坐了一個絕色的女人,雖然只看到一個側臉,但是……
楚綵衣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的肉中。
ps:
感謝自由之書癡的粉紅小票票。寫這一章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因爲明天有事要出門,所以得設定定時發佈。被孩子折磨得精疲力盡,靜下來的時候卻突然特別精神,熬夜的女人容易老,親們別太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