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三人是圍繞着孫大柱的職業範圍,聊起了天。
聊天的內容主要是兩個文人在問,孫大柱回答。
如果說這兩人只是一味刨根問底的追問,哪怕孫大柱是很感謝人家的‘邀請坐馬車’,他也不會耐煩去回答那些問題的。
而這兩個文人扮相的人,在提問的時候卻很有技巧,每個問題問的,都能讓孫大柱有一種技癢難耐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的要去解說,要去說明自己工作的重要性,要去說明自己是多麼的稱職,自己在這個崗位上是如何的遊刃有餘。
往往人家問出一個問題,他就會忍不住的要說上十句、二十句,當真是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談話中的孫大柱有時候自己也很奇怪,自己平常可不是這麼健談的,他覺得或許這是碰上那種‘傳說中的知音’的感覺吧,他這會是真覺得面前這兩人,對自己的職業工作是非常的理解。
而且他也注意到,這倆人對捕快們的工作流程,是想到的熟悉,有時候還能針對其中一些實際行事中、很難按條規操作的具體規章,進行一下深入探討,這也讓孫大柱意識到:這兩人真的是不簡單。
而當暢聊了好一段時間之後,孫大柱發現了一個更加不簡單的問題:按照他的推斷,在馬車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跋涉之後,他們理應已經離開山區、進入到平原上通往縣城的官道了,怎麼這會是還在山道上前進呢,並且是還無法判斷‘此刻距離山腳下還有多遠’。
錢先生是注意到了孫大柱‘似乎有些坐臥不安的在左顧右盼’,就問道:“孫大捕頭是有什麼問題嗎?”
孫大柱困惑的解釋道:“我覺得自我坐上這個馬車,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吧,按照這個馬車的速度,咱們應該已經出山了纔對,可現在咱們怎麼還是在山裡邊呢?”
何大掌櫃和錢先生不由得都有些皺眉頭,錢先生隨即向何大掌櫃解釋道:“可能還是馬車速度不如騎馬速度快的緣故,按說咱們是不會走錯路的。”
孫大柱也同意道:“路是沒有走錯,而且往這邊就是一條路了,我就是奇怪這路有點遠了,而且我總感覺‘這路況有點陌生’。”
聽得路不會錯,何大掌櫃已然放心,只要順着路走下去,能夠找到出口就行。
眼下是已經快進入10月了,但天氣還是有些偏熱,此刻錢先生是把孫大柱感覺到的‘對環境的不適’,看做對方可能是身體上有恙,比方說輕微中暑了。
他立刻關心的問道:“大捕頭要不要喝點水?”
孫大柱此刻還真的是想喝水了,可久歷江湖的他,一般是不會喝陌生人的水的;雖然此刻和這兩個文人聊的已經很投機,但畢竟還不瞭解人家的底細,既然很快就能到達縣城了,他決定繼續忍一下,應該就能很快有水喝了。
當即就婉言謝絕道:“謝謝了,我這會不口渴。”
他現在最頭疼的是,自己爲什麼對周圍的環境、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覺,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身體上有什麼不適了’,但他不認爲這是由於自己缺水的原因;因爲從那個溝底上得山道時,他就有了異樣的感覺,那時他可是真的不口渴。
當他們又行進了一段路,依然還看不到出山的徵兆,孫大柱準備要做點什麼時,對面山道上迎面有5人,騎着快馬奔來;騎馬過來的5人,都是穿着捕快的制服。
馬車這時是自覺的靠向山壁一側慢速行進,給對方留出了可以順利通過的位置。
孫大柱這時所坐的位置,是正好臨近山道的外側;他在看到對面的捕快過來時,還以爲是自己的手下到了,可在細打量時,他發覺自己居然認不出其中的任何人。
由於對面的捕快們在騎快馬過來時,都沒有執着兵刃處於戒備狀態,這邊馬車後邊的四個騎手,也沒有去持兵刃警戒,但必要的警惕性,還是都提高到最高等級了。
坐在馬車上的孫大柱,這時也沒有去拔出自己的大刀,畢竟手持兵器的狀態通常都是對等的,如果他這時候持刀在手,對面騎馬者們則也必須持兵器在手,那樣雙方在那本就不寬敞的山道處交匯而過時,容易劍拔弩張、擦槍走火。
對面的5個騎手,在距離馬車不到20米的地方後,停了下來,然後其中一個騎手騎着馬,慢速來到距離馬車10米遠的地方說道:“對面的人聽着,我們要檢查你們的路引。”
馬車這時已經停下,因爲對方這個要求很正當,雖然這種舉動真的是不尋常,但官差確實是有這個權利。
錢先生在去解開包袱拿路引的時候,給後邊的四個騎手發出了手勢,這意思是:讓他們處於一級戰備狀態,雖然還不能立刻拿起武器,但要能隨時取出武器,準備投入戰鬥。
錢先生這時是已經發現了一個大疑點:對面過來的捕快,最有可能是來自大魚縣衙,可他們居然和馬車這邊的‘大魚縣首席大捕頭’互不打招呼,這其中是該有幾個貓膩呢?
孫大柱這時也跳下車來,他出聲問對面的騎馬者道:“你們是哪個地方的官差?”
對面答道:“我們是大魚縣衙的捕快,你又是哪裡的官差?”
孫大柱就沒有回答對方,而是直接扭身向正看着他們交涉的錢先生說道:“別給他們路引,他們是假官差。”
有了他這句話,錢先生就有藉口了,他直接一揮手,馬車後邊的四個騎手,各自都立刻拿出了自己的兵器,開始名正言順的戒備起來。
此時對面那個騎馬者是大怒,他衝着孫大柱吼道:“你這個混蛋又是誰,在這裡胡說八道。”
他接着摸出自己的腰牌向衆人一亮說道:“你們看我的腰牌,能有假嗎?”
孫大柱已經三十多歲了,被對面這個毛頭小青年吼叫‘混蛋’,他很是惱怒,不過作爲識大局的成年人,他這會也不想和對方一般見識;他只是立刻也掏出自己的腰牌,向對方一亮、獰笑着說道:“我是大魚縣衙的首席大捕頭孫大柱,這是我的腰牌,你們這幫毛賊,竟敢假冒官差,等着罪加一等吧。”
孫大柱說完,隨手就把自己的腰牌,輕輕的往錢先生面前的車板上一撂說道:“請錢先生查實。”
那對面的騎手聽得孫大柱的話語之後,簡直是氣的不知該說啥了,他一邊等待着那個錢先生驗看這個孫大柱的腰牌,一邊氣的渾身發抖的說道:“好個大膽狂徒,你敢假冒官差,這可是滿門抄斬的罪過,你就等着接收法律的制裁吧。”
孫大柱哈哈一笑道:“我不怕,我不知道你們怕不怕,要不你們在前邊帶路,我們在後邊跟着一起進大魚縣城,看看誰會收到法律的制裁。”
看到他竟敢這麼膽氣雄壯的表態,對面的騎手被氣的是說不出話來,當他再次看向錢先生、準備施壓時,那錢先生是手裡拿着孫大柱的腰牌,大聲念道:“大魚縣衙首席大捕頭孫大柱。”
對面的騎手氣的是一撥馬頭,返身往他那四個同伴身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