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信徒

放學後,嘉莉的母親接上她,一言不發的開車回家。

嘉莉看着車窗外掠過的房屋,最後把頭轉向她的母親:“抱歉,媽媽,今天讓你來學校跑一趟。”

母親瞟了一眼嘉莉,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輕輕搭在了女兒的手上摩挲了兩下,沒有言語。

車子在一間二層的木屋前停了下來,車子熄火,沉默許久的母親終於說了話,她微嘆了口氣道:“我們進去吧,你要跟我進去。”

嘉莉卻並沒有動的意思:“媽媽,昨天我就想問了,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我當時嚇死了,還以爲自己要死了。媽媽,她們嘲笑我還向我扔東西。”

母親卻一臉不願意談論的表情的站了起來:“讓我們進去說,嘉莉。”說完把車門狠狠的摔上。

嘉莉打開車門,手扶着窗玻璃,激動地說道:“不要!我要在這裡說,我不想跟你進去。”

母親冷冷的看着她,面無表情,隨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進了房子。

嘉莉似乎是第一次反駁母親,她被自己的言行嚇住了,呆呆的坐回車子,還在回想自己剛剛說的話。

忽然側面玻璃一響,一個戴着騎行帽的小男孩的臉貼在了車窗上大叫:“傻子嘉莉,傻子嘉莉。”

並把自己的鼻子壓成豬鼻子狀嘲笑着:“哼……”這是在學豬叫。

嘉莉被嚇了一跳,厭惡的把頭扭到另一邊。

小男孩又騎着車子來到嘉莉這一邊,嘴上還喊着:“傻子嘉莉,傻子嘉莉。”

嘉莉惱怒的一扭頭,本來騎的好好的男孩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推了一把,自行車留在原地人卻猛然的側飛了出去。

男孩並沒有受傷,他匆忙的爬起來,跨上自己的車子驚慌的騎走了,邊騎邊還回頭害怕的看了嘉莉幾眼。

嘉莉也對自己的行爲感到害怕,眼神裡閃爍着不知所措,最後還是下了車提着揹包走進了自己的家。

才把書包放下,家裡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有規律的“梆.梆.梆.”的撞擊聲。

她順着聲音上了樓梯,臥室的門敞開一條縫隙,母親抱着厚重的黑皮聖經,用腦袋一下一下的撞着窗邊的牆板,嘴裡還不住的叨唸着:“哦,上帝啊,救救我的孩子吧,她不見了。”

嘉莉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去:“媽媽,別撞了。”

母親像是沒有聽見她說話一樣,撞擊的更加用力。

“媽媽!”嘉莉大聲的吼着。

母親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茫然的盯着自己的女兒。

“我不是故意想讓你傷心的。”嘉莉拉着母親的手坐到了低矮的窗臺上。

母親看着她,語氣低沉:“從昨天開始你就是個女人了。”

嘉莉表情疑惑,不懂母親說這個是爲了什麼。

“上帝用亞當的肋骨造了夏娃,然後呢?嘉莉,告訴我…”

嘉莉搖頭:“不,媽媽……”

“告訴我……”

嘉莉扶住母親的肩膀:“我不想說這些,請你跟我說話好嗎?我不想探論聖經。”

母親卻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然後夏娃醒了,犯了第一條罪,x交。”

嘉莉打斷了母親的話:“我只是想知道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那些生理知識,媽媽?”

“上帝給夏娃下了詛咒,詛咒就是血。”

嘉莉激動的站了起來:“我不是要說這些,那是聖經上的,不是什麼地方都有。”

母親把手指交叉合攏在了一起,表情虔誠的祈禱道:“上帝啊,幫幫這個女孩,讓她看清她的罪行,如果她還覺得無罪那就告訴她,血的詛咒不會像夏娃一樣降臨到她的身上。”

“我不是夏娃,媽媽。我沒有罪。”嘉莉反駁。

“你跟那些女孩一起洗澡,你充滿了慾望。”

嘉莉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激動:“每個人游泳後都要洗澡,媽媽,每個人,那是慣例。”

“你不一樣,因爲他會看到你。”

“我不想與衆不同,媽媽。我想像她們一樣。”

“他能察覺你的罪行,然後他會懲罰你!”母親說完用她懷裡的那本厚厚聖經糊在了嘉莉的臉上。

嘉莉短促的痛呼了一聲被拍躺在地,嘴張得大大的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母親跪到了女兒的身邊,嘴上還喋喋不休的說着:“我不會讓它發生在你身上,我不要。上帝有憐憫之心的。”

嘉莉拿過母親手中的聖經,打算不再爭吵,只好急促的說道:“不,‘上帝是個好人,他無盡的慈愛永遠長存,他的忠誠傳遞世世代代。’第一百篇,第五句。”

母親欣慰的撫摸着女兒的面頰,嘴裡卻說道:“你還是不要去學校了,我在家教你。”

“你不能這樣!”嘉莉站起身大吼,生氣的跑下了樓。

母親跟着站了起來追下去:“我們祈禱,我們一起祈禱,拯救我們女人的虛弱、邪惡、犯罪的靈魂。”

嘉莉激動的對着自己的母親說道:“你沒有告訴我,讓她們嘲笑我。我沒有罪,你纔有罪!”

母親的臉頓時陰沉了起來,下樓的動作也變得緩慢,一步一個臺階,嘴裡也是一個詞一個詞地說道:“我,沒有,我沒有罪。”

嘉莉終於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低下頭害怕的看着生氣的母親。

母親打開樓梯下的小隔間,打開門,對嘉莉說道:“進你的小房間,然後祈禱。”

家裡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害怕的後退了幾步:“不…”

母親慢慢的靠近着她:“進去祈禱!”

“不…”嘉莉搖頭,又後退了幾步,似乎小房間裡又什麼可怖的東西。

母親靠近了,雙手猛然的抓住女兒的胳膊,把她往小房間里拉扯。

嘉莉奮力掙扎着:“放開我,媽媽!不要!”

用盡全力的嘉莉還是沒有掙脫母親的拖拽,被塞進了小隔間。

母親把門從外面插上,一手扶在門上,露出的小臂上佈滿了一縷縷的抓痕:“你快祈禱,祈禱得到寬恕。”

“媽媽,快放我出去!”嘉莉在裡面奮力的拍打着木門。

母親卻用另一隻手狠狠地抓撓着自己扶在門上的胳膊,新的傷痕被她抓出來,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解脫,一絲寬慰的神情。

嘉莉在昏暗的小屋子裡,雙手扶着門框表情憤恨,她一隻手又再一次拍到了門上:“媽媽!天吶,你真討厭!!”

“咔”的一聲巨響,木質的小門上猛的裂開了一道狹長的裂痕,裂痕中似乎閃着碳紅色的光,嫋嫋青煙也在裂縫中升起。

母親被嚇得後退了幾步,她看着裂縫,嘴中不住地叨唸着:“救救我,救救我萬能的上帝。”

嘉莉則跌坐在地,害怕的看着小房間裡擺着的耶穌被釘的十字架,表情畏懼的摟着雙腿。

在她的注視下,十字架上開始涓涓的流出鮮血,她害怕的停止了聯想,雙手緊握,無助的坐在地板上。

很顯然,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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