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的眼神盯着朱世子,就是等着朱世子反悔。
果然不錯,朱世子思來想去,終於還是妥協了道:“並非常禧有意要拋卻你,實在是我這次去戰場上生死未卜,就算能夠活着回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年頭了。”
顧紫重立刻反駁道:“胡說,朱世子身份高貴,如何回不來?還需要算什麼時候,只需要把韃靼人給打退了不就行了?”
她這話說得簡單,其實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這個時候的韃靼人實在都是一羣烏合之衆,朝廷的正規軍足以將他們給擊潰,還談什麼生死啊?
再者說,戰場上生死未卜,說白了也不就是對普通士兵而言的嗎?雖然話不好聽,可實際上就是這麼回事。
誰會讓一個世子去衝鋒陷陣,責任他擔當得起嗎?
顧紫重情知事情如此,因此才愈發淡然,只是有些害怕朱世子將她給拋棄了。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低聲詢問道:“世子何時動身?”
記得前世是在一兩年之後了,誰知道今生竟然提前了。
朱世子接過話來道:“明日起早就動身。”
雖然這個時間顧紫重聽着很不願意,不過她卻還有一絲欣喜。
朱世子很淡然地接了自己的話,這就是說明他已經答應了自己嗎?
他已經同意了讓自己來等他嗎?
顧紫重滿含期盼的眼神當中透露出欣慰來。
她終於用自己的爛舌說動了心上人了。
不過朱世子既沒有承認他心軟了,也沒有徹底拒絕顧紫重。
他只是帶着思考和顧紫重隨意又說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他離開得那麼慌張,彷彿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辦完。
顧紫重在他背後望着他的身影,眼神當中也盡含着不捨與留戀。
前世錯過了,如今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顧紫重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夠再聽命於他人的指使。
她還是帶着傷心回了顧府,李囡玉也情知她傷心,因此隨意找了一個藉口便和顧紫重拜別了。
顧紫重獨自回到顧府時,內心黯然,卻聽顧府裡一片熱鬧非凡。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嗎?怎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熱鬧了?
她正想着要過去看看,迎面正碰到過來的管家。
顧紫重攔住道:“堂前怎麼那麼熱鬧,家裡是來貴人了嗎?”
管家連連點頭,不過卻又輕聲道:“貴人,自然是貴人了。朱公子說了要給我們顧家公子一個將軍的職位,將來顧世子飛黃騰達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朱公子?
怎麼又是這個姓朱的。
顧紫重聽這個名字就生氣。
她的眼神裡還帶着憤怒:“他現在就在堂前嗎?”
管家也嗅到了緊張的味道,盯着顧紫重看,一直點頭,然後又匆匆離開了。
主子生氣了,自己再待下去不是自討苦吃嗎?
顧紫重心裡正生氣呢,姓朱的又主動找上門來了。
對了,朱世子想要放棄自己,說不定就是受了這個姓朱的蠱惑了。
同樣都是姓朱,同樣都是皇族的後人,所以朱世子自然傾向於相信另外一個姓朱的人的話了。
不過朱世子畢竟還是很稚嫩,行爲方式怎麼都像一個小夥子。
他們都不如自己這個已經活了四五十年的老者成熟了。
顧紫重定了定神,哼哼,讓你姓朱的也知道知道外表年輕內心卻老練的自己。
她大踏步走了進去。
一進堂前,她正瞅見母親和姓朱的笑嘻嘻的。
堂前響鬧成一片了。
顧紫重故意放大的聲音道:“母親,紫重一個人閒着在屋子裡沒事,專門過來陪陪母親。”
她一轉身:“呦。”
衝着姓朱的一個如箭般的神情,接着她道:“堂前還有客人啊,請恕紫重眼拙,居然沒有看到。”
這話雖然表面上聽起來是謙虛的話,可是這意味怎麼這麼讓人作嘔呢?
姓朱的已經察覺到了深深的緊張感。
如今這裡會玩心計權謀的不光是他姓朱的一個人,而且還有顧紫重。
顧母倒並沒有察覺出什麼異常來,她帶着笑容請顧紫重坐下。
顧紫重倒是好奇:“家裡來了客人了,哥哥去了哪裡?他怎麼不出來相見?”
顧母輕嘆一聲,顯得很無奈:“這個小子如今正在屋子裡面睡大覺呢!”
姓朱的眼珠一轉,連忙道:“哦,顧兄想必是身體勞累了吧,所以我就沒有打擾。”
這話說得真好聽,沒有打擾,還是不敢打擾。
亦或者乾脆就是給自己家人一個迷惑,樹立他自己的美好形象呢吧!
顧紫重皺眉:“哦?”
她的神情帶着疑問,讓剛纔還舒舒服服的客人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了。
姓朱的連聲道:“郡主想問什麼,哪裡有不對的地方嗎?”
瞧他那一副難看的臉色,想必他此時也緊張起來了吧?
這就是氣場。
這就是顧紫重在宮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所積攢下來的氣場。
她將姓朱的給徹底震住了。
姓朱的連忙道:“倘若顧府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辦,我看我還是不打擾了吧。”
顧母立刻有些不情願道:“爲什麼,朱公子剛剛過來就走,這實在不是我們的待客之道啊。朱公子快坐下來,再聊片刻吧。”
姓朱的看看顧母,又暼了暼顧紫重,竟然點頭答應了下來。
依照前世他的風格,定然會立刻告辭的,如今他怎麼什麼都聽母親的?
這個小子不過就是想樹立一個良好形象罷了。
還真管用。
顧母看着他,立刻變得笑眯眯了起來:“嗯,朱公子雖然年方十六,不過這許多人事禮節都已經到位了,十分得好。皇族的血統果然會氤氳出人品啊。”
顧母面對着皇族的人,也會忍不住去拍一拍馬屁啊。
顧紫重斜睨了母親一眼,偷偷笑了笑。
母親這好聽話說得還真到位。
她也故意咳嗽一聲道:“朱公子今日過來尋找哥哥,是有什麼事情嗎?”
姓朱的尷尬了起來,他只感覺自己和顧郡主說話,定然會處在下風。
現在顧郡主的問話便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