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我自己會走。”
安茜忍無可忍,她以爲她大聲抗議就能得到一絲尊嚴,卻不曾想她的這一聲怒吼,更是讓田桂香怒了。
高亢尖銳的怒罵聲隨着掃帚揮來,“不得了,跟我叫囂,我兒子被你害死了,又想來逼死他老孃,你這如意算盤打的可真精。”
那掃帚狠狠地落在安茜頭上,她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都是懵的。
“娘,你打到嫂子了。”
“打死活該,這女人你不能跟她來往。”
她懵在那裡,看着那掃帚再一次落在她的身上,安茜怒了。
她握住那揮打過來的掃帚,滿眼的愧疚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失望。
“娘,這是我最後一次喚你娘,以後你就只是田桂香。”
這一聲怒吼,別說是秦安,就是田桂香都呆住了。
“我今天來並不想害任何人,更沒有惦記這間房,這房是秦賀留下的,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還有,我來是給秦安看病的,他的病,我就算拼盡一切,也會把他醫好。”
“下次來,我不希望再看到你這樣的怒罵我,就算是九泉之下的秦賀,他也不想看到。”
語罷,在他們呆愣的那一刻,安茜直接朝着屋外走去,轉身的那一刻,淚水滑落,這裡她不想多呆一片刻。
這個女人也不再是她的婆婆。
“嫂子!”
“孃親,別走,嗚嗚~~”。
秦安和秦夢追着走了出來,安茜擡起手,把淚水擦乾,這纔回頭扯開一絲笑:“我沒事,你們回去吧!秦安,等我,等我找到合適的心臟就來找你。”
安茜跑着離開,所有的委屈得不到釋放,心中一陣苦澀。
田桂香楞在那裡一動不動,難道她錯了嗎?
安茜紅着眼準備上山的時候,正好碰到張有才,他扛着鋤頭,褲腳捲起,穿着拖鞋的腳上全是泥。
安茜並不想跟他打招呼,直接越過他,朝着山上走去。
“張小丫。”
張有才的聲音帶着憤滿,臉色暗沉,如果不是這女人,他婆娘又豈會臥病在牀。
安茜回過頭冷聲道:“有事?”
“王桂花又來鬧了,說不交人,就把我們趕出村子。”
“關我屁事。”
安茜懶得搭理,直接朝着山上走去。
“你真要見死不救?再怎麼說,我們也把你養大,沒有我們,你在襁褓中就已經死了。”
安茜停下腳步,冷笑一聲:“對,吃豬草長大的我,被你們隨時打罵的我,住豬圈長大的我是應該對你們感恩戴德,不是嗎?”
“你們已經賣了我多少次?不用我提醒吧!”
樹上,一身灰衣的雲錦坐在那裡,看着下面的女人,心中竟然有些心痛。
她小時候竟然過得如此悽慘?
“就算如此,我們養你也是事實,你娘你嫂子因爲你清白被毀,沒臉見人,天天躲在家裡,氣病了,現在鐵柱又來逼婚,家裡除了你未嫁,我能有什麼辦法?”
“這是你欠我們的,必須還了,還了以後,從此我們互不相欠。”
“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鐵柱家是地主,我們惹不起,你也躲不起,算爹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
張有才說着,丟下鋤頭,直接給安茜跪下。
安茜閉上眼睛,淚水被憋回,一股酸意涌上心頭,她握住拳頭,對着地上的人冷聲道:“就因爲你們撿了我,隨手把我養大,就可以隨意踐踏我的尊嚴。”
“既然沒人可以出嫁,你就不會把彩禮退回去,憑什麼我就一定要犧牲自己的幸福幫你們度過難過?”
“這事情沒啥可談,你愛跪就跪。”
說着安茜直接轉身朝着上面走去,張有才哭着大叫:“你娘,你嫂子這次回來大病不起,彩禮都用完了,我們還不起啊!”
“你這個白眼狼要是見死不救,明天我們就睡在你家門口,直到你答應爲止。”
安茜聽着他的吼叫聲,直接跑開了,她擡起袖子擦乾眼淚,可還是在半山腰的時候踢到石子摔倒在地上。
安茜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她從小就是孤兒,即使來到這裡也依舊是個孤兒,沒有一絲溫暖,更沒有嘗試過人間的幸福,除了那一道光,他讓她過了幾個月的幸福生活。
“秦賀,你爲什麼要死?爲什麼?”
雲錦站在她的身後,掏出汗巾遞在她的身前。
“謝謝!”
安茜話落,擡起頭看向他,接過他手上的汗巾,把眼淚鼻涕一起擦乾,這才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雲錦無語,冰冷的眸子帶着一些探究,這哪有一絲女人的樣子?
安茜把汗巾丟在他的懷裡笑道:“好了,我沒事了,走,回家做飯去。”
她灑脫一笑,絕美的臉龐泛着紅昏。
雲錦用食指挑起那汗巾,上面都是她的鼻涕眼淚,他有些嫌棄道:“洗乾淨又還我。”
“真沒勁。”
安茜話落,一把接過他手上的汗巾揣在懷裡,率先朝着山上走去。
雲錦跟在她的身後,思考着她叫的那個名字,秦賀。
秦賀是誰?爲何他覺得這名字似曾相識?
那個男人讓她成親,她會成親嗎?一想到她要嫁人,雲錦就心裡莫名堵得慌。
安茜像個沒事人一樣回到洞裡,升火燒水煮飯。
噠噠早已經餓醒,扭動着身體賴在安茜的肩頭上看着。
“主人,最近可有任務要做?我閒的無聊。”
經它這一提醒,安茜纔想起秦安的病。
“有人得了心臟病,需要換心臟,你有把握嗎?”
“我當什麼大事,這心臟手術難不倒我,到時候我說你做。”
安茜一聽,大喜:“那好,看來我們不能住這裡了,等把小賣鋪開起來,我們就去城裡,到時候你進衙門看看,或者我去刑場看看有沒有死刑犯,到時候在他們剛死的時候把心取回來……”。
一人一蟲聊的正起勁,雲錦便從洞裡走了出來。
安茜也識趣的閉了嘴,對着雲錦笑了笑,繼續削着土豆。
“你還好吧!”
雲錦眸子裡的光晦暗不明,他好像不敢直視安茜的眼睛,生怕得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內心也極度糾結,南宮流雲是他的未婚妻,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長大,他對她似乎只是妹妹,又不忍心她受傷。
而眼前的女人雖然相處不久,可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對她的在意,那是一種超出情感的在意。
安茜笑道:“我很好啊!好的很。”
“你會嫁人嗎?”
安茜猛然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極美,總能讓她陷入。
“你聽到了。”
雲錦點點頭,表面平靜,內心極度不安。
“會嫁啊!女人最大的事不就是嫁人生子,傳宗接代嗎?”
雲錦詫異過後,怒了:“你真要嫁給那什麼鐵柱?一聽就不是啥好人。”
安茜把手中的土豆削好,丟進盆裡清洗,這纔看向雲錦,這男人貌似對她嫁人一事管的太寬了,可惜他又不喜歡自己,命定之人又如何?
不喜歡她也不願意強求,至少還有三年時間可活,到時候嫁與不嫁又有何區別?
“遲早都要嫁,嫁誰都一樣。”
雲錦一聽臉色大變,立馬拒絕:“不可以。”
“爲何?”
看着他緊張的樣子,紅潤的臉頰,灼灼的眼神,安茜竟然有種錯覺,或許他喜歡自己吧!
她竟然有些期待,期待他說因爲我喜歡你。
“因爲婚姻大事不能隨便。”
他這話一出,安茜失望了,她白眼一翻心煩道:“好了,這事你就別管了,等二個月後你蠱毒一解,我們都各奔東西,無所謂嫁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