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豪奪
古緋放明修遠回墨家,自然不是空口白話就算是的,信任微薄,也不能落白紙黑字的契約,古緋事後就將白梓鳶找來,在書房與她密談了翻纔算是。
世間事,看白了便是唯平衡掣肘而已,既然不能放心明修遠,她就給他造個能掌控的把柄在手中,白梓鳶,便是古緋放在明修遠身上的弱點。
尤湖知曉這事的時候,只不斷搖頭感嘆,又一個被古緋給賣了,末了還在幫數銀子的。
除此之外,尤湖還將皇宮之中各個寵妃的喜好給古緋講了一遍,在他的操持下,古緋那能引來蝴蝶的龍香墨丸早傳入皇宮之中,便是連皇帝都聽聞一二。
這也是古緋早便想過的,她要相鬥的,是百年的墨家,想要贏的冠首,光靠制墨技藝肯定是不夠的。
還有十來天便是第三場比鬥,司墨坊那邊送來一身衣裳,白底藍邊,斜襟窄袖,說是第三場比鬥將會是在皇宮之中,因着地點特殊,所以但凡是參加比斗的師父,需穿上一模的袍子。
古緋接下,讓苦媽給人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就又去了墨室,最近她在想着如何在龍香墨的原有的配方之上,再行改動,引來蝴蝶這種事可能會吸引下後宮寵妃的目光,可要讓皇帝也驚奇不定,就還是小氣了點,不夠大方。
這日,她剛好有點想法,正在着手製墨。
可墨室的門,嘭的一聲被人撞開了,她手一抖,正在配伍的墨料簌簌而落,且從門扇進來風,諸多的料飛揚而起,沾的了她一身。
古緋臉色瞬間就沉了,院中幾人皆知她制墨的時候是最不能打擾的,她看着闖進來的苦媽,就目光不善。
苦媽心裡打了個突,可沒時間計較那麼多,面起急色的道,“姑娘,饒曲被人給打了,很嚴重。”
聞言,古緋眸光一凜,她拂袖將衣裳上的墨料擦落,半點都不慌,“打了?”
苦媽點頭,“是,跟着一起回來的夜鶯姑娘說是在和人比斗的時候,饒曲贏了,對方氣憤不過,便蠻橫動手。”
這話一落,古緋已經轉着輪椅往外走,到門口時,苦媽順勢握着輪椅,推的飛快。
院中,饒曲面色蒼白地躺地上,身上沒有血跡,可一看,就全是內傷,夜鶯在邊上,眼眶紅紅的,其他幾個學徒同樣如此,可眉目間更多的是憤懣。
眼見古緋到來,夜鶯期艾喚了聲,“姑娘……”
古緋示意苦媽先給饒曲看一下傷勢,這才向夜鶯問道,“細細稟來。”
夜鶯抽了口氣,穩定情緒道,“今日,是饒曲和一王姓小家族的師父比鬥,早在三日前便定下的,本以爲王家只是小作坊小家族,是誠心比鬥求教,可不曾想,今日饒曲用姑娘教授的制墨技藝贏了比鬥之後,王家那制墨師父心口不服,胡攪蠻橫不說,後惱羞成怒的就動手,饒曲就是被打成這樣的。”
古緋神色冷凌,她指腹摩挲着扶手,依稀還可見身上的玄色墨料,“爾等幾人皆在?”
夜鶯點頭,“婢子幾人都在。”
緩緩勾起嘴角,古緋臉上出現譏誚,“那你們幾人可是有還手了?還是就眼睜睜看着饒曲被人打?”
“婢子幾人,覺得王家即便再小,也是大京人,若將事情鬧大,只怕對姑娘……”
然她話還沒說完——
“閉嘴!”古緋一聲喝,帶着殺伐果斷的冷冽之氣,她目光霎時銳利,將幾人挨個掃了遍,“哼,鬧大?鬧大了又如何,一個小小的王家就叫你們能看着饒麴生死而不管,若是其他家族諸如墨家呢?是否轉身就連我也是能出賣的?”
“同伴被辱而旁觀,纔是丟我臉面,”她確實是被氣狠了,以往覺得夜鶯是個機靈的,可她沒想到自己一行人到了大京,她還縮手縮腳起來了,“我既放心讓爾等出去應戰,便是捅出天大的簍子,還有姑娘我在這頂着,而不是讓你們被人欺壓都不還手的!”
“我的身邊,不留這等沒血性的懦夫!”
鮮少見到古緋這般動怒,便是連苦媽都小小的吃了一驚,幾名學徒當即羞愧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夜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罪道,“婢子知錯,請姑娘責罰!”
畢竟夜鶯和這幾名學徒的身份還是不一樣的,她先是古緋的貼身侍女,後有是膝下大弟子,不管任何事,其他幾名學徒定然是看夜鶯行事。
“饒曲贏了幾場比鬥?”責罰一事,她反倒不先說,轉而問起比鬥之事。
夜鶯如實回答,“加上今日王家這一場,已是第五場了。”
古緋點頭,接着她以更爲冷漠的口吻道,“我起先承諾在先,今個起,便收饒曲入我門下,鑑於今日王家之事,所有過失由夜鶯一力承擔,貶去大弟子名頭,由饒曲繼任。”
說完,她又掃了其他幾名學徒一眼,“日後,但凡是入我門下的弟子,大弟子之名皆可比鬥而來,爲大弟子者,可向我要一玄朱坊的配方,日後也可入我墨室。”
玄朱坊的墨丸配方,所有人都知道,隨便拿出一個,在大京都是能賺無數銀子的,而入古緋墨室,便等於會享受到古緋親手教授,這等機會,極爲難得。
“婢子無意義。”夜鶯開口,她身後的幾名學徒應和着開口。
古緋點頭,隨後纔看向苦媽問道,“饒曲情形如何?”
苦媽回道,“肋骨斷了一根,腹有淤血,需好生養着。”
古緋壓根就沒想過這等事也要勞駕尤湖出手,雖說兩人現在處的還頗爲融洽,她不想欠下太多的人情,如若不然某天關係破裂之後,牽扯不清。
“擡下去,養傷期間,便由夜鶯你來照顧饒曲,可有異議?”古緋繼續問。
“婢子心甘情願。”夜鶯額頭伏地,回答的無比認真。
古緋滿意了,畢竟夜鶯是她身邊的人,她使喚的很是習慣,雖這次的事辦的讓她不滿,可她還是願意提點一下,“先就這樣,最近也不用出去比鬥,好生鞏固技藝,至於王家這等嘍囉,日後有得是機會找回……”
“王家?可是住南城的王家得罪阿緋妹妹了?”
古緋話還沒說完,一行人都還站在院子裡頭,院門口突兀的就插進來脆若鶯鸝的嗓音。
古緋擡眼,就見一襲薑黃襖裙的墨卿歌笑的搖曳生姿地看着她,她款款走進來,身後來者不善地跟着一對逍遙王府的侍衛。
“這等阿貓阿狗的也配阿緋妹妹動怒?”裙裾擺動,墨卿歌小指微翹地提着裙,傾城絕美的臉上有優雅高貴的笑。
“來人,去,將南郊王家綁到刑部,就說,”說道這,她頓了下,目光掃過躺地下的饒曲,“光天化日之下惡意傷人!”
“喏。”話音才落,就有個帶刀侍衛站了出來唱道,隨即轉身,果真就先行去了。
古緋眸色微閃,幾日不見,墨卿歌都能差遣的動逍遙王府的侍衛,這是在向她表明逍遙王對她的看中?
眼見古緋不說話,墨卿歌煙波流轉,望着古緋,一偏頭語帶嬌憨的道,“阿緋妹妹怎的不說話,是見着大姊沒活蹦亂跳的,心生失望了?”
古緋冷笑一聲,她一揮手,示意先將饒曲帶下去,纔不冷不熱地對墨卿歌道,“是哪,瞅着你還活着,真是好生無趣,你說,墨戈弋怎就不動手快一點,將你給解決了或者你們兩人同歸於盡,也好省的老是出現在我面前礙眼的很。”
這話就說的很不客氣了,古緋當真是半點顏面都沒給墨卿歌留。
墨卿歌面容不變,甚至她嘴角的弧度都沒少一絲,伸手攏了下耳鬢碎髮,她巧笑嫣然地道,“在怎麼樣,也總好過阿緋妹妹竊取我墨家配方和墨丸的行徑,今日,卿歌便要爲墨家盡數拿回!”
古緋心頭瞭然,原來墨卿歌上門,是爲這等的事。
不屑的嗤笑了聲,“盡數?當心吞不下,還被噎死了。”
墨卿歌一拂袖,帶着高高在上的蔑視,她一揮手,就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去墨室,將裡面的一應物什都給我搬走!”
苦媽腳步一動,就要站出來阻攔,古緋眼明手快拉住她,眸色狠厲地盯着墨卿歌道,“墨大姑娘好生威風,不知你這般做,族長墨長河可知曉?”
墨卿歌瞅着帶來的侍衛直衝墨室,她嘴角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不用他知曉,你竊的本就是我墨家之物,今日,我也只是拿回而已,想必父親即便知曉了也會覺得我做的對。”
“哦?”古緋拉長尾音,“既然墨大姑娘看的上阿緋那點微末伎倆,阿緋便算是拾人牙慧,贈與大姑娘便是。”
她這會倒無比好說話了。
墨卿歌心起多疑,她定定看着古緋,好一會又笑道,“阿緋妹妹,還是先將龍香墨和宿香墨丸的配方默下來的好,省的一會受頓皮肉之苦。”
古緋眸有厲光,墨卿歌如此貪得無厭,並不出乎她的意料,畢竟在紅葉莊子那日,她就起了今日的心思。
見古緋變臉色,墨卿歌笑的就更快活了,她施施然走到她面前,接着一躬身,視線與之齊平,就低聲帶毒辣地道,“我不僅要奪你墨丸配方,還要叫你在第三場貢墨徵選之前,身敗名裂!”
聞言,古緋臉上倏地露出奇異笑容,她餘光已經看到有侍衛抱着她墨室的墨丸出來,還有一些記有體悟心得的紙頁。
她雲淡風輕地彈了彈衣袖滾邊,斜眼看墨卿歌,“放心,即便下地獄,我也會拉着你一道,我所受的,自當會加諸到爾身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