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陪源沉吟道:“若真的是她毒殺本間小姐,那炸藥呢?這麼大的會館,如此大量的炸藥,不可能靠她一個小姑娘就能埋得下”
權藤冷哼道:“死了的那幾個蒙面人是臥龍的殺手。也許辛千雪跟臥龍有關係,也許只是巧合。臥龍的人可以理解,但辛千雪出於什麼目的?爲何要殺本間?”
陳陪源搖頭道:“這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商量半晌,陳陪源跟權藤浩二道別,帶着人回了巡捕房。此時,辛公館的樓上,辛千雪透過拉上的窗簾縫隙中俯視樓下,見兩個人都離開,才從窗前離開。此時,傳來敲門聲,緊接着,下人在門外說道:“小姐,您要的溫水送來了。”
辛千雪打開門,下人將水盆端到辛千雪臥室隔壁的洗漱間。辛千雪揮手道:“你先我累了,洗把臉就睡會兒。”下人聽罷,恭敬地退出門去。辛千雪上前掩上門,跑到洗漱間裡,將水盆的水淋到臉上去。不多會兒,她臉上的蒼白色褪成一道道的白色粉末,辛千雪白皙紅潤的臉頰露了出來。
辛千雪對鏡一笑,自言自語道:“巡捕房的探長也不過如此,居然沒有看穿我化妝的把戲。”
她得意地迅速將臉上的粉白色洗掉,換好衣服,走到書櫥前推了推。書櫥轟然發出巨響,一道臺階顯現出來。辛千雪下了臺階,將書櫥恢復原位。臺階盡頭是一扇門。辛千雪推開門,公館背後的林蔭小巷呈現眼前。與此同時地,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
辛千雪一驚,回過頭到身後的人,頓時鬆了口氣,笑道:“等了很久麼?”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老闆等你很久了。小姐請跟我來。”
辛千雪點了點頭,跟着那男人坐上一輛馬車,揚長而去。
會館爆炸事件之後,日本人的鋒芒收斂了些,也不敢明目張膽地
轉眼中秋佳節將至。往年都是陳夫人跟二少奶奶共同商定並採買過節用的東西。今年二少奶奶身體不適,便將這差事交給林楚紅來辦。中秋前三天,林楚紅便準備好了各色點心佳餚,訂製了各色餡兒的月餅。到中秋這一天晚上,月朗星稀,天空若溫潤的黑玉石,純淨地瞧不見一絲雲彩。朗月下,林楚紅命人在邀雪湖邊搭起臨時的竹帳篷,四面掛起簾子,在帳篷裡設下一桌,爲陳夫人和二少奶奶,蘇小恨準備好位子。陳夫人和二少奶奶最近身體欠佳,蘇小恨又懷有四個月的身孕,自然不宜多吹冷風。因此,林楚紅給三人和陳老爺設了這個位子。雖然已是仲秋,但天氣仍然稱得上炎熱。因此其他桌子都是露天設立的,方便賞月玩耍。邀雪湖邊的垂柳枝丫上掛滿各色燈籠。
陳青絮、柳世成、陳陪源和林楚紅、陳雲英、陳培清、小揚子坐在一起。下人們忙忙碌碌地準備宴席,陳氏兄弟聊着家常。柳世成只默默地聽着,鮮少說話揚子見下人們來來去去忙碌,也坐不住了,起身去幫忙。此時,晴慈正幫着廚房的人將菜餚端過來。小揚子見狀,忙上前去接。但晴慈端來的是一碗翡翠玉蟾羹,剛做好的滾燙熱湯。晴慈原本是將湯碗放在草藤托盤裡端着的。但小揚子去接的時候,卻未注意到草藤托盤,被那湯碗燙了下,整碗湯全都灑到晴慈的衣裙上。
“哎呦,你這是幹嘛!”晴慈驚叫一聲,失手將湯碗丟到地上去。擡起手腕現自己的手腕上立即紅腫一片。
“啊,對不起!你傷到沒有?”小揚子忙去查看晴慈的手腕。晴慈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是好好去坐着吧,這些事情我們來做就好了。”
小揚子擡手搔了搔頭髮,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碧綾見了,忙上前對晴慈說道:“你先回去上點藥,這裡我來看着。”
晴慈點了點頭,瞪了小揚子一眼,轉身回房去了。柳世成見狀,招呼道:“小揚子,你過來好好待着,別去添亂。”
小揚子只好悻悻地坐回柳世成身邊去。蘇小恨從捲起的簾子後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陳培清見了,撇了撇嘴,取笑道:“《紅樓夢》裡有個劉姥姥,小揚子是不是也像她一樣?”
陳青絮見小揚子渾身不自在,便插嘴道:“二哥說的是什麼話。劉姥姥怎麼能扯到這上面來。”
陳培清冷哼一聲,沒有理她。陳陪源見狀,笑道:“你們倆從小吵到大,從沒停過。現在都成家了,還天天鬥嘴。”
陳培清嗤笑道:“所以我說她跟雲英纔像親兄妹。”林楚紅白了陳培清一眼,嗔怒道:“二弟這是怎麼說的。你們本來就是親兄弟,親兄妹。”
陳雲英笑着聽幾個人說話,對陳培清的失言並不介懷。小揚子正巧坐在陳雲英身邊,便不由地將目光落到陳雲英身上去。
“富家少爺都是這麼幹淨秀氣嗎?”小揚子端詳着陳雲英細長的手指和白皙的容長臉。雲英的臉頰輪廓柔美一些,卻也棱角分明。丹鳳眼笑起來的時候微微眯起,總讓人生出眩目的魅惑感。小揚子盯着他賞心悅目的臉頰看得出了神,彷彿從雲英的笑容裡看出些往事溫暖的味道來。但像把那些溫暖的絲線扯住的時候,它們卻又漸漸消散了。
“你幹嗎盯着我看?”陳雲英注意到小揚子呆愣的眼神,禁不住問道。
“啊,沒有什麼。”小揚子回過神兒來,頓覺尷尬。此時,剛好有幾個丫鬟捧着青瓷小鉢走過來,給他們每人身邊放上一個。小揚子端詳着這個頗似小型水盆的鉢盂,見那青瓷鉢身上繪有墨荷煙雨,極爲雅緻。再看那鉢盂裡盛滿清甜的湯,水面上綻開着幾朵白茉莉,芳香撲鼻。
小揚子頓覺心曠神怡,端起來一口氣喝了半鉢,之後放下鉢盂讚道:“這是什麼湯,如此好喝?”
等他問完這句話,卻發現衆人目瞪口呆,都盯着他看。“怎麼了?”小揚子茫然地問道。
此時,陳培清禁不住地大笑起來,邊小邊指着這鉢盂說道:“這叫茉莉湯,是娘特別添置用來洗手的。待會兒要吃螃蟹,剝螃蟹的時候,蟹汁粘手又有腥氣,但用這茉莉湯洗了之後,不僅將粘糊糊的蟹汁洗掉,手上的腥氣也會消失。所以,這是用來洗手的,不是讓你喝的。”
小揚子聽罷,頓覺臉頰發熱,無地自容起來。蘇小恨和陳夫人等人見狀,也忍俊不禁。此時,芸心忙上前將小揚子身前的鉢盂撤掉,吩咐廚房的人說道:“再端一盆來。”
陳培清此時不依不饒了起來,取笑道:“剛纔四妹不是說拿劉姥姥來形容他不合適的麼?現在看來,合適了吧!”
陳青絮氣憤地拿起桌上的一個月餅塞到陳培清嘴裡,啐道:“吃你的吧!”
小揚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柳世成見狀,雖然嘴上沒說什麼,臉色卻暗了下來。小揚子偷眼去看雲英,正巧看到他也在對着他笑。小揚子頓覺更爲窘迫。
“這沒什麼,本來別人家都不會準備這些繁瑣的東西。”陳雲英笑道:“我小時候也喝過這個,就以爲是好喝的呢。”
小揚子聽雲英爲他解圍,頓覺感激。此時,廚房那邊,月兒端了兩盤月餅送了來。碧綾在半途遇到她,接過來。月兒叮囑道:“這盤圓形的月餅是果泥餡兒的;這花朵形狀的月餅是蟹黃餡兒的。碧綾姐姐可別搞錯了,姨奶奶懷了孩子,不能吃螃蟹。”
“不是有新鮮螃蟹麼?爲何非要做蟹黃餡兒的月餅。”碧綾問道。
“大少奶奶說這樣的月餅好吃,就讓做了些。”月兒回道。
“好,我記得了。”碧綾說道,端着月餅走了。到了宴席旁,碧綾冷笑一聲,將那盤蟹黃餡兒的放到蘇小恨那張桌子上。
“月餅上了,大家都來嚐嚐。”陳夫人說道。
幾個人紛紛動筷。蘇小恨也夾了一個,用手掰開,放進嘴裡吃了小半塊,讚道:“新鮮可口,但不知是什麼餡兒的?”
陳夫人嚐了一口,說道:“好像是蟹黃的。”
“蟹黃?”蘇小恨立即將嘴裡的月餅吐了出來,皺眉道:“大夫說我不能吃螃蟹。怎麼會有蟹黃的月餅?誰做的?!”
“廚房送來的。”碧綾回道。與此同時,她擡眼向蘇小恨遞了個眼色。蘇小恨頓時會意,怒火也燃了起來。
“看來,今天是有人故意害我的呀。”蘇小恨尖酸刻薄地說道。
“誰害你?”陳夫人皺了皺眉,不悅地問道。
“有人明明知道我不能吃螃蟹,卻把蟹黃加在這個月餅裡面,是想我不知不覺地吃進肚子裡,保不住孩子是嗎?”蘇小恨冷笑道,眼神飄向林楚紅。
林楚紅看了看蘇小恨和碧綾,頓時會意,忙說道:“這可能是廚房的人沒交待清楚。我說過,要把兩份月餅區分開的,不能搞混。現在,馬上給你換一盤。”
“反正怎麼說都是你有理。”蘇小恨冷哼道。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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