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有這個?”柳世成的臉色陰沉下來,猛地將琉璃釵攥到手裡,瞪着寧清遠
“很簡單,琉璃釵的主人在我這裡。”寧清遠毫不避忌地說道。
“你們抓走她,有什麼目的?”柳世成厲聲道。
寧清遠冷冷說道:“如果你按我說的做,我就保證她完好無損地回來。”
柳世成冷笑道:“神算軍師居然也開始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取勝。不過,到底是什麼事,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
寧清遠將手中的菸蒂丟出道:“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聊聊。”柳世成跟着寧清遠穿街過巷,走進一條花街柳巷裡。兩人進了一家賭坊,走進地下去。
地下原本也是一處賭坊,但賭坊中空空蕩蕩,只有四個人稀稀落落地或坐或站,等在裡面。有人見寧清遠到了,不耐煩地嚷道:“老大,等你很久了!”
寧清遠帶着柳世成走近衆人。柳世成仔細端詳了一下幾個人。其中倒有他認識的一個辛千雪。柳世成苦笑一聲,沒有言語。
辛千雪好奇地歪頭看他,說道:“你見到我,似乎並不感到奇怪。”
柳世成淡淡地說道:“意料之中。”
辛千雪訝然地瞪着他半晌,才說道:“是寧清遠告訴你,我在這裡的?”
柳世成搖了搖頭:“不是。他爲什麼要說這個?”
辛千雪嘆道:“我現在才知道寧清遠爲什麼非要找你來。原來你不是個只會打仗的武夫。你的眼力相當厲害。前幾日我刻意接近你,就是像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現在看來,算是我看走了眼。就算是我父親,也想不到我會參加革命黨。”
這回換柳世成吃了一驚:“你是革命黨?”
辛千雪皺眉道:“你不是早就猜到的麼?”
柳世成嘆道:“我只是覺得你身份可疑,但是不知道你們都是革命黨。”
寧清遠笑道:“我們的確是革命黨,志在攘夷安內。現在,我們有個機密任務,希望你也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柳世成感到好笑,說道:“既然是機密任務,又怎能讓我這個外人加入?況且,我早就不是軍閥將軍,無權無勢,幫不了你們什麼忙。”
寧清遠微笑道:“你能夠幫得上。除非你不想幫。”
柳世成聽得出寧清遠最後一句話中的威脅意味,冷哼道:“攘夷安內,說得動聽。這樣說來,革命黨該是保家衛國的英雄,而不是虜**子的匪徒。”
辛千雪插言道:“成大事者不拘是匪徒也不要緊,重要的是,這招能讓你就範。”
柳世成一時語塞。無論如何,他是不能不參與的。只要看看辛千雪是個什麼貨色,就知道這幫人該有多難對付年紀城府深沉,並懂得利用單純可愛來騙人,想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柳世成低頭思量半晌,點頭道:“說說你們想幹什麼。”
寧清遠看着他,輕輕一笑,一指身邊默不作聲的幾個人,說道:“先來認識一下吧。”
寧清遠一指身邊一個個子蠻高的年輕男人,笑道:“馮司容,臥龍的領頭人。”
柳世成聽罷,心中一驚,仔細端詳着眼前的男人。年齡不大,活脫脫一幅商人的模樣,很難與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臥龍老大聯繫在一起。馮司容簡單打過招呼。柳世成覺得他看上去有點眼熟,猛地想起前幾日的報紙上報過會館刺殺案,被殺的人中就有馮司容的哥哥。
“潘樊,爆破能手,主要做掩護我們的工作。”寧清遠指着馮司容身邊一個留着絡腮鬍的男人說道。
潘樊上下打量着他,牙縫裡擠出一絲冷哼:“希望寧老大看人的眼光沒出錯。”
“這位是潘樊的搭檔,冷笑辰,狙擊手。”寧清遠輕描淡寫地介紹道。柳世成打量着這男人,頓覺他的名字該叫“冷笑”纔對。只要靠近他,就覺得一股陰寒殺氣涼颼颼地吹來,令人心生寒意。
“殺氣太重,估計藏在哪裡都會被察覺的吧。”柳世成淡淡地說道,打量了一下冷笑辰正在擦拭的狙擊槍。
冷笑辰淡淡一笑,說道:“沒關係,在別人察覺之前,他們已經死了。”
聽完這話,辛千雪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將臉頰邊的長卷發繞到手指上邊玩兒邊取笑道:“驕傲自滿,當心某天被殺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辛千雪話音剛落,便又驚叫一聲,從桌子上跳下來,怔怔地看着手指上的斷髮。
“小丫頭片子,說話可要注意點兒。”冷笑辰不緊不慢地說道,放下狙擊槍,繼續擦拭。柳世成心中一凜,半點兒未察覺他是什麼時候開槍的,又是怎麼樣把握住力度,在這昏暗的地方只打中辛千雪的頭髮。
“最後一位,可能你也知道,”寧清遠笑道:“邱財,也是剛加入我們的。”
說着,柳世成見胖成一坨的邱財從地上站起來。“我現在更加佩服你,”柳世成苦笑道:“你連他也能說服。”
“不是被說服,而是我沒辦法,只能投靠他們。”邱財抱怨道:“上次你讓我去闖荒山盜墓,什麼都沒賺到不說,反而被特務查到我頭上,四處追殺我。我沒有法子,只得投靠他們。”
柳世成眉頭一挑,說道:“莫非,你們的秘密任務是再闖荒山?”
寧清遠點頭道:“沒錯。”
與此同時,與昏暗的地下賭坊完全相反的夜市上,碧綾買了些針線,才沿着掛滿燈籠的街道慢步踱回家。中秋過後,天色轉涼。但夜空突然變得高而遼闊。涼風吹來,帶着遠處的歌舞昇平,又淡淡地隱去。空氣中桂子花香彌散開來,醞釀出一絲莫名的淒涼。
碧綾慢慢地走,注意力卻被路邊的雜耍吸引了去。幾個人疊羅漢,最頂上的那個少年倒立起來,腳底頂着一隻在竹竿上旋轉不止的碗。圍觀的人鼓掌叫好。碧綾突然想起小時候也曾牽着母親的手看過這種雜耍表演,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微笑來。
此時,有小孩子從人羣裡鑽出來,叫囂着跑遠。其中一個撞到碧綾身上。碧綾一個恍神兒,身子歪了歪,向後退了幾步。突然地,就退到一個人身上去。
“姑娘,小心。”碧綾聽到身後響起一道年輕男子明媚的聲音。她不禁向身後隨之一怔。
“樑少爺。”碧綾福了一福。
樑祿見是碧綾,也意外地一愣,笑道:“想不到在這裡也能遇見。”
聽罷這話,碧綾臉色一紅,想起前幾天早上,月兒犯痢疾,託她去早市買些紅棗回來。那日早上,天色晴好。但出門不多會兒,天上下起雨來。碧綾走得急,忘記帶傘,便隨便找了家店避雨。巧的是,樑祿也在同家店裡避雨。但那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陰暗起來,陰雲壓下來,似乎大雨永無休止。路上的黃包車也都不見了影子。樑祿見狀,想去附近的店裡買把傘,步行回家。但那店裡的雨傘,竟然幾乎被行人搶購一空。樑祿去買的時候,只剩下一把。他買到傘後,一路送碧綾回了陳園。但到陳園門口,那雨也便停了下來。
事隔多日,碧綾再次出門,居然又遇到樑祿,使得她也覺得機緣太巧了些。樑祿看了看她手中的針線,突然想起那幅錦繡雙生,便說道:“碧綾姑娘,還記得二少奶奶那幅錦繡雙生吧?”
碧綾點頭道:“記得。您說它被人偷走了不是?”
樑祿說道:“但看你的繡工,比府上的二少奶奶有過之而無不及。”
碧綾微笑道:“樑少爺過獎了。”
樑祿看着她,忽然說道:“可那幅繡品不是被偷,而是突然被燒了。”
“哦?被燒了?誰會做這種事?”碧綾訝然道。
樑祿不動聲色地看了她許久,才問道:“姑娘你不知道麼?”
“我哪裡會知道。樑少爺爲何這麼問?就算是燒了,也是在貴府上被燒的吧?我將那繡品送去的時候,它還是完好無損的。”碧綾說道。
“如果有人事先在繡品上塗抹磷粉的話,它會自己燃燒的吧。”樑祿說道。
碧綾沒有說話,茫然地看着他,又垂下頭去。樑祿端詳着她的神色,隨即笑道:“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事情都已過去,況且還要謝謝姑娘的鼎力相助。”
碧綾微笑道:“樑少爺言重了。天色不早,碧綾該回了。”
樑祿點了點頭,看着碧綾離開。碧綾走過樑祿的身邊之後,即刻斂去臉上的笑容,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點滴不差地回憶一遍。
“沒有任何紕漏和把柄,他不過是在試探我而已。”碧綾暗忖道。
此時,陳園裡,蘇小恨站在林楚紅院子的牆外,心急地等着採瓊。不多會兒,採瓊偷偷自院子裡溜出來,輕輕走到蘇小恨跟前。
“都辦好了麼?”蘇小恨低聲問道。
“放心吧,姨奶奶。您交待的事情,都辦妥了。”採瓊說道。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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