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絮隨着柳世成一路到了城北的跑馬場那馬場設在蘇州城郊外一處較爲寬闊的野地。江南多丘陵,寬闊的原野並不多見,因而這跑馬場建起來,着實花費了不少銀錢。馬場老闆認得陳青絮,便客氣地打了招呼,將陳青絮最喜歡的棗紅蒙古馬牽了過來。陳青絮翻身上馬,繞着跑馬場跑了開來。
柳世成隨着老闆去了馬廄,觀賞馬廄裡的馬匹。在這些大大小小的馬匹中,他發現一匹通體暗棗紅色,毛色極純,高大健碩的馬,心中着實一驚,便問那老闆道:“這馬像極了早已絕種的汗血寶馬。”
“先生好眼力。這雖不是純種的汗血寶馬,卻是汗血馬跟上好蒙古馬的混種。不過,這匹馬脾氣倔得很,還沒有完全馴服。先生還是換匹別的吧。”老闆勸道。
“那馬好俊!”已經騎着馬跑過幾圈的陳青絮在馬上遠遠瞧見柳世成身前的馬兒,不由將那馬鞭一指,讚道。
“要不要我騎給你”柳世成微笑道。
“怎麼要你騎,我要騎那匹馬!”說着,陳青絮翻身下馬,將那棗紅馬的繮繩遞到馬僮手裡,向柳世成身邊跑過來。
“不成。這馬性子太烈,陳小姐怕是馴服不了他。”老闆攔道。
“我偏要試試看!”陳青絮冷哼道,一把拉過馬兒的繮繩。
“你慢着!”柳世成去攔她,她卻一把推開,牽了繮繩,拍了拍馬兒的身軀,想要翻身上馬。
此時,這馬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將陳青絮掀了下來。
陳青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還想要翻身上去,卻被柳世成一把攔住:“別,萬一這碗大的馬蹄踏到你身上,這可怎麼得了。”
“可是,我想騎上去玩玩。”陳青絮望着高頭大馬,好生羨慕。
“你等着。”說着,柳世成一把抓住繮繩,一個利落的翻身,穩穩地坐到馬上。這馬兒卻也不肯老老實實聽話,使勁地想要把他給掀下來。但柳世成卻穩穩地坐在上面。陳青絮在底下瞧得心驚膽戰。
但不多會兒,那馬兒似乎也累了,漸漸安靜下來。柳世成衝陳青絮微微一笑,招了招手:“怎麼樣?”
陳青絮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上前將柳世成拉了下來:“什麼嘛,我也來試試看。”
但當陳青絮想要上馬的時候,這馬兒卻又撒起潑來,愣是將她摔了下來。
“這馬一定是母馬,只喜歡你,不喜歡我!”陳青絮恨恨地叫道。柳世成扶起她:“算了,這裡這麼多的馬,何必非要這一個。”
“可是它最好看。”陳青絮嘟起嘴,居然耍起小孩脾氣。
柳世成嘆了口氣,自己翻身上馬,又將陳青絮一吧拉了上去,安穩地放在身前,又雙手拉住繮繩,說道:“坐穩了!”
說着,柳世成策馬揚鞭,馬兒也長嘶一聲,圍着跑馬場跑了開來。不少剛來的客人停下腳步,在那馬場看臺邊兒上看着他們。
陳青絮開心得很,第一次坐在這種高頭大馬上,覺得威風十足。柳世成低頭看着她,脣角也不禁上揚起來。
“喂,柳世成,我們去外面跑跑怎麼樣啊?”陳青絮擡起頭問道。
“外面?跑馬場外面是小村莊,都是崎嶇山地,沒什麼意思;進了城呢,大街小巷的多得是人,也不方便。”柳世成說道。
“總在這裡轉圈,也真沒意思。”陳青絮說道。
柳世成聽罷,勒緊繮繩,讓馬兒停了下來,自己先下馬,隨後又將陳青絮扶了下來:“既然你覺得沒趣,我們不妨去玩別的。這會兒回了城,也該吃午飯了。”
陳青絮點了點頭,兩人便從跑馬場裡出來。離開的時候,聽到有客人在對他倆竊竊私語:“瞧見那姑娘沒?陳家四小姐。果然不同別家的大小姐,居然喜歡騎馬。”
“可那個男人是誰?從沒見過。”
“反正不是樑少爺。不是說陳四小姐許了樑家的少爺嗎?怎麼還出門招搖,成何體統。”
“你小點聲兒吧,別被人家聽到了。人家的家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
陳青絮自小就習慣了這些閒言碎語,充耳不聞不去理會。但柳世成卻將這些聽在了耳朵裡。而絲絲縷縷的彆扭感糾纏在心裡,好像胸口堵了一塊棉絮,說不清自己到底爲何突然沉鬱下來。
或者說,不想去明白心情突然轉糟的原因。
“我們去天橋看雜耍怎麼樣?”陳青絮笑問道:“我記得今天也有集市,我們去瞧瞧。”
“好。”柳世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