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那個逃走的臥龍的成員始終沒有抓到,矢野流雲的死也被算在這個逃走的人身上。蘇州城已經戒嚴好幾天,搜捕這個所謂的兇手。
整個蘇州城,籠罩在詭異緊張的氣氛裡。矢野流雲去世後,雲英和陳青絮着實失落悲傷了好多天。待陳培源和林楚紅訂婚的這日,兩人才稍稍恢復點精神,收拾停當,去鳳雛樓喝大哥大嫂的訂婚酒。
訂婚宴上,蘇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場祝賀。除了陳老爺是蘇州城首富這個原因外,陳培源年輕有爲,官運亨通,並敢與上官瑞競選市長秘書這一職,使得許多達官貴人,商界大亨都爭相與他結交。於是,這訂婚宴居然十分熱鬧,成爲蘇州城津津樂道的話題。
訂婚第二天,林楚紅宣稱不再登臺唱戲。這使得許多戲迷扼腕嘆息。林家戲班仍然存在,卻不用再依仗唱戲來維持生計。但林家戲班的聲名反而大了起來,壓過駱嘉怡的戲班。一方面因林楚紅嫁進陳園做大少奶奶,因此來巴結林楚紅的多了起來,因此林家戲班的戲,多了不少捧場的;再者,林楚紅的小周後成了絕響,現在把這角色能神形俱備地唱下去的,只有受林楚紅真傳的師妹蘇小恨。這姑娘雖剛至笈弈之年,卻比林楚紅更機靈清妍,名聲漸起。
現在,林楚紅算是飛上枝頭作了鳳凰,今非昔比了。
這日傍晚,她剛去了陳園,幫着陳夫人準備過幾日陳青絮的婚事,同時又去勸了陳青絮幾句。陳青絮依然不想乖乖嫁人,見未過門的大嫂也站在母親那一邊,不由心裡生氣,氣頭上堵了林楚紅幾句。林楚紅在那裡討了沒趣,也便早早地退了出來。
出了陳園,林楚紅沿街閒遛。溜達到豆腐店的時候,卻被馮嫂叫住了:“林姑娘。”
林楚紅站住腳,向店門口的馮嫂笑道:“馮嫂,有事嗎?”
“林姑娘,”馮嫂幾步走上前來,似笑非笑地拉住她,嘖嘖地咂舌道:“瞧你這氣色,春風得意的,到底是要做富貴人家少奶奶的人。”
林楚紅笑道:“您又損我了。”
馮嫂笑道:“天色還早,來我店裡喝幾杯?”
林楚紅擺手道:“你還要做生意不是?”
馮嫂看了看西天,說道:“這太陽要落山了,我也乏了,今天就早關門,我們喝幾杯。再說,過幾天你若是成了親,我還見不到你了。”
林楚紅本想推託,馮嫂卻將她拽住,臉拉了下來:“怎麼,要嫁進富貴人家,反而不稀罕跟我說說話了?”
林楚紅哭笑不得。這時候,突然有人走向她們。來人見到馮嫂,正想說什麼,卻又一眼瞧見林楚紅,突然閉上嘴,訕訕地盯着馮嫂。
林楚紅訝然打量着走近的這人。青色大褂,個子不高,五官端正,芸芸衆生中最普通的那種臉孔。林楚紅思索了半天,不確定自己見過他沒有。
馮嫂反而像是認識這人,頓時冷下臉來,說道:“我說過,不想去見你們上官少爺。他莫非聽不懂人話?”
林楚紅聽罷,微微驚訝。這蘇州城裡,大名鼎鼎的上官少爺就那麼一位----上官瑞。但上官瑞居然派人來尋馮嫂,倒讓林楚紅有些不解。
那人眼一瞪,本想對着馮嫂威嚇一番,見林楚紅在場,便收起聲勢,只冷笑道:“那你可想清楚了,我們少爺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說着,這人扭頭又匆忙走了。林楚紅盯着他匆匆忙忙鬼鬼祟祟的背影,頓覺茫然。
馮嫂卻笑道:“別理他,我們進屋喝酒。”
馮嫂將門板鑲起來,店裡打了烊,才把林楚紅請進後屋的小廳裡。小廳面前是個小院落,院落裡面有兩間屋子,大概是馮嫂夫婦和她婆婆的臥房。
馮嫂將家裡珍藏的上好女兒紅拿了出來,又去廚房做了點小菜。林楚紅本想早早回家,但問明白剛纔那人的確是上官瑞的家丁之後,反而好奇起來,打算坐下來套馮嫂點兒話。畢竟上官瑞現在是陳培源的競爭對手。最後秘書一職鹿死誰手,未成定數。
馮嫂做好飯菜,又用瓷盤盛了一份,各色菜餚都挑了點,端起來對林楚紅笑道:“你先吃着,我去給婆婆送點兒。”
林楚紅點了點頭,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陳舊的木門後。半晌,林楚紅聽到門後傳來瓷碗摔在地上的聲音,跟一聲大吼:“你想燙死我?!你這個賤婦!是想我死吧?!”
“對,我好心好意給你做飯吃,你到底要不要吃?我前院兒還有客人呢!”馮嫂的聲音傳來。
“客人?!怕是你相好的吧!”
“你愛吃不吃!”腳步聲傳來,門一開,馮嫂氣鼓鼓地走了出來。
林楚紅看着她坐下,才笑道:“這是怎麼了?”
“還能怎麼,”馮嫂嘆道:“還不是我那惡婆婆。自從我嫁過來,就沒給我好臉色看過。”
林楚紅嘆道:“其實你還是很孝順她的不是?熱飯先記得端給她。我若是你,受了這般委屈,纔不會如此周到。”
馮嫂看着她,目光溫柔起來:“你的命,不知到底稱得上好,還是不好。”
林楚紅一怔,決定她話裡有話,不禁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