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淡淡地道:“不知道高長老,準備如何鬥法?”
高長老道:“我們都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能羣起而攻。我們師兄弟兩人,專練兩儀刀法,聽聞崑崙派有一套兩儀劍法,只好請何掌門夫婦出來,一起向你請教。”
此語一出,光明頂一派譁然,都道高長老厚顏無恥,連帶着華山派,都讓人看低不少。
高長老裝腔作勢地道:“不行,不行。這樣我們佔了太多便宜,你如果堅持不肯上場,那也只好由你。”
洪金傲然道:“大丈夫爲人處世,當迎難而上。就算你們一擁而上,又何足道哉。”
何太沖向着洪金冷冷地看了一眼,以爲他故意提起崑崙前派祖師的名字,意存戲弄。
洪金一愣,隨即知道何太沖是誤會了,可他是何等樣人,自然不屑向何太沖解釋。
小昭溫言道:“洪公子,他們人多勢衆,你可要小心點,千萬不要着了點兒。”
洪金聽得小昭關心,不由容光煥發,笑道:“不妨事,你且在旁邊好好看着,這江湖中難得一見的大戰。”
小昭看到洪金蠻不在乎的身形,不由點了點頭,她嬌美臉龐,蕩起了一絲難描難繪的春色。
楊不悔一直欲言又止,此刻忍不住走上前來:“洪大俠,你面前的這個丫頭,慣於僞裝,可不是什麼好人……”
洪金揮揮手,打斷楊不悔的話,微帶着威嚴說道:“小昭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一百倍,你這番話,我就當沒聽說過,以後千萬不可有一絲詆譭她。”
楊不悔呆住了,她沒想到一番好心。洪金居然不領情,只好恨恨地頓足而去。
小昭眼睛不由自主地溼潤了,一生之中,從來沒有人這樣,如此毫無保留的對她,讓她極爲感動。
華山派的高矮兩位長老,還有何太沖夫婦兩人,早就擺好起手式,如今高長老不由催促道:“到底還要不要出手了?”
洪金驀地擡起頭來,眼中精光四射。口中笑道:“放心,總歸讓你們過癮便是。”
瞧到洪金上場,華山派的兩位長老,未曾與他對過敵,還算鎮定,何太沖夫婦臉色,都不禁微微改變。
本來何太沖夫婦,根本沒有膽子與洪金動手,他們是先看到華山兩位長老。擺出的兩儀刀法,似乎大有文章,才鼓起勇氣前來。
如楊逍一般的高手,都能看得出。這反兩儀刀法與兩儀劍法聯手,組成一種極其厲害的劍陣,從外表來看,就如毫無破綻一般。不由地都提醒洪金小心。
洪金微笑着向他們揮了揮手,看他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出場決鬥。而是出城踏花遊玩一般。
無論是正道中人,還是明教中人,心中明白,這算是一場大決戰,故此都屏息看着,心中充滿緊張。
楊逍等人暗自決定,如果洪金打輸了,明教一定會向華山派和崑崙派復仇,只是這番話,不便開場前說罷了。
不知不覺中,洪金一步踏入到了劍陣以內,他就似一個不知江湖禁忌的莽撞小子,完全就是橫衝直撞。
圍觀江湖中人,本來只看到何太沖四人擺好了陣勢,並沒有感覺到陣勢中的殺意。
洪金這一踏足進來,就似觸動機關,本來靜止的四人,立刻動了起來,凌厲的刀光劍影,讓人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寒。
“乖乖,好厲害。”周顛本來最喜歡看熱鬧,一直湊在最前面,如今和衆人一起,不由自主地退後。
洪金處在陣勢中心,感覺最爲強烈,只覺刀光劍影,如同匹練般捲來,居然絲毫沒有破綻。
洪金不由皺了皺眉頭,他本來想着,要以蠻力,硬破這個四象陣法,如今只有另做打算。
想到這裡,洪金不由地將身子一旋,飄身在丈許開外,在他的身後,幾片衣襟,被刀光劍影絞成碎片。
高長老似早有準備,將手中長刀一展,將洪金捲入陣中,矮長老並不多話,可是他身爲師兄,實力猶勝一籌,與高長老的配合,更是妙到毫巔。
何太沖夫婦對洪金恨到極點,一心想要找他一雪前恥,好不容易逮住一個機會,出手極爲狠辣,大有不惜與洪金同歸於盡的架勢。
洪金腳下虛虛實實,踏着太極步法,就在陣勢之中,走出一個渾圓來,他的手上,更是緩緩推動,狀如行雲流水。
單隻洪金一人,身處四象陣的層層包圍之下,竟然保留一處天地。
洪金所在的天地,只有丈許方圓,可是他的身法展轉騰挪,拳招連綿無盡,那看似凌厲無比的刀劍,都無法攻進去。
不過,洪金同樣沒有攻出來,五個人就如表演一般,各成一番天地,互不干涉。
此時張三丰太極拳初創,天下還沒有太極拳法,圍觀江湖人士,無不瞧得心曠神怡。
周顛在旁不停地大叫:“這,這是什麼拳法,怎,怎麼這麼好看?”
場中本來有不少的人,都不喜歡周顛的大呼小叫,此刻心中都有同感,覺得他說出來了自己心聲。
太極拳可以說是武當拳術的精華,與武當內家拳,有着許多相通之處,宋遠橋和俞蓮舟等人,一個個都看得如癡如醉,自覺受益匪淺。
高長老四人組成的劍陣,本來就似一個蛋,將洪金困在中間。
而洪金自成一方天地,就如蛋中的蛋黃,於刀光劍影當中,盡顯悠然。
洪金看似悠閒地練拳,實則一直在關注四人的步法,瞧了片刻之後,心中有了計較,有了七八種法子,能將四人放倒。
西華子曾經受過洪金的羞辱,一心想要師父爲他報仇,在一旁大呼小叫,毫不避諱別人嫌棄的目光。
高長老道:“你又不是烏龜,幹嘛一味困守。將自己縮在一個殼裡,算什麼英雄好漢?”
此言一出,惹來不少嘲笑的話語,說他們四個打一個,本來就不公平,還使用陰謀詭計。
洪金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突然間踏足走出,立刻有凌厲刀光,向他飛速砍來。
洪金用手一牽。矮長老手中的刀,就向着班淑嫺砍了過去。
班淑嫺性如烈火,那裡受得了這個,與矮長老噼裡啪啦地打了起來。
洪金伸手過去,輕輕巧巧地將高長老手裡的刀奪了下來,翻轉刀身,壓在他的背上,迫使他慢慢地彎下腰去。
何太沖仗着劍向洪金衝來,眼看情況不妙。不由地面色大變,可是形勢所迫,勢必不能棄劍而逃,只得硬着頭皮衝上。
洪金飛起一腳。踢飛了何太沖手中長劍,這一踢看似簡單,實則時機和力道,都精妙無比。
何太沖一看不妙。隨即轉身而逃,就覺一道大力,從他的身後衝來。將他急速地向前衝出。
西華子正在唾沫亂飛地叫嚷,就覺眼前一黑,然後一個人,結結實實地將他撲倒在地上,摔得好不疼痛。
本來西華子就是個莽撞的人,也不看撲來的是誰,就大聲地罵道:“是那個混蛋,還不快滾開。”
何太沖本來就積了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又被門下弟子這麼一罵,禁不住氣從中來,不等緩過神來,一個重重地耳光,就向着西華子扇了過去。
西華子被扇得七葷八素,牙齒鬆動,可是他總算看清趴在他身上的是誰,不由嚇得呆了,連臉上的疼通,瞬間都忘了,體似篩糠,不斷顫抖。
班淑嫺本來窩了一肚子的火,眼看已方大敗塗地,將所有的火氣,都撒到矮長老身上,挺起手中劍,向他連番地刺去。
論起功夫,矮長老絲毫不弱於班淑嫺,可是他自然不想與班淑嫺拼命,只得一邊運刀封擋,一邊大罵瘋婆子。
班淑嫺更加惱火,她披散着頭髮,勢如瘋虎,每一劍出,都是崑崙派的殺招,只殺得矮長老暗暗叫苦。
洪金用刀背壓在高長老身上,只壓得他脊背咯吱作響,不斷地向下彎腰,口中問道:“你服是不服?”
高長老不肯墜了名頭,大聲地嚷道:“你使用陰謀詭計,消耗掉我們的耐性,這才贏了,有什麼好服的?”
洪金沒想到,高長老倒真是嘴硬的狠,當下將刀背一擡:“既然如此,就放你去吧。”
高長老沒想到,洪金就這麼輕易饒過自己,身子猛挺,倒是踉踉蹌蹌,差一點沒當場摔倒。
高長老一看師兄處境不妙,連忙衝上前去:“小姓何,何夫人請了,我們切不可自相殘殺,被魔教妖人笑話。”
班淑嫺知道,華山派一衆人等都不好惹,只得恨恨地收下長劍。
矮老者被班淑嫺一陣狂攻,極爲狼狽,想要出手找回面子,想到她的瘋狂,只得悻悻然作罷。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少林僧人望去,他們的態度,至關重要。
空聞方丈合什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少林僧一向不以武力服人,怎肯枉動干戈?如果其餘各派不反對,我們還是就此退去。”
所有的人都瞧向空聞,暗道這個禿頭好生奸滑,明知出手只有自取其辱,乾脆當個縮頭烏龜。
“且慢。”韋一笑突然間越衆而出,他鬼魅般的身形,冷森的話語,頓時使得場面一寒。
空聞冷笑道:“非是老衲不肯從命,洪施主,你看,是有人不許我們離開呢。”
場中不少人都是心中一凜,暗歎這位老和尚不愧能執掌少林,頗具心計,這一番話中,暗有挑撥之意,隱隱在拉攏洪金。
洪金迴轉頭,和顏悅色地道:“韋蝠王,如果真的混戰一場,就算明教能勝,都會血流成河,親者痛仇者快,難道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感受到洪金話語中的威嚴,韋一笑只覺得心生寒意,但他卻是凜然不懼,大聲道:“要想讓我們聽你號令不難,只需你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洪金不由皺了皺眉頭,他無奈地問道:“什麼條件?”
韋一笑單膝跪地:“請你擔任明教教主之位,使明教免於四分五裂之苦。”
洪金不由瞧了張無忌一眼,以張無忌的實力,目前尚不足以服衆,他只有勉爲其難了。
韋一笑此言一出,明教中一片附和之聲,這些天來,洪金的所作所爲,明教都有耳聞,更何況他的功夫,更是人人親眼所見。
洪金道:“不知教中可有異議,我絕非貪圖教主之位,如果有人反對,我立刻就走。”
楊逍和殷天正對望一眼,走上前來,向着洪金拜伏下去,齊聲說道:“我們均無異議,願遵從洪教主號令。”
殷天正更是大聲道:“所有教徒聽令,今日天鷹教重回明教,從此以後,只有洪教主,沒有殷教主了。”
洪金道:“多謝兩位支持,快快請起,可是我也有事,要大家應允,否則,這教主我絕計不當。”
場中的人不由地都相互觀望,只聽說過爭着當教主的人,沒想到洪金還要提條件,這個譜,擺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