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詩真是難以想象,這話能夠從柳清瑤的嘴裡說出來,親堂姐居然讓她去偷東西……這是他們書香世家出來的嫡女嗎?一肚子的不可思議,可是柳清詩感覺自己並不擅於言辭,都已經不知道怎麼跟柳清瑤溝通,再難聽的話也是說不出來。
可是,柳清瑤的表情比柳清詩還震驚:“我不過讓你幫我拿個藥,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還認我是你堂姐嗎?”這話這表情,彷彿柳清詩做了什麼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情也一般。
柳清詩一愣,最終無力垂眸:“算了,我不想和你爭辯了!”
“你別走,今個兒我非得給你說道說道,讓你搞清楚誰與你纔是一脈相連,誰纔是外人,有你這麼胳膊肘向外拐的嗎!?”柳清瑤卻是又扯住柳清詩的手臂不放。
柳清詩氣結,更是氣的不知道怎麼形容:“你放手,我不想和你說這些歪理。”
“你說我是歪理?”柳清瑤不可置信的道,覺得柳清詩簡直是不可理喻,分明胳膊肘往外拐,分不清輕重還敢跟她頂嘴,氣的揚起手就要打她。
“你幹什麼?”柳清瑤剛剛揚起手,就被一聲冷叱打斷。
柳清瑤一愣,就感覺一人迅速到了面前,直接一把扯着她的手腕將她往旁邊一甩。
卻是跟進來的赫連臨,正冷眼看她:“柳大小姐這是要做什麼?”
柳文廉隨後,也是露出怒氣:“你怎麼死不悔改?”
柳清瑤本來因爲赫連臨的冷冽一愣,聽見柳文廉的話不禁又氣上心頭:“你們都有完沒完?也搞不清楚,誰是自己人,誰是外人嗎?”
柳文廉與赫連臨聽了也皺眉,突然也不知道怎麼接這無理分辨的話。
“柳家書香世家,怎麼生出這麼個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鳳鈺這時最後一個進門,聲音淡漠的道。
柳清瑤聞言錯愕,下意識看向鳳鈺,卻見鳳鈺一身白衣出塵,一副謫仙的模樣,不是認識,她都不信這麼難聽的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因爲對鳳鈺的印象也還停留在,冷冷清清,無慾無求的模樣。
鳳鈺完全不理會柳清瑤,淡淡看了眼赫連臨與柳文廉:“你們都準備一下,後天咱們就啓程回京。”
“後天就走了?”柳清詩聞言有點不捨,這才和容無影相聚幾天,她才被她那些新奇的生意經吸引,怎麼就要走了。
鳳鈺淡淡的道:“祭拜也祭拜過了,你兄長他們還有公務要忙,不同一些人只靠着祖上庇廕就可以了。”
柳清詩一愣,知道鳳鈺這不是說自己,而是在含沙射影的說柳大伯一家。
柳清瑤的本就青腫的臉是看不出什麼表情,但她也不傻,聞言氣的不行,不禁冷笑:“我是從小沒有父母管,所以長成這種東西。但按鈺世子的邏輯,那些個名門貴族出來的都應該知書達理,賢惠端莊纔是。怎麼會有人一大把年紀,不知檢點妄吃嫩草,害得自己身敗名裂呢?”
柳清瑤此言一出,周遭氣壓驟冷。赫連臨等人都不說話了,也不知道怎麼說話了。因爲知道柳清瑤這分明是在諷刺譽王妃,這說大了是皇室醜聞。但最刺心的,還是因爲它是譽王府的家醜。
看鳳鈺臉色瞬間陰沉,柳文廉脣瓣微張想說什麼,但私底下根本就不情願爲柳清瑤說情。赫連臨直接就碰了一下柳文廉,讓他不要多事。柳清瑤作爲女子,都覺得聽紅了臉,頭都不敢擡。
“哼!”所有人都以爲鳳鈺會發怒,可是,鳳鈺卻是似笑非笑的冷嗤一聲,眼神卻是陰測測的望着柳清瑤:“本世子承認事無絕對,但更相信因果循環!”
柳清瑤一怔,總感覺鳳鈺這話別有深意,有那麼一剎那覺得忌憚。可是鳳鈺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轉身離去。
其他幾人也是搖搖頭看了眼柳清瑤,便相攜離去,沒有一個人再願意和她多接觸一刻的樣子。甚至是勸說的話,也都知道說了也是沒有用的。
鳳鈺一路朝裡,心腹隨侍聽墨一路跟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知道關於譽王妃的事情,一直是鳳鈺的心病。就算他再不能認同自己的母妃,但是那也終究是他的母親。譽王妃的言行,可是代表這個譽王府的臉面。
一路小心翼翼的尾隨鳳鈺回了房間,才進門,鳳鈺就是腳步頓住:“聽墨!”
聽墨一怔,忙應和:“屬下在,世子,你有什麼吩咐?”
鳳鈺眸子微眯,所有溫潤的光澤斂滅:“去給七王叔遞個信,柳清瑤的事情讓他別管了,給我玩吧。”
給、給他玩?!聽墨神經一緊,下意識打了個機靈,立即應道:“是,屬下這就去。”心底卻道,柳清瑤要倒黴了。他算是自小伺候鳳鈺,深知他一般不記仇,但一旦記仇起來,那手段絕對不比鳳凌楚讓人舒坦。
或者說,鳳凌楚對付敵人的手段就是直接而殘酷。而鳳鈺的,便是溫水煮青蛙的方式。
另一邊,柳清詩想了想,便派人去問了柳大夫人的意思,問她們是繼續留在江南遊山玩水,還是一道回去。
絮兒去問的話,還真是就原話問的。
彼時柳箏正因爲鳳凌楚之前打擊的一直鬱氣在身,這幾日可以說是足不出戶,藥石不斷。
聽見那聲“繼續遊山玩水”直接就噴出一口鮮血來,嚇得柳大夫人以及絮兒都傻了。
“老爺!”柳大夫人驚喊一聲上前,“快,快請大夫啊!”
而柳箏卻是擺擺手,自己拿絹帕擦了嘴邊的血,搖頭嘆氣道:“收拾一下,回京吧。”
柳大夫人眸光一閃,便知道他這些日子是因何抱病了。
心中有太重信仰的人,一旦信仰崩塌,便彷彿房屋的主樑被抽離,焉能不屋毀?
“老爺,你別太在意旁人的話,可要保重身子啊!”柳大夫人眸喊淚光的小聲勸說。
柳箏搖搖頭:“這不怪旁人,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啊……”說着又是一聲長嘆,便安靜的躺回榻上,閉上眼睛。柳大夫人卻見他眼角有淚滑落,不禁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可是,你現在這樣,舟車勞頓怎麼吃得消?”柳大夫人說道。
“爹、娘!”這時,柳清瑤氣沖沖的進來,不覺打斷了柳大夫人的話。一來就往桌子上一座,將一杯水灌下:“你們收拾一下,後臺跟他們一道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