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皇后深吸了口氣，望着皇帝道。
“其實，容家的丫頭，還有你看見的那個酷似臣妾年輕時候的丫頭與赫連家有血親關係不假。可是，他們不是我妹妹的後人，而是我姐姐的後人。”
皇帝聞言露出驚訝的表情，而後仔細打量赫連皇后。
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你……你不是珺兒？你是珞兒？”
赫連皇后點頭：“對，是臣妾……是我代替姐姐進宮嫁給皇上你爲後。他們說，赫連珞與人私奔，其實也是假的。真正不見的，是我姐姐赫連珺，卻並不是和人私奔。”本想繼續用臣妾，可是卻覺得咬的羞愧。
皇帝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瞪着眼睛看赫連皇后。他一直以爲叫赫連珺，卻其實是赫連珞的女子。
一時間，無數個想法浮現腦海。可是，萬千思緒匯流，終究是這些年眼前年華遲暮的女人朝夕相對的溫存與溫柔陪伴。
半晌，皇帝才穩住情緒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的，他不願意將事情往壞處想。
聽皇帝沒有責問的意思，而只是詢問的口氣，赫連皇后突然覺得很欣慰。
便娓娓說道：“當年，原本與皇上你訂下婚約的是臣妾的姐姐。可是，其實先認識皇上的是臣妾……”
皇上一愣：“婚前……朕從未見過你們姐妹！”
赫連皇后苦笑道：“皇上不記得沒有關係……也已經很久了，那個時候臣妾聽說了皇太后訂下了姐姐，一時情急。在臣妾看來，姐姐是那種無慾無求，沒有個人喜怒哀樂的恬靜女子。臣妾問過她，她對皇上您的看法。她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沒有什麼想法。女子出嫁從夫，相夫教子，是天經地義。”
也正是赫連家嫡長女的赫連珺當時這樣的想法，讓當時還是姑娘的赫連皇后赫連珞有所意動。於是有了一句試探的玩笑：姐姐你既不甚在意，不如讓給妹妹，妹妹覺得這不僅是天經地義，還是天賜良緣。
那個時候，皇帝還並不是儲君。當時有望成爲儲君的，是當朝四王爺。
不過一句玩笑，讓赫連珺看出妹妹的想法，居然欣然同意。
“本來姐姐答應臣妾的要求，臣妾十分感激，也想過，待得以後一定也爲她覓得一個好良緣。”赫連皇后說道。
“這事情朕記得，當初你嫁給朕以後，特意組織了那場花宴……可是她沒有出席！”皇帝說道，再後來，就傳出赫連家幺女赫連珞與人私奔的消息。
見皇帝並沒有她私自換身份而生氣，赫連皇后點頭：“她是突然失蹤了，是大哥拿出她的留書，並且說看見她與人私奔了。可是，我當年並不相信，一直覺得姐姐並不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能夠不顧爹孃的想法，就那麼任性的離開了。”
說道這裡，露出一點笑容：“其實影丫頭安靜的時候，氣質很像姐姐。就算爲人處世方面，也像極了了她。重情重義，既有親人在，便是不可能就這麼走了的。”
“那後來呢？”皇帝追問。
赫連皇后卻是搖搖頭：“後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姐姐，你也知道，當初咱們派出兩府的人出去找尋，也沒有任何音訊。”
“朕記得，你特別在意這件事，找了很久，直到十六年前！”皇帝說道。
赫連皇后的眼淚這時也出來了，點頭：“是的，是因爲那年宮宴，我看見容暉新婦腰間的玉佩了，那塊玉佩是我送給姐姐的……”說着，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皇帝忙扶住赫連皇后，掏出帕子遞給她。
赫連皇后又說道：“我有意問及她的出生以及家人，她說她的父母親被強盜所害，她是爲容暉所救，後來生出情愫才結爲夫妻！”
“這麼多年，我一直覺得愧對姐姐……有想過，是不是爲了給我保守秘密，她才悄然離開了？後來我亦不敢太關注她的大女兒，怕被你發現端倪。選來選去，覺得鈺世子爲人不錯，想促成這門婚事……誰知道，又是害了她。”
說到這裡，赫連皇后都覺得無地自容。
雖然她從來沒有過害人的心思，這一輩子只自私了那麼一回，卻將最親的姐姐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害她背離家族，不敢回頭。甚至，連子孫也跟着遭罪。雖然那不是她所願意看見的，但是卻又確確實實因爲她而起。
皇帝聽了，心底萬分唏噓，卻是說不出什麼滋味來。
問他氣憤被騙嗎？他十分清楚，如果讓他選，他大約是會問問姐妹倆。那麼，最終結果可能還是會選有心於自己的赫連皇后！尤其這麼些年，赫連皇后對於他的關懷與付出，是任何欺騙和人事也無法抹殺的。
如果說這諾大的後宮之中，他還有最信之人的話，便唯有赫連皇后了！
即使現在知道這個真相，他也並不怪她。
所以，見得赫連皇后哭的傷心，皇帝攬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這不能怪你，畢竟你也是想給你姐姐補償的，你姐姐如果怪你，當時就不會走，而是選擇揭發你了。而在容家大丫頭的婚事上，當時確實也沒有比鳳鈺那孩子更好的人選了，只是可惜了，咱們雖然看着他長大……卻忽略了，他有那樣一個不知分寸的惡毒母親。”
“不過，好在二丫頭和七王弟在一起了。如今也是有兒有女，你姐姐在天之靈也該放心了。”皇帝又說。
赫連皇后點點頭，心底因爲皇帝的安慰而感動。
雖然覺得對不起姐姐，可是，能得皇帝如此對待，她又不覺得後悔。只是兩種情緒交織，讓她始終心底難安。
“你說的那個酷似我的丫頭是什麼人？”赫連皇后又問道。
“聽容家二丫頭說，是她的表妹，與她一道在西越長大。朕看她擅使蠱術，也是一手好本事，你就無需多擔心了！”皇帝說道，“而且，朕看他們表姐妹感情也挺不錯的，你就放心好了。朕稍後再做主，讓辰王將人留下，以後咱們都好好補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