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別太大,他身子虛弱,全身都是傷口,一會兒別把雙手也弄殘廢了。”鳳雅淡漠的說道,目光掃了玄寒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警告。
全身一哆嗦,冰霜華連忙收回雙手,想要握着那大手,卻又是害怕會弄痛了眼前的玄寒,輕咬着自己的牙齒,看着躺在牀榻上的人。
身爲仙水靈的君王,從此之後,再也無法站起來,雙腿……也就意味着,玄寒,會成爲一個殘疾人了嗎?
“求你,求你救救玄寒,你能做到的吧?你會做到的吧?”能從冰洞將他們救出來,能夠救下白玉狐,眼前的女子,一定可以救玄寒的!恨不得現在就跪在地面上,冰霜華的重心剛剛一沉,就已經被鳳雅捏住了胳膊,提了起來。
她,受不起公主這一拜。冷淡的轉過身去,鳳雅看着那牀榻上的玄寒,並沒有開口說話。
玄寒知道,那眼神是什麼意思,虛弱的看着那邊的冰霜華,淡淡的說道:“小乖,我們回仙水靈,喜寶會有辦法的,你說呢?”艱難的坐起身來,玄寒單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那五臟六腑全部被震傷,現在動一下,就像是被泰山壓頂一般,疼得厲害。
迅速扶住玄寒,冰霜華顫聲道:“你,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兒,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也回不了仙水靈。我會想辦法救你的,一定會的……”
“我不想待在這裡,我們離開好嗎,小乖?”玄寒靠在冰霜華的肩頭,菩海中人看到他,就跟看到了瘟疫一般,沒有人喜歡他,他也不想在這裡,礙着她的雙眼了。
然而,鳳雅卻是淡漠的伸手,按住玄寒的脈搏,冷淡的說道:“我很敬佩你,玄寒。你變了,和以前不同了。我欣賞你,這裡,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你全身的傷我都簡單的處理了,多修養幾天就會好的。至於你的雙腿,還是回你的仙水靈找喜寶吧。”
確認了情況,鳳雅站起身來,取下腰間的葫蘆,昂頭將那酒水含在口中,猛地一口酒水噴出。那清涼的酒水噴下,原本昏沉的醫師也有所清醒,冰霜華只覺得全身的疼痛都在這一刻消失了,不由地擡起頭來,想要道謝。
冷淡的蓋上酒葫蘆,鳳雅伸手擋在身前,冷聲說道:“別謝我,這不過是身爲臣子應該做的事情而已。霜華小姐,要是有一天,你想治療玄寒的雙腿,就拿着這個東西,到仙水靈皇宮內的通道里找我,我會在那裡等着你。就是那個大冰窖裡,我們,後會有期。”
“誒,你說什麼,等等……”冰霜華迅速接住鳳雅丟過來的玉片,還沒反映過來,那眼前的人已經消失了。不由地皺着眉頭,那句話就好像是一個疙瘩一般,哽在了她的喉頭。
要是有一天,想要治療玄寒的雙腿……
她恨不得現在就治療她的腿,哪裡會等到哪一天啊!想要站起身,追上那一道身影。只是冰霜華剛起身,玄寒的大手已經抓住了她的小手,冷淡的說道:“不要去,永遠都不要去求她!”
“但是,但是這是唯一能夠治療你雙腿的辦法啊!玄寒,你的雙腿,我不想看到你變成這個樣子,她說能治療你的雙腿的,我……”還想要繼續說下去,只是那張開的紅脣,快速被玄寒封住,狠狠地咬在她的嘴脣上。
這個小東西,怎麼還那麼笨,怎麼還是什麼都不知道。菩海,那是一個只能進不能出的地方啊!一旦進入了其中,他們,再也不可能再一起了。仙水靈皇宮下,就是通往菩海的道路,讓她去那裡,目的,已經是很明顯的了。
別以爲他玄寒真的是傻子,什麼都不知道!腰間酒葫蘆,有着冰清玉人之稱的鳳雅,洛家王族四大婢女之一,實力高深莫測,早已經在他之上。而如今卻是出了菩海,在這大陸上,目的,顯而易見了,是要帶着擁有唯一洛家血脈的冰霜華回去。
想讓小乖離開他,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失去雙腿,能夠讓小乖永遠留在他的身邊,他寧願永遠都不要站起來,永遠都坐在輪椅上。只要不進菩海,那裡的人,就不會來找他的麻煩了!
而那山洞裡的一切,也是爲他們設出來的伎倆吧。可笑,他玄寒,絕對不會看着他的小乖,卻做這些事情的。
“玄寒!”冰霜華想要推開眼前的人,但卻害怕會傷到了眼前的玄寒,只能咬着牙齒看着這個惡作劇的男人,咬牙說道:“我們回仙水靈,現在就回去,我相信喜寶,他一定有能力救你的。”
“嗯。”玄寒點了點頭,將眼前的人抱在懷中。雙腿的情況,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就連鳳雅都沒有辦法治療他,就算是喜寶,也沒有辦法吧。以冰清訣聞名的醫女鳳雅,都救不了他的雙腿……
玄寒的想法,是正確的。
當喜寶接手他的情況,只是搖了搖頭,而外面的人,依舊跪在地面上,任由風吹雨淋,都不曾起身,跪在那裡,求他,一定要治療好玄寒的雙腿!
“王的雙腿怎麼樣了?”白看着沉睡中的玄寒,以十天的速度從黑海邊界趕到了仙水靈,這樣的速度已經震驚了他們,雖然這裡是仙水靈的邊緣地界,也是喜寶住的地方,但……
十天,除非日夜兼程,才能到這裡的。外面的人,還跪着的。
深呼吸搖了搖頭,喜寶拿起毛筆,在那書本上緩緩記錄着什麼,隨後才擡起頭來,看着白,淡漠的說道:“去抓一副藥煎熬,一會兒餵給小狐狸,順便讓仙女妹妹進來,你們都出去吧。”
“霜華,不要跪了,起來吧,喜寶會想辦法救玄寒的,你起來好不好?”宇月博咬着牙齒,舉着那大傘,爲眼前的人擋住了風雨,只是,那雨太大,一隻小小的雨傘,又怎麼能夠完全遮住這暴雨。
他,何嘗不想去救眼前的人,何嘗不想與玄寒一起去!只是,那個男人的一句話,刺痛了他的心。
你去了又有什麼用,不過平添了混亂罷了。
他,一直都只能在身後,看着眼前的人奔跑,眼前的人受傷,卻是無法爲她擋住風雨,爲她擋住這一切。爲什麼,他不如玄寒,爲什麼他沒有強大的實力,爲什麼他明知道她受傷,也無能爲力?
而現在,也只能陪着她一起,經歷這風吹雨打。
“吱呀……”大門被打開了,那站立在門邊的白,看着那已經成了水人的冰霜華,淡淡的說道:“王妃,神醫請你進去。”
“玄寒!”那跪在水中的身影,迅速站起身來,卻是因爲跪得太久,整個人的雙膝一軟,“砰”的一聲栽倒在水中。
“霜華,我扶你進去,和你一起進去!”宇月博丟掉手中的雨傘,扶着眼前的人,看着她一身污垢,整個人的心都在滴血了。
在宇月博的攙扶下,冰霜華朝着房間內而去。只是那睡在牀榻上的人,依舊沒有醒來,十天的顛簸,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慘白了,雙腿上的傷口雖然已經被處理好了,但是那膿血,還是不斷朝着外面溢出。
伸手翻開一本書籍,喜寶捏着自己的長髮,目光觸及到冰霜華身上,才淡然笑道:“仙女妹妹,跪得久了,腳部神經會受不了的,多用雙手拍打,揉捏雙腿,對治療雙腿有好處的。”
“謝謝。”冰霜華坐在牀沿上,看着玄寒的雙腿,並沒有伸出手去捏她的雙腿,而是輕輕的捏着玄寒的雙腿,經常拍打,揉捏雙腿,對治療雙腿有好處的,她寧願每天都幫玄寒,每天都幫他揉捏雙腿。
快點好來,可以嗎?
“你們遇到鳳雅了吧。”隨意的將耳邊的頭髮撥開,別在耳朵後,喜寶擡起手來,看着手中粘稠的液體。
鳳雅?冰霜華一愣,只是搖頭說道:“我們確實碰到了一個女人,但是,我並不知道她是誰。她穿着綠色的衣服,帶了一個酒葫蘆,她救了小狐狸,救了我和玄寒。”
“那就是鳳雅了。”單手支撐着自己的臉頰,喜寶無力的看着冰霜華,繼續說道:“那麼仙女妹妹,你跟我說說,鳳雅告訴你什麼了?是不是讓你去菩海?”
“她,只是說,要想治療玄寒的雙腿,就帶着這個玉片去皇宮下面的密道找她。”拿着那玉片,冰霜華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材料所打造的,戴在身邊都是涼悠悠的,很舒服。
眼中的冷芒閃現開去,喜寶淡然一笑,雙手張開,撲在那書桌上,“仙女妹妹,現在有兩個條件,你可以選擇呢。”
“什麼條件?”冰霜華一愣,還沒有反映過來,就聽到喜寶接着說道:“第一個條件,就是放棄治療玄寒的雙腿,跟他永遠在一起。第二個條件,就是答應鳳雅,和她去菩海。因爲……能夠治療玄寒的藥物,只有菩海纔有的。”
菩海!心中猛地一顫,不知爲何,冰霜華的心臟隱隱作痛着,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居然是那個已經消失已久的白凝。很久了,自從他說了玄寒的事情,就一直未曾出現在她的夢境中,若不是喜寶提到菩海兩個字,她是真的忘記了那個男人。
三年後,我會來接你,若是沒來,就一輩子不要進入菩海……
那熟悉的話語在耳邊響徹開來,冰霜華全身一顫,下意識的捏緊了雙手,停止了按動。只有那個地方,纔有治療玄寒的藥物嗎?長長的睫毛顫抖着,冰霜華剛想點頭,喜寶卻是搶先說道:“彆着急着答應,菩海是一座只能進,不能出的地方,你要是想要進去,就永遠不可能出來了。所以,我纔會告訴你,要是想跟玄寒在一起,就放棄治療他的雙腿吧。”
“只能進,不能出?爲什麼!”冰霜華皺着眉頭,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當初她怎麼又可以從菩海出來了?這分明就是矛盾的,要是菩海的人不允許出來,那麼白凝爲什麼能夠出來,藍翔又爲什麼能夠出來,那什麼鳳雅什麼的,爲什麼又能出來?
無奈的攤開手來,喜寶嘆息道:“菩海就是臭規矩多,女人掌權的地方就是不一樣,跟個大媽一樣,囉囉嗦嗦,偏偏在那裡,女人的實力最強,女者爲尊。而你的身份……”
說到這裡,喜寶頓了一下,右手一展,那一張畫軸已經出現在手中,單手撐着自己的下巴,喜寶淡漠的問道:“仙女妹妹,你還不瞭解你的身份吧?需要我告訴你,你的身份有多嚇人嗎?”
“呵,我不過是父母離開了的孤兒而已,哪有什麼身份!”冰霜華冷笑着,只是,笑得很心虛。她沒有忘記在那冰面上刻下的字跡,那是玄寒親自所寫的,洛家王族。
她記住了,只是不願意去回想而已,洛家王族,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姓冰,叫冰霜華,而不是什麼洛。王族的事情,與她何關?
搖了搖手指,喜寶無奈的摸着自己的額頭。
一旁的宇月博的臉色一沉,他知道,父皇曾經跟他說過,菩海的事情!眼前的人的身份,是他無法觸及的。特別是她的父母,隨意就能夠驅除魔獸,將父皇安全的送回來,那絕非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她的身份,是菩海中的誰?宇月博也很想知道,冰霜華的身份了。
“要是你沒身份的話,鳳雅會到這裡來嗎?要是你沒身份的話,公子會來找你嗎?要是你沒身份的話,現在就是去菩海再出來,作爲一個朋友,我都能幫你。但是……就是因爲你的身份,所以這一切都被禁錮了。仙女妹妹,菩海你也去過一次,只是那一次太突然,他們還沒有反映過來,你就被公子帶了出來。你知道嗎,你是誰,你真的懂大家族的勢力嗎?”
原本的嬉笑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沉重的口氣,就連喜寶都喘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