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夜看着鳳蒼穹，冷聲說道：“你是第一個從我手上逃過一劫的人！”
“是我的榮幸。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停止對我的追殺令了？”
“上一場交易已經結束，雖然你這丫頭夠卑鄙，但奪魂劍出鞘是事實。我說話算話，從今以後不管僱主出怎樣的條件讓我殺你，我也絕對不會再對你動手了。現在，你是否要另外與我交易，殺了買通我的人？”
這一單他做失敗了，自然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免得令人恥笑。而他從不做虧本的買賣，自然要得到些酬金纔會出手，而通常來說，正常人都會接受這樣的提議。
鳳蒼穹被雲謙人扶起身來，她勉強站立起來，保持穩當的步伐，說道：“不必了，這個不勞你費心了。謙人，我們走……”
這是碎夜第一次被拒絕這個提議。
他問過無數將死之人，如果有機會，是否要殺了僱主，他們的回答一律都是要，然後他們就會留下他們生前最貴重的寶物，之後毫無遺憾的自刎而死……
一向追求完美的碎夜，怎麼能允許自己一個晚上出現兩次敗筆？
“她要殺你，你不想報仇？”碎夜想要激起鳳蒼穹的憤怒之心，攔住了她的腳步。
鳳蒼穹淡淡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對別人的命沒有興趣。自作孽者，總有一天不可活，用不着我髒了自己的手。再說了。碎夜大人剛纔不是說了。你要的酬金，我負擔不起。”
“不，我要的，你絕對有。”
鳳蒼穹看向碎夜，見他眼中如此認真不似玩笑，不答反問：“我很好奇，那個要你殺我的人，究竟是以什麼樣的酬金說服了堂堂的天下第一殺手來殺我？”
“告訴你也無妨。”碎夜說道，“親情。”
“親情？”鳳蒼穹咀嚼着兩個字，原來這兩個字可以買的來碎夜去殺人，原來這兩個字竟是如此珍貴？她終於是笑了一下，“只可惜這樣東西，我是沒有的。謙人我們走……”
“慢着！”碎夜見鳳蒼穹並未被說動，看向她的左臉，說道：“你不想報仇，那你想不想恢復容顏？”
“恢復容顏？”鳳蒼穹伸手撫摸自己的左臉，蹙眉看向他，“你是說，我還可以恢復容顏？”
遠處，扶着北冥葬的妖月，也不由得吃了一驚，什麼？她還可以恢復容顏？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北冥葬，卻看不出他臉上任何的異樣，彷彿那個人的臉，無論是美是醜，是好是壞，都是他唯一的摯愛，永不會變。
妖月的心裡掠過一抹悲痛的感傷，她等了那麼久，終究還是，等不過他。
此時此刻，站在鳳蒼穹旁邊的雲謙人也吃驚地看向了碎夜。傳言碎夜可以實現任何人的任何願望，難道是真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雖然他覺得穹兒現在這樣也很好看，可是，她心裡也是一定想要去除臉上的印記的吧？
碎夜開口說道：“你臉上的印記，本不該出現在你身上，我可以幫你除掉它。”
這倒是新鮮了。
傳言只有別人去求碎夜實現願望的，還從沒有聽說碎夜求着別人問他要願望的事。碎夜如此熱衷於和自己交易，是否看上了她身上的某樣東西？
鳳蒼穹想到這裡，開口說道：“不知碎夜大人想要我拿什麼作交換？”
碎夜想也不想便答：“你的命數。”
鳳蒼穹略顯吃驚地看向碎夜：“你想要我的命數？”
“有何不可？反正你的命數不好，不如給我了吧，這樣你也擺脫了痛苦，豈不是更好？”
“我的命數，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就算它不好，我也有能力自己去扭轉它！”鳳蒼穹冷淡地說道。
從沒有人能把囂張狂妄演繹的如此自然，好像她說的都是真的，說到就能做到一樣。
“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趣的女人。”碎夜脣角浮現出一絲譏誚，“我想，我們以後見面的機會還有很多，總有一天，你會求我收下你的命數。”
“到那一日再說吧。”
“到那一日，我可沒那麼容易跟你做這筆交易。”
鳳蒼穹沒有在聽碎夜說什麼，從剛纔開始，她就發現，北冥葬一直在這附近，現在，她還看到那雙眼睛，在遠處看着她。
那雙眼睛充滿了無奈和感傷，彷彿想要靠近她，卻被她的冷漠拒絕在千里之外，不敢靠近。
他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等他叫出他的名字，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可是她始終沒有。
她承認她的心又他被攪得亂七八糟了！她甚至不明白爲什麼他從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本事，一出現就會讓她心神不寧！
鳳蒼穹皺了皺眉，再看一眼，並沒有看到北冥葬，是她自己想多了吧？不只是鬆了一口氣，還是越發失望了。
她轉身離開，心裡空空蕩蕩。
雲謙人立刻跟上她的腳步，走在鳳蒼穹身邊問道：“穹兒，你想要恢復容貌嗎？”
“臉上那麼大一個胎記，是誰都不會喜歡的吧。不過，碎夜是什麼人，自然不會讓自己做虧本的買賣。我臉上的印記，如果他能除掉，一定也會有別人能夠除掉。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碎夜看着那道背影，卻是無話，隨後，消失在了蒼茫天際。
他相信，他一定還會見到這個女人。
她不知道。她的相貌原本驚爲天人，她的命格也非凡塵之物，本該立於萬萬人之上，是異常祥瑞的命數，可偏偏被她臉上的印記擋住了所有運勢——
這印記，又是從何處來？按說不該出現在她臉上，除非，有人知道她的命數，以此來控制她的命格，試圖壓制她的光華。
可是，有些人的光芒天生註定，不是說掩蓋就能掩蓋得住，隨着時間的推移，一切都會回到正軌之上……
他想要的，便是她這樣的命數！
他一直在等的，便是她這個命數！
他一直都在尋找最美麗的死法，可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既然如此，以最美麗的姿態活下去，豈不是更完美？
只要他得到她的命數，就可以擺脫活不過二十歲的命運！
他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這纔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