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清立刻激動起來,他身邊的薛雲與薛浩都看了過去,大聲喊道。
“大哥,大哥,你聽得到我們說話嘛?”
薛見沒有迴應。
他儘管睜着雙眼,可視線裡沒有一點光亮,他的四周,寂靜的如世界陷入死寂之中,一丁點聲音都沒有。
他無法動彈,雙腿雙臂上彷彿壓了四座大山。
但他能感覺到,杜小清溫暖的額頭正埋在他的肩頭,一滴滴溫熱的淚珠,滲入衣衫,觸感清晰。
在那一刻,薛見聽到了一丁點聲音。
十分微弱,讓他覺得像是錯覺。
“小清,小清,你在說話嗎?”
薛見輕聲喚道。
片刻後,他原本如陷入死寂的世界,果然出現了一絲聲音。
儘管這聲音很微弱,根本聽不清是什麼。
但這就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如墜入永恆黑暗的人,看見了一絲光亮。
他的頭腦和思想並沒有因詛咒而受影響。
薛見極力思索,爲什麼能聽見杜小清的一絲聲音,找到這個原因,或許就能破開詛咒。
想了很久很久,他想到了,杜小清的體質。
她是血月族人,血月族的天賦之術正是拜月詛咒。
同樣都是詛咒,兩者之間是否會有什麼相生相剋的關係。
可小清完全不會拜月詛咒,她只是在自己的肩頭哭了一會兒。
一切還是想不明白,薛見開口安慰道。
“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夜,杜小清坐在薛見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就昏睡過去了,聽到他的聲音,杜小清立刻睜開雙眼。
“老師……老師,你還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此刻天色矇矇亮,其他人都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累得睡了過去,只有薛鴻志還強忍着保持清醒。
他昨晚觀察了一夜,這裡無論白天夜裡,都有人在部落周邊巡邏守衛,就算他們想逃,也沒有一點機會。
天色大亮,日頭高高升起,在叢林中,還有高大樹木遮陰,可這裡完全是一片空地,日頭暴曬之下,讓人極其煎熬。
沒有人給他們送水送食物,如果真的不下雨,又是這種大晴天,怕是三天過去,就算那些土著放過他們,他們也會脫水而死。
這一天極爲緩慢過去,薛家衆人幾乎全都趴在了地上,嘴脣乾裂,渾身乏力,連站都站不起來。
杜小清一張白皙的小臉被曬的通紅,站在薛見身邊,爲他遮擋烈日。
將近黃昏時,她終於堅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薛雲和薛浩都趕緊上前,急聲道。
“杜姑娘,你快歇息歇息吧,這麼下去,你的身體肯定熬不住。”
杜小清倔強的搖了搖頭,就要再站起來,可這次卻是雙眼一黑,徹底暈倒了。
她的頭壓在薛見的胸口,薛見看不見,聽不見,卻能感受到不妙。
他大聲喊道。
“小清,小清,你怎麼了?”
沒有人回答他,或者說別人回答了他,他也聽不見。
他只能任由杜小清將頭壓在胸口,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識。
杜小清乾裂的嘴脣滲出了血絲,薛浩與薛雲看見,既心疼又無能爲力,只能任由她昏迷,否則叫醒她之後,她肯定又要站起來。
一夜過去,第二天日出時分,杜小清甦醒了過來。
她倔強的站起來,再次爲薛見遮擋陽光,柔弱的身子,有着鐵一般的意志,其他人看見後,無不爲之動容。
薛雲與薛浩開口勸解了一番,兩人也站起來,爲薛見擋住烈陽。
一直到晌午時分,烈日最毒的時候,杜小清搖搖欲墜,又一次昏倒在了薛見身上。
突然間,狂風大作,帶着溼熱潮氣的風吹過他們,衆人齊齊擡頭,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居然出現了一片烏雲。
天色爲之一暗,看樣子,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春夏之際的原始密林中,天氣總是這麼反覆無常,大雨往往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衆人看着這一幕,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受,這場雨可以讓救他們一命,同時也可能奪走他們的命。
那些部落土著人,看着大雨將至,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空地上的薛家衆人,目光不善。
部落的年輕首領走出屋舍,擡頭看着天,神色晦暗難明。
風越來越大,越來越急,漸漸地空氣都變得涼爽起來。
杜小清緩慢睜開雙眼,仰頭看着天,低喃道。
“別下雨……千萬不要下雨……”
話剛說完,天空中便響起了一聲聲炸雷,一場大雨無可避免。
杜小清一頭埋在薛見胸口,絕望的抽泣起來。
“老師,我到底該怎麼辦?我總是這麼沒用……只會拖老師的後腿。”
兩行熱淚滲入薛見的衣衫,打溼了他的胸口,杜小清乾裂的脣瓣上有鮮血滴落,混着眼淚,落在他胸口之上。
就是這一刻,薛見黑暗死寂的世界突然出現了聲音,有了光亮,手腳的壓迫也變輕了不少。
他心中掀起大浪,趕緊開口道。
“小清,你的眼淚和血液,好像可以解除我的詛咒。”
杜小清擡起頭來,雙目恢復明亮,毫不遲疑的咬破指尖,擠出鮮血滴落在薛見的脣上。
鮮血很快融入他的脣齒間,在杜小清期待的目光下,薛見的雙手居然顫動起來,正在慢慢恢復了行動。
這讓杜小清無比興奮與激動。
“老師,您聽得到我說話了嗎?”
薛見笑着開口道。
“聽的到,如我所料,你的血脈能夠破解詛咒。”
杜小清再次咬破一個指尖,擠出鮮血送入薛見的口中。
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徹底恢復了視覺、聽覺,還有四肢行動力。
看着薛見緩緩坐起身來,臉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杜小清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一頭扎進了他的懷中。
“老師,我以爲您這次……”
薛見安撫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輕聲道。
“這次多虧了小清,要不是小清,咱們肯定都完了,以後不許說自己沒用,更不許說拖我的後腿這種話,記住了嗎?”
杜小清立刻破涕爲笑,乖巧的點了點頭。
“老師,弟子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