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乘坐着馬車,在雲平的要求下,緩緩向着皇宮而去。
雲平有些意外,薛見竟會親自來接他。
“赫連兄,還沒恭喜你榮升海君候,實在是北方戰事吃緊,我也忙得不可脫身。”
薛見笑了笑,恭維道。
“雲兄爲國操勞,剛剛回來就急着進宮面見陛下,連家門都不入,這等忠義精神,讓人佩服。”
雲平苦笑着搖了搖頭。
“與前方的將士比起來,我這點辛勞算得了什麼。”
客氣一番後,薛見才問起了重點。
“雲兄,不知道前線如今是什麼情況,巫王和大祭司是否已經攻下流沙國?”
雲平神色漸漸變得沉重,嘆息一聲,這纔將前線的情況一一說出。
這本就是大祭司授意,讓他稟告給皇帝陛下的,不算什麼隱秘軍情,如今提前說給薛見聽,也沒有關係。
再加上,赫連衝對雲平有提拔之恩,雲平心中牢記着這份恩情,所以他心裡對薛見還算信任。
薛見聽完他所說的情況,表面神色十分凝重,可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
等他說完,剛剛好馬車已經到了皇宮門口,薛見掀開車簾,說道。
“此事事關重大,理當請陛下立刻定奪,雲兄請,我陪你一起進宮面聖。”
雲平臉上露出一絲感激,點了點頭。
兩人下了馬車,並肩向着皇宮內走去,站在皇宮門口的護衛,看到薛見,紛紛恭敬行禮。
“參見大都統。”
雲平立刻一愣,隨即轉頭看向薛見。
薛見衝那些護衛擺了擺手,神色平靜的解釋道。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都城發生了很多事,前任大都統被人暗殺了,所以皇帝陛下暫時任命我暫代大都統一職。”
兩人緩步向前走去,雲平的內心掀起驚天大浪。
前任大都統乃是巫王宮的人,卻被人暗殺了,這不由讓雲平浮想聯翩。
雲平剛進城時,就覺得都城裡有點不對勁,此刻想來,才驚覺那些都城守衛的軍官,有很多都換成了生面孔。
他望着前方空曠的大道,突然覺得腳步無比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邁向一個陰謀的漩渦。
他再望向身邊之人,便覺得這個赫連衝似乎有點陌生了。
沒過多久,兩人一起來到了皇宮御書房,推門而入,年輕皇帝正在執筆作畫,沉迷其中,沒有擡頭去看進來的二人。
薛見和雲平都很默契的沒有發出聲響,等到年輕皇帝一幅畫作完,放下筆來,他們二人才躬身行禮。
年輕皇帝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依舊喜歡詩詞字畫,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請薛見和雲平入座。
在入座之時,雲平目光瞟了一眼皇帝新作好的那副畫卷,內心一沉。
那副畫上竟然不是皇帝平時最喜歡畫的青蓮,而是一座挺拔險峻的高峰。
一幅畫不能說明說什麼,但卻足以反映一個人當下的心態。
雲平看着年輕皇帝神采奕奕的精神面貌,就知道他沒有想太多,他以前從未在皇帝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自信與從容。
年輕皇帝笑着問起了前線之事,雲平如實訴說。
基本情況說完之後,他站起身來,鄭重道。
“陛下,前線戰事如火如荼,勝負就在最近幾個月內見分曉,將士們已經等不了太久,微臣懇請陛下提前點兵大典,迅速調撥五萬精兵前往前線,此戰必勝。”
年輕皇帝神色有些沉重,露出思慮之色。
按他的意思,肯定不會派這五萬精兵,能拖就拖,最好讓流沙國跟巫王打個兩敗俱傷。
可就在他思慮之時,薛見卻是站起身開口道。
“陛下,微臣以爲,咱們必須越快越好,所以這點兵大典就不必辦了,直接讓臣領兵五萬,去往前線支援。”
皇帝眼中露出疑惑,卻沒直接詢問,而是說道。
“赫連愛卿有此心意,朕深感欣慰,這樣,此事明早朝堂再議,朕也需聽聽其他大臣的意見。”
雲平之前對薛見的懷疑,因爲他的一番話,立刻消散一空,反而還博得了他的感激。
之後,皇帝對雲平安撫了幾句,讓他在家裡好好休息幾天。
等雲平離開後,皇帝才皺起眉頭,問道。
“赫連愛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薛見臉色平靜,淡淡道。
“陛下以爲拖着不發兵,巫王就會在前線死戰不退?”
年輕皇帝閉口不言,眼中蘊含着深深的憂慮。
他深知巫王的可怕,如果巫王宮覆滅的消息傳了出去,巫王掉頭殺回都城,就算青蓮公主成爲了巫神傳承者,也不可能與巫王正面對抗。
“巫王宮的慘案,能瞞得過一時,肯定瞞不過一世,如果這時候我們還不早做打算,主動出擊,等到巫王得知了消息,一切就晚了。”
薛見站起身來,緩緩開口。
“陛下以爲封鎖了全城,沒有消息傳出去,就安全了?
沒有消息傳出去,就等於有消息傳出去了,巫王宮對都城的影響長達幾千年,怎麼會這麼容易清除的乾乾淨淨。”
年輕皇帝臉色越發凝重,沉默着看着薛見。
對方說的話,他何嘗不懂,只是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去解決當下的隱患。
薛見走到窗口處,感受着外面的微風吹進屋內。
“都城內,暗流涌動,表面上邪風不斷,陛下肯定聽聞,現在大街小巷都在對微臣極致吹捧,這其中包藏的禍心,其心可誅。”
皇帝笑了笑,平靜回道。
“赫連愛卿的忠君之心,朕堅信不疑。”
薛見扭過頭,望向他說道。
“你我本是一條船上的人,巫王不除,天下難安。”
年輕皇帝雙目微微眯起,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
薛見回道。
“我親自領兵五萬趕往前線,找一個合適的機會,除掉巫王。”
“你有信心?”
“沒有,但此次我非去不可,”
年輕皇帝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揹着雙手,緩步走到薛見身邊,與他並肩望向窗外。
窗外的天空很藍,明媚陽光照耀進來,許久後,他才緩緩開口。
“如果我不是皇帝,你會和我成爲知己嗎?”
薛見搖了搖頭,平靜道。
“我可以成爲你的知己,但你不是我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