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平帶領一千先鋒軍快馬加鞭趕到本營時,薛見的大隊人馬連北境線都沒有到。
按照雲平估算的行軍速度,十天時間,大隊人馬此刻應該剛剛過北境線。
而在距離北境線五百多裡的一處山坡上,大軍竟然在這裡安營紮寨,停歇了兩天。
此事讓不少人心中疑惑,卻沒有人敢質疑主帥的決定。
又過了一天,大軍纔再次開拔行軍,但行軍速度卻是緩慢至極,走走停停,一點不像是出門打仗,倒真像踏春郊遊。
全軍上下的人都看出來了,主帥這是根本不想上前線,故意拖延時間。
就這麼慢悠悠,十天一晃而過,大軍纔剛剛過了北境線,而且一過線,薛見就下令找了個山坡駐紮了下來。
前線本營中,十天過去了,將士們日盼夜盼的大軍始終沒有到來,這讓本來士氣高漲的軍營,變得有些浮躁。
又過了兩天,這種浮躁之感越發明顯,有人甚至懷疑大軍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伏擊。
雲平這兩天也是心急如焚,每天都會站在軍營門口看上一看。
大祭司站在營帳外,皺着眉頭望向南方,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片刻後,他揮手招來一名隨軍護衛,說道。
“你立刻讓人派一隊探子,去南邊查探一番,看看援軍走到什麼地方了?”
那護衛點頭稱是,轉身離開。
此刻遠在數千裡外,正駐紮在一座山坡上的援軍,纔剛剛拔寨前行。
薛見坐在馬車上,穿着一身青衫的小姑娘坐在旁邊,雙腿前後晃盪着,問道。
“你不是要去前線打仗嗎?怎麼走走停停?
是不是怕了?要是怕了,咱們掉頭回去就行,我跟皇兄說說,讓他換個人當主帥。”
薛見有點哭笑不得,這主帥豈是說換就能換的,而且他從哪兒表現出怕了。
“有些事急不得,你要多想一想,多思考思考。”
薛見耐心對她說道。
這些天薛見除了抓緊時間修煉,提高境界,就是在對這個單純的啥也不懂的小姑娘,進行思想教育。
青蓮公主神色迷茫,仰着頭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我們爲什麼一定要殺死巫王,他實力那麼強大,又受到很多人的愛戴,我以前可崇拜他了。”
薛見輕嘆一聲,緩緩道。
“你年紀太小了,很多事情不如你皇兄看得透徹,巫王實力強大,受到很多人的愛戴,但因爲他而流離失所,失去家園的人卻數不勝數。”
青蓮公主扭過頭,好奇的看向薛見。
薛見遲疑了一下,緩緩將森巫部落的事情說了出來。
不管巫王是爲了一己之私,還是另有目的,他違背巫神誓言,將曾經同爲一脈的森巫部落覆滅的事情,就是他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
薛見親眼看到森巫部落慘烈的景象,那些手無寸鐵的孩子、婦女,都慘死在火海之中。
除此之外,海豐國滅國之禍,舉國上下無一存活,這些債都是要償還的。
就算不談這些家國大義,只談南明帝國的百姓生活的怎麼樣,除了都城,其他地區幾乎都處於非常落後的水平。
盜賊橫行,地方幫派爲禍一方,巫王宮不但沒有盡到管轄的責任,反而爲那些惡勢力撐腰。
這要是在薛見前世,恐怕各地農民早就承受不了壓迫,揭竿起義了。
這些罪責,巫王宮和皇帝都難逃干係,而實際掌權者,巫王當爲大過。
當然,薛見沒有與青蓮公主說這些複雜的民生問題。
他只是說了森巫部落的事情,小姑娘就眼含怒意,氣的咬牙切齒。
“太可惡了,巫王怎麼能這樣,那些無辜的人他都要斬盡殺絕。”
薛見望着遠空,有些殘酷的話他不想對青蓮公主說。
如果這次失敗了,南明帝國還要死很多人,他們軒轅氏更是難逃滅族的下場。
轉眼又是十天過去,大軍緩慢的行軍速度,如同蝸牛一般,本該早就抵擋軍營的五萬大軍,此刻竟然纔剛剛走到沙漠邊緣。
大祭司派出的探子,返回軍營,告知了這個情況,立刻引起了一羣人的震怒。
他們在前線拼死拼活,後方援軍居然在遊山玩水,走走停停。
消息傳開後,使得軍營內的軍心都變得不安定了,有不少將領甚至生出了撤軍的念頭。
主帥大帳內,大祭司沉着臉色坐在桌案前,巫王揹着雙手站在另一邊,兩人都沉默不語,大帳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雲平低頭恭敬站在中心,想說些什麼卻不敢開口。
許久之後,大祭司語氣平靜的緩緩道。
“都城恐怕出現了譁變,巫王宮已經不再掌權。”
巫王怒氣沉沉,看向雲平喝問道。
“那赫連衝到底是什麼來歷?沒有他的幫助,軒轅氏的小皇帝絕對不敢做出這種事。”
雲平身子一顫,在巫王強大氣勢的壓迫下,似乎連站都站不穩。
他緩緩將對赫連衝所瞭解的一切都講述了出來,包括赫連衝娶了海豐國亡國公主的事情。
聽完他的話語,大祭司平靜道。
“這個赫連衝我在十年前就調查過,是個人才,只不過眼見太小,不堪重用,便讓他去南邊當了一個地方城主。
沒想到,十年之後,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居然變得有如此氣魄與膽識。”
巫王皺起眉頭,說道。
“這個人必有問題。”
大祭司點了點頭。
“早在半個多月前,我得知赫連衝就是主帥時,便派人南下去調查他的事情了,估計再有幾天,調查的結果就能送到。”
說完大祭司又輕嘆一聲,臉上露出追悔之色。
“是我小看了那人,當初南邊那些沒處理乾淨的事,應該再慎重一些,如今後患無窮啊。”
巫王沉默了片刻,詢問道。
“那現在又該如何?總不能真的撤軍吧。”
大祭司似乎早有策略,從桌案上拿起一封密信,站起身來。
“既然他們想坐山觀虎鬥,那我就把他們都拉下水來。”
說完一位黑衣蒙面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大帳中,大祭司將那封密信交給了他,蒙面人立刻消失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