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銳開始也爲盛繁擔心了一下,後來見她面色如常,紅毯也走得輕鬆自然,就當盛繁站那兒只是爲了凹造型罷了。
她萬萬沒想到問出這麼個答案來。
溫銳想了想盛繁被凍抽筋還要強裝自然的模樣,當時就噗地一聲噴了,剛想笑,盛繁一記涼涼的眼風飛過來,嚇得她把已經到嘴邊的吐槽又給收了回去。
惹不起,惹不起。
溫銳拿餘光偷偷瞟了好幾眼盛繁,總覺得她穿了這身裙子,莫名氣勢漲了好幾倍是怎麼回事?
那眼神,那表情,跟宮裡出巡的太后也沒什麼差別了,溫銳越看盛繁,就越覺得自己像古時候那種彎腰屈膝跟在貴人身邊的小太監似的,這會兒要是盛繁睨她一眼,喊她一聲小銳子,她說不定能當場給盛繁跪了,屁顛屁顛地過去搭她那隻金貴的手。
好在盛繁並沒有興趣去做這種奇怪的事情。
她被凍得嘴脣都有些發僵,這會兒雖然好些了,但那種寒氣卻好像還縈繞在她身週一般,揮之不去。
盛繁十分擔心她可能明天就要感冒。
世人都只看見明星美的那一面,卻不知道他們爲了那幾分鐘的閃耀,需要付出多少的忍耐和代價。
頭髮被溫銳吹乾後,趕來的陳圓幫盛繁重新梳了個漂亮的公主頭,倒是把她身上那種過分強勢的氣息給弱化了些。
盛繁想了想,也覺得她之前氣勢放得有點多了,都忘了她這會兒還只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了,正好這會兒彌補彌補,所以也沒有對這髮型有什麼疑義。
弄好頭髮,盛繁把微微濡溼的裙子又吹乾了些,沒敢耽擱就趕回會場去了。
要是她藉着吹頭髮的緣由一直留在化妝間休息,被有心人捅出去說不定要給她扣一個耍大牌的黑鍋。
盛繁最近正在風口浪尖之上,做事情總得深思熟慮後纔敢動手,不敢給人留下任何可供發揮的話柄來。
這也是爲什麼,從她出道以來,明裡暗裡不少人都想把她拉下水來,不讓她風頭太勁,折騰來折騰去,卻始終動搖不了盛繁根本的原因。
這個看似稚氣的小姑娘啊……實在是太圓滑了。
跟記者們友善地打過招呼後,盛繁就進入正廳,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她今晚的位置被人安排在第四排靠正中央的地方,正是容易被鏡頭抓拍的絕佳地點———顯然,因爲盛繁的人氣和熱度,主辦方對這個女孩兒也多了幾分另眼相待。
而更令人耐人尋味的是,盛繁的左邊坐的是白清平,右邊坐的是平靜———不過平靜還沒來。
看着這個位置分佈,盛繁心內原本還只有七八分的把握,徹徹底底,安安穩穩地落實了下來。
她款款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也不管主辦方是不是存心想搞事了,十分大方地就衝擡頭正看向自己的白清平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心情頗好地坐了下來。
饒是從前拿過那麼多大獎的盛繁,這會兒眼看一個影后就要到手,心情也照樣是舒暢而愉悅的。
這不僅是出於對這個獎盃,對這個名號的覬覦和渴望,還有對一切事態盡皆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安心感和滿足感。
那是隻有執棋人才懂的滿滿的成就感。
反正白清平是不會懂的。
盛繁懶得理自己旁邊那個看似微笑實際渾身警惕和敵對氣息的女人,舒舒服服地理了理自己的裙襬,然後懶洋洋地———翹了一個二郎腿。
鏡頭適時地掃過來,對準盛繁的方向聚焦幾秒,大屏幕上,看見自己的臉蛋放大數倍出現後,盛繁先是驚訝地挑了挑眉,然後彎脣一笑,十分大方地衝鏡頭打了個招呼,最後還調皮地拋了個飛吻。
四周傳來了會意的笑聲,有人轉頭來和盛繁對上視線,還不忘友好地揮揮手。
對於這樣的善意,盛繁自然也是投桃報李地笑了笑,給自己日後留下擴展人脈的門路。
而明明坐在盛繁旁邊卻全程都被忽略了的白清平心裡又不平衡了,一股子無名火從她心頭升騰而起。
怎麼又是盛繁!
明明都同時上大屏幕,同時被鏡頭拍到,爲什麼別人就只看得見盛繁!
她餘光狀若不經意地打量着盛繁那條水紅色長裙,再看看自己原本很喜歡,如今卻在對比下顯得小家子氣來的青花瓷長裙,頓時就嫉妒得不行。
早知道她就也穿紅色了!
都怪經紀人早上跟她說什麼青花瓷長裙有特點,顯得古雅端莊,溫婉有氣質,最適合她不過了。
現在呢!再有氣質,還不是平白地被人比了下去!
什麼端莊什麼溫婉,在盛繁穿着這條紅裙子進來後,都顯得她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配角,一個陪襯。
就算白清平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剛剛被鏡頭拍到的那幾秒裡,盛繁穿着那條裙子,一下子就把旁邊的她比得寡淡無味了起來。都是對自己美貌自信的女明星,怎麼能忍得下這種氣。
明明之前還有人誇讚她的青花瓷長裙好看的,現在盛繁進來了,這幫見風使舵的,頓時就誇起盛繁來了,被晾到一邊又不願意加入談話的白清平頓時就有些尷尬了起來,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目光儘量平和地看向正前方,完全不管旁邊突然響起的對話聲。
雖然白清平心裡很不想在意盛繁,但她平時還是經常忍不住在網上搜索那些和盛繁有關的新聞來看。
於是看到盛繁這條紅裙子,白清平一下子地想起了之前盛繁參加時裝週的紅毯時,好像穿的是一條金裙子。
這個人真是……不是金色就是紅色的,俗不俗氣?
白清平一下子沒忍住,輕輕嗤了一聲。
剛嗤完她就有些後悔,不過已經晚了,她已經敏銳地感覺到身旁的談話聲突然停了一秒,一道冰冷的目光像一條冰冷的蛇一般,吐着信子徐徐從她的脖頸攀上了她的臉蛋。
白清平心頭大驚,後脊有些發毛,十分擔心盛繁要對她做些什麼。
可是事實證明她想多了,因爲盛繁壓根兒就沒管她,只是看了那麼一眼,旁邊的談話聲又再度輕輕響了起來。
白清平不由自主地鬆了口大氣。
就說嘛,她不敢做什麼的。
不就是嗤了一聲嘛,又沒指名道姓是對她,突然看過來做什麼,神經兮兮的。
白清平不屑地撇了撇嘴,又很快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安安靜靜地等待頒獎禮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