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來吵去,最後雙方都是吵煩了。
袁老闆一臉不耐煩雙手叉腰,“好好,沒有關係,你不要急嘛,好不好。我們這樣辦好不好?我們把舞臺分成兩半,我們在那半排戲,這半你們看該怎麼辦怎麼辦。”
導演掏了掏耳朵,聲音冷冰冰的,“什麼?一半一半,沒聽說過。”
最後還是雲之凡看不下去了,主動出來做了和事佬,“要不就這樣吧。”她拉着導演下臺,邊走邊小聲地勸解着什麼,這種不動聲色給自己加戲的行爲,讓雲之凡即使走到了舞臺的暗處,也依舊在吸引着一部分觀衆的目光往她身上落。
直到換幕時光線逐漸地暗了下來,看不清人了,不少觀衆才收回了目光,等待着下一次的開幕。
很神奇的是,對於如今漸漸被歸爲‘不入流’‘老土’的話劇,不少年輕人卻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相反,現在還看得津津有味,連中途的休息時間都在興奮地討論着接下來的劇情,對其中的演員作出各種評價。
有人在提春花,“我覺得春花的身材挺好的,我看她翻跟斗的時候,腿超長的!”
一幫女孩兒拖長嗓音喔了一聲,興奮地起鬨,“那等會兒她上場的時候我要好好盯一盯。”
在後臺補妝換衣服的宋嬰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還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經被一幫人給惦記上了。
也有人在笑老陶,“我就沒見過比這個更綠的角色,家裡被綠,划船劃了那麼久,跑去桃花源依舊被綠。”
旁邊有年輕男孩兒壞笑了幾下,“也不算倒黴吧,最後三個人不是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嗎。”
一幫男生哈哈大笑,在座位上玩鬧似的推搡,旁邊有年紀大一點的中年人,看着這幫男孩兒都是搖了搖頭,像是覺得吵鬧又懶得管。
當然,被提起次數最多的還是盛繁,大部分年輕男生說起盛繁飾演的雲之凡,都有些扭捏,“我覺得她演得倒是真的不錯,不過那個顏值,咳,也沒有網上傳得那麼誇張吧……”
當然,如果他把他微紅的耳尖遮住的話,這番話會更有說服力。
比起男生,女生就要明顯大方得多,“啊啊啊啊!我宣佈盛繁今天就是我新任女神了!人美實力強!簡直沒毛病。”
有本來就是盛繁粉絲的女生有些得意,“看吧,我就說盛繁真的厲害,你還不相信。”
當然,得意過後,看到這麼多人都突然拜倒在了盛繁的裙下,好多粉絲又有些心裡泛酸。
不開心啊……又多了一個情敵……媽賣批的。
自家偶像實力太強,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啊。
平均年齡維持在18歲的粉絲羣體們,十分滄桑地長長嘆了口氣。
除了年輕人,不少來回顧經典的中年人們也是對盛繁這個演員頗有好感,雖然內心的回憶無法取代,但盛繁帶給了他們另一種形式的震撼,讓雲之凡這個形象再次地深入人心。
作爲已經經歷過三四十年人生的人來說,看問題就要比那些小年輕透徹很多,在他們還在瘋狂地談論着盛繁今晚有多美,演技有多厲害的時候,這些中年人已經想到了,等這出話劇路演完後,盛繁將憑藉雲之凡這個角色攀升到怎樣的高位。
雖然現在話劇在演藝圈主流當中漸趨沒落,但國際上評舞臺劇的知名獎項還是有那麼些的,在如今年輕優秀演員越來越難尋覓的時機點上,盛繁的出世就會產生石破天驚的效果,連塊兒攔路石或許都找不到,就能直接衝到最巔峰的位置上。
真是……想想都可怕。
他們還是安心看劇好了。
幕布再一次拉開後,臺上已經分爲了兩部分,一半是現代化又帶幾分年代氣息的臺北病房,老年江濱柳躺在病牀上,眼神放空隱隱帶笑地聽着那首充滿回憶氣息的歌謠,而另一半則是桃瓣漫天飛舞的古代房屋,穿着白色袍子的老陶來回走着,笑着感慨,“啊,這個地方真好!”
兩片幕景之間有着鮮明的界限,害怕晃來晃去的老陶越界,江濱柳連忙顫顫巍巍地下了牀,在護士的攙扶下坐上了輪椅,對江太太說道,“你先回去吧。”
江太太一臉不高興,“我回去幹什麼啊!”她推着江濱柳的輪椅,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春花坐着的岩石佈景。
春花立刻大叫,“幹什麼呀!”
江濱柳也回頭看江太太,“你幹什麼啊。”
站在旁邊兒的老陶就跟沒看見這邊爭執的兩人一樣,繼續笑眯眯地搖頭晃腦,“落英繽紛啊!唉。”
春花見老陶念着臺詞,也連忙跟着接上,“幹嗎嘆氣呢?這兒不是很好嗎?”
老陶晃晃腦袋,“這兒雖然好,可是我心裡面仍然有許多跨越不過的障礙。”
一邊的導演冷眼看了看這演着戲的兩人,指導護士,“快,從關錄音機那裡再來。”
兩邊同時開始排戲。
老陶哭喪着臉,“我想家!”
護士在另一邊指責一直聽錄音機的江濱柳,“你不能老想這件事啊!”
春花走過去扶住老陶,“來這裡這麼久了,回去幹嗎呢?”
她話音還沒落,護士又在叉着腰勸解江濱柳,“你算算看,從你登報到今天,都已經……”
老陶擡頭看春花,突然敏銳問道,“多久了?”
護士扳着指頭在對江濱柳驚訝大叫,“五天啦!”
春花與此同時也大叫,“很久啦!”
見江濱柳不理自己,護士有些氣結,“你還在等她,我看不必了耶!”
老陶捧心一臉深情,“我怕她在等我。我想看她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兒來。”
護士搖頭,“自從雲小姐第一天沒有來,我就知道鐵定她是不會來了。”
老陶喪着臉大喊,“不,她會來。”
春花站在一邊微笑,“她可能把你給忘了。”
老陶頓時臉更喪了,眉毛都耷拉了下來。
看着臺上的幾人一直在牛頭不對馬嘴,底下的觀衆簡直要笑瘋了,到這裡是全話劇的一個小高潮,不僅沒有讓之前堆積起來的觀衆的興趣下降,反而熱情更甚,迎來了一波又一波的鼓掌和歡呼。
這樣的對白一直維持了將近十分鐘,纔有實在忍受不了了的導演上臺,“停--!”
袁老闆直接給跪了,他仰天痛苦大喊,“不要再停了!!”
導演一臉冷靜,“袁老闆。”
袁老闆撕心裂肺地大叫,“我不叫袁老闆!”
導演直接氣結地提高音量,“大導演!你到底還有幾場戲要排?”
他受夠了這樣毫無效率的排練方法,在聽說《桃花源》只剩下最後一場戲後,直接讓出了場地,“好,我們讓,你們先排。”
每次兩個劇組相互爭執的時候,那個女人都要在臺上竄來竄去,尋找着劉子驥,找錯了好幾次後,大家都不搭理她了,由着她四處亂竄。
劉子驥劉子驥,誰特麼的認識什麼劉子驥。
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