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雲秀兒、苗成雲三人,就趴在洞口的盡頭,順着苗成雲的手電光亮往下張望。
第一眼看下去,三人的汗毛一下就全豎起來了。
這個洞口距離下方的地面,也就十來米的樣子。
而地面上,密密麻麻,全都是。
到底有幾隻,壓根就數不清,要是換個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來,這一下子就得撅過去。
這個地底空間,也不知道怎麼來的,那是真大。
苗成雲手裡的手電光線來回掃着,下方地面的總面積,林朔估摸着起碼有十公頃左右。
那就是十個足球場。
地面顯然凹凸不平,林朔本以爲這是天然的,可仔細一看,不是。
凸起來的那些,形狀很規則,橫平豎直的,應該是一些殘牆斷壁。
把注意力從下方無數頭多佛惡魔身上抽出來,去看着這些殘牆斷壁的大體輪廓,林朔很快就看出來了。
這是一座古城池,原本早就被沙子埋上了,結果估計又被多佛惡魔在地底下給清理出來了,並且在古城上方形成了這麼一相對低矮同時又非常寬闊的空間。
當然這些傢伙清理古蹟手藝不怎麼樣,牆體也被啃得差不多了,只留下矮矮的一截截牆根,至於建築,那早就沒了。
而這些殘牆斷壁,就像蜂巢裡的六邊形網格似的,成了這些多佛惡魔的天然臥室。
順着這道牆根,整整齊齊趴着一排。牆對面還有一排。
那道牆根也是。
所有的牆根都是。
而那些屋子的牆根,四四方方一塊的,裡面整整齊齊趴着幾頭,緊挨着。
別看不是人,睡相倒都還不錯,安安靜靜,整整齊齊。
而三人近處這些多佛惡魔,個頭都不大,跟狼差不多,黑乎乎的甲殼,上面有淺色的條紋。
目前它們這麼趴着,腳爪縮在身子底下看不見。
再往遠處看,大傢伙在那邊,條紋明顯更深,身體結構也更復雜。
只是手電的光亮一旦照到那麼遠,就發散了,光線弱,看不清到那邊大傢伙到底長什麼樣子,只有一個個大概的輪廓。
其中有一頭多佛惡魔就整個佈局來看,睡在正中間,個頭特別大,肚子是滾圓的,長長拖着一截。
遠遠看過去,就跟一輛放大了一倍的集裝箱卡車似的。
“哎。”苗成雲這會兒膽兒也是真大,用手電瞄着這頭最大的多佛惡魔,嘴裡輕聲說道,“林朔,就是這頭傢伙吧?”
“嗯。”林朔點點頭。
“那我們去抓?”苗成文問道。
“請。”林朔手一引。
“不是,你是魁首啊,也是這次狩獵小隊的隊長,你應該一馬當先啊!”苗成雲說道。
“我是狩獵小隊的隊長,不是敢死隊的隊長。””林朔白了苗成雲一眼。
“那我們怎麼辦?”苗成雲問道。
“廢話,趁現在它們睡着,咱邊上撿一頭小的,然後趕緊撤唄。”林朔說道。
“那……誰去撿?”苗成雲又問道。
“當然你去了。”
“爲什麼我去?”
“因爲你要證明自己不僅僅是個司機。”林朔一邊盯着下面,一邊嘴裡說道。
“我覺得當司機沒什麼不好的。”苗成雲說道,“要我說,費這個勁幹嘛,這不是全在這兒嘛,一把火燒了完事兒,一家人整整齊齊。”
“你小時候沒用鞭炮炸過馬蜂窩吧?”林朔問道。
“沒有。”苗成雲搖了搖頭,隨後反問道,“你炸過?”
“我也沒有。”林朔搖了搖頭,“不過我當老師的時候,見過不少熊孩子玩這個。鞭炮炸不死所有的馬蜂,可你這一炸,馬蜂全醒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救人唄。”林朔說道,“可是你這一把火下去,燒不死所有的多佛惡魔,到時候誰來救我們啊?”
“這倒也是。”苗成雲是個聽勸的,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那核彈呢?這兒來一枚,搞定。”
“哦,你帶着呢?”林朔問道。
“廢話,誰隨身帶核彈啊。”
“隨身帶着也不行啊,你這麼一扔,我們跑不出去啊。”林朔說道,“不用核輻射親自動手,第一下衝擊波就把我們拍這兒了。”
“衝擊波我估計還行。”苗成雲摸了摸下巴,說道,“我這人耐揍。”
“你幾個菜喝成這樣?”林朔說道,“相信我,核彈衝擊波可不是雲秀兒的拳頭,你肯定不行。”
“哎呀,你們兩個男人真墨跡。”
這會兒功夫,雲秀兒手上已經提着一頭多佛惡魔上來了。
剛纔苗成雲問誰去撿的時候,這女子就已經衝下去了。
上面兩個男人看似在閒聊,其實一個在爲她打光鎖定目標,另一個手摸上了箭矢,盯着她防止出意外。
這會兒雲秀兒人一上來,揚手一拋。
這頭多佛惡魔是附近最小的一頭,看樣子是頭幼崽。
苗成雲趕緊單手接住這頭小傢伙,覺得分量也就三十來斤,用另一隻手上的手電照了照它。
嚯,這醜得,長得跟一隻大號臭蟲差不多,肚子還特別大。
長這麼醜,難怪自閉了。
“撤。”
林朔一聲令下,三人撒腿就跑。
苗成雲扛着多佛惡魔,一邊跑一邊抗議:“爲什麼是我扛着啊?”
“因爲你跟它有緣。”林朔邊跑邊道。
“有緣?什麼緣?”苗成雲問道。
“長得像。”雲秀兒說道。
這條四公里的通道,下來的時候三人花了半個多小時,這趟上去真是一溜煙,五六分鐘就見到了出口的光亮。
……
崑崙山腳下的蘇家老宅,自從這天下午開始,就開始忙上了。
中科院的專家團,陸續抵達。
這八位生物神經學科的專家,都是全國各大研究院的學科帶頭人,說是八個,可每個都還帶着學生,所以人不少。
接待、住宿、餐飲,這些都是事兒。
曹冕和楊拓肯定是不能繼續在辦公室裡待着了,得出去接待專家團,人家風塵僕僕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得先安頓下來。
於此同時,還得等扎拉夫尚那邊的消息。
那邊的前沿科研基地正在建設,林朔也還沒把多佛惡魔活體抓回來。
反正曹餘生是盤算好了,就算林朔這次任務失敗了,專家團白來這一趟,也得好吃好喝給他們招待好了。
因爲這羣大佬,神經學方面的能耐那可太大了,自己這年紀這身材這血壓,指不定哪天就中風偏癱了,得求他們治,這次可千萬不能得罪。
想到這事兒,曹餘生算是勉強認可了苗光啓給他的這份借物傳承。
知識就是力量嘛。
可操蛋的是,這份傳承說起來都是道理,可實際上對目前的曹家一點用都沒有。
平輩盟禮上的傳承評鑑,曹家把這些個論文貼上去,那曹家在獵門當謀主算是屈才了,得去中科院纔像話。
說不過去啊!
苗光啓這個老滑頭,曹餘生這會兒看着自己這個結拜二哥,又好氣又好笑。
苗光啓還在那兒一本正經地解釋:“林樂山當年,給你的是他們林家傳承的使法,練法可沒告訴你。
可是一份傳承的核心機密,就是練法。使法沒什麼了不起,用他教啊?多看幾眼也就會了。
我就不一樣了,我給你的是練法,這才根本。
你就照這些去練、去學,能耐就是你自己的,到時候怎麼使,你隨便來。
這叫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纔是我苗光啓的氣度。”
“我可去你的吧。”曹餘生實在忍不了了,“你給我的這是傳承啊?你的這些論文都爛大街了,哪兒找不到,我用你給我啊,還賣我一個二十億美金的人情。科學的價值就在於實際應用,你把應用技術藏下來了讓我隨便發揮,把爛大街的理論證明丟給我,還冠冕堂皇地給了這麼一個理由,你當我三歲小孩啊?”
“這個就沒辦法了嘛。”苗光啓一攤手,“技術是有專利的嘛,我們要尊重知識產權嘛。我這邊免費給你,買我那些專利的人怎麼活啊?”
“滾滾滾!”曹餘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苗光啓,你這輩子就不如林樂山。”
“不如就不如吧。”苗光啓嘆了口氣,說道,“你說得沒錯,跟一個死人置什麼氣。”
“你這會兒倒是聽勸了?”
“聽人勸吃飽飯。”苗光啓笑了笑,隨後看了一眼電腦屏幕,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了來,隨後嘆了口氣,“我確實不如林樂山。”
“嗯?”曹餘生沒聽明白。
苗光啓指着電腦屏幕:“因爲我沒生出這麼好的兒子!”
曹餘生趕緊站起來走幾步,來到電腦屏幕前。
那個代表悍馬車的綠點,正在移動着。
這輛車子,正在往扎拉夫尚的方向跑,
“好小子!出來了!”曹餘生一拍大腿,語聲高亢。
兩人都明白,林朔這趟去是不成功便成仁,既然出來了,肯定把東西帶出來了。
“死胖子別愣着了,去把宅子裡那些老傢伙都叫過來,準備幹活兒了!”苗光啓神情振奮說道。
說完這句話,苗光啓掏出了懷中的衛星電話,一個自動撥號就打過去了:
“念秋,前沿基地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是吧,好,你叫狄蘭抓緊時間,儘快建立起數據通道。”
“東西一到,讓她立刻進行活體解剖,我要解剖畫面。”
“對,林朔快回來了。”
“傻丫頭哭什麼,快去,做事要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