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洲三大帝國之中，烈日帝國整體強大，可高階修行者多藏於江湖。
而天瀾帝國高階修行者的絕對數量，比起其他兩個帝國有明顯劣勢。
就皇室掌握的高階戰力而言，二聖臨朝的明月帝國，毋庸置疑是最強的。
皇帝和皇后本身就是聖人，二聖之下，明面上的兩字封號高手有將近三十位，而像海爾兄弟這樣的亞聖，數量雖然不明，但肯定存在。
而這股實際上大西洲最強修行者團體的領袖，便是今晚在邊境的荒山上燃起一堆篝火，等待着林朔和苗成雲兩人拜山的明月皇帝。
此刻天上明月高懸，山裡涼風習習。
林朔、苗成雲與這位帝王對面而坐，不知道這人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那頓肉，果然是沒白白請你。” 王帝對林朔說道，}“你這趟倒是替我省了不少事。”
“哦？”林朔有些不明所以。
王帝緩緩說道：“巴迪亞王族自草原興起以來，一度有望問鼎天下。
只可惜這一族不得天命，大西洲這六十年來前前後後五個聖人，跟他們沒任何關係。
聖人之威，在其他人眼裡可能僅僅是傳說，而對巴迪亞王室來說，那是實實在在的歷史。落日峽谷一戰，讓原本的帝國降格爲王國，只能對天瀾稱臣。
前年海爾兄弟去了一趟迷霧森林，奇遇之後修爲猛進，一舉突破成爲亞聖。
這就好比窮了好幾輩人，到這一輩一下子就闊了，暴發戶的氣質那是怎麼都掩蓋不住的。
亞聖，雖然跟聖人一樣獲得了天神眷顧，可終究不是聖人，只是聖人苗子。
既然是幼苗，就應該藏起來好好培養，若干年後若是真能成就一位聖人，那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是值得的。
可他們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有兩個亞聖，行事日益驕橫，天瀾皇室也慣着他們。
這兩撥人是不是在演戲我不知道，但不管怎麼說，鄰國多了兩位亞聖，對明月帝國不算是個好消息。
所以我這趟來，就是來取海爾兄弟性命的。
結果被你佔了先手，替我解決了這兩個後患。”
林朔聽完這番話心裡就明白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當晚那一戰，我就在前殿御書房的樓頂上觀望，你們倆很不錯。”王帝看了看林朔，又看了看苗成雲，繼續說道，“海爾兄弟一死，如今大西洲亞聖級的高手包括你們倆在內，還剩下十一個，其中半數在我明月帝國。”
聽到這兒，林朔又有些不明白了，不知道這人到底什麼意思，只能順勢捧了一句：“王兄果然家大業大。”
“天道有常，九爲極數，大西洲自古以來，聖人不會超過九個。”王帝又說道，“最近這百餘年，中土迷霧森林的那個女人一人獨佔其四，只剩下五個名額讓大西洲其他的修行者分。
最近六十年，這五個名額逐漸塵埃落定，我身爲其中之一。
而如今這十一個亞聖級人物，包括你們倆在內，想要更進一步，就只能等。
在此之前，你們應該好好地藏起來，不要暴露，尤其是暴露在像我這種敵國聖人面前。
否則被人除之而後快，那就未免太可惜了。”
王帝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擡着眼淡淡地看着林朔和苗成雲兩人，似是在觀察兩人的反應。
話說不清如同鈍刀殺人，話說到半截撂下不說了，這最討人嫌。
林朔有這個城府，沒什麼反應，苗成雲按捺不住了，問道：“明月皇帝陛下，你這是在提醒我們，還是打算留下我們？”
“自然是提醒你們。”王帝笑了笑，隨後看向了林朔，說道，“林兄弟，可能你會想，你們倆不是大西洲人，修行法門自有傳承，應該不納入大西洲成聖的範圍。
其實並不是這樣，只要進入大西洲，被來到這片被天神眷顧的土地，即便不是大西洲人，也可以成聖。
此事早有先例，比如迷霧森林裡的那位，以及烈日帝國的‘仙’，都是如此。”
聽到這兒，林朔問道：“王兄，烈日帝國的那位‘仙’，你熟不熟？”
“沒太大的交情。”王帝搖了搖頭，“見過兩回。”
“他的名諱，王兄知道嗎？”
“名字不清楚，只知道他姓楊。”王帝說道。
林朔跟苗成雲對視了一眼，心裡算是放下了一塊石頭。
海外人士，姓楊，這都對得上。楊玉成楊老家主，看來就是這位“仙”了。
至於迷霧森林那位海外人士，雖然王帝言語間也透露不少信息，不過林朔卻沒立刻打聽。
因爲他不想上鉤。
王帝說了這麼多，這是話術，實際上在用各種似是而非半明不白的信息，來套林朔這行人的真實目的。
林朔要是向他打聽迷霧森林的事情，那就等於不打自招了。
當然，如果刻意不打聽，也是不行的，因爲王帝的表達方式很明顯，迷霧森林裡的那個女人他故意做了懸念。
一個女人，在大西洲聖人名額裡九佔其四，這顯然是不合理的情況，居然發生了，正常人都會好奇。
只是林朔心裡清楚，她老人家幹出什麼事兒都不稀奇，別說九佔其四了，全佔了那又如何？
那是自己老孃，雲家自從祖師爺之後最出色的傳人。
心裡對這事兒並不奇怪，但話說到這裡，林朔明白於情於理還是應該表達一下關注，於是給了苗成雲一個眼色。
論門裡話術的造詣，苗成雲還在林朔之上。
林朔是懂話術，但不常用。苗成雲那是天天操練，從來就不好好說話。
林朔這個眼神遞過來，苗成雲也就明白了，問道：“皇帝陛下，剛纔你說中土迷霧森林之內，有個女人，佔了大西洲九大聖人中的四個名額，這是不是有點離奇啊？我們初來乍到，實在是不理解。”
“別人不理解很正常，你們應該是理解的。”王帝神色玩味地說道，“畢竟，山下的阿爾忒彌斯，是她的親傳弟子。你們這樣連夜趕路，到底要去哪裡，我想我應該不會猜錯。”
一聽這話，苗成雲衝林朔直抖愣手，那意思是得了，別裝了，人家知道。
林朔點點頭：“所以，王兄會在這深更半夜，在這荒山野嶺等着我們。”
“跟聰明人交流，就能省去很多口舌。”王帝點點頭，“大家又都是修行人，林兄弟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想法。
修行到你我這個地步，沒天賦不行，可僅憑天賦也不行。
必須要有不斷攀登的心思和慾望，才能砥礪前行，來到別人到不了的地方。
如今我算是領先林兄弟一步，按大西洲這數萬年的傳承，路走到我這兒，應該也到頭了。
可迷霧森林裡有一位高人告訴我們其他人，路到我這兒不算到頭，她那兒纔算到頭。
所以，我想去她那條路上看看。”
“嗯，很合理。”林朔微微頷首。
“可問題是，這位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王帝接着說道，“迷霧森林在百年前還叫做中土森林，沒有迷霧。
而自從她入住之後，終日濃霧不散，而且這個霧，不僅僅是我們眼裡的霧，更是心裡的霧。
人只要一靠近那裡，心智就迷迷糊糊了，等再醒過神來，人已經在森林外了。
自從這片迷霧出現之後，這百年來不斷有高手前去探訪，絕大多數一無所得。
到目前爲止，只有四個例外。
一個是‘仙’，七十年前去了一趟迷霧森林，從亞聖進階爲聖人。
一個是阿爾忒彌斯，三十年前一去就是十年，從五歲幼童變成一名強大的念師。
最後兩個就是海爾兄弟，前年的事兒。
除了這四人之外，其他人包括我在內，數次拜訪都無功而返。”
“聽起來很遺憾。”苗成雲在一旁點點頭。
“確實很遺憾。”王帝說道，“不過這一次你們的機會很大。她本就是海外人士，你們也是海外人士，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們之間應該是有淵源的。再有阿爾忒彌斯帶路，這一趟應該十拿九穩。”
聽到這兒，林朔總算弄清楚王帝的意圖了。
這位明月帝國的君主，看樣子是想跟着自己這行人一道，去迷霧森林拜訪一下母親。
果然，王帝接着說道：“你們讓我隨行，跟這位高人見上一面。需要我爲此付出什麼代價，你們儘管開口。”
林朔看了苗成雲一眼。
娘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自己不便獨斷專行，有事兒兄弟倆一起商量。
苗成雲笑了笑，說道：“我自從來到大西洲以來，久聞五大聖人的威名，那是心嚮往之。
尤其是那位‘後’，這是聖人中唯一的女性，聽說不僅實力強悍，而且國色天香。
我就覺得，要是能跟這位‘後’見上一面，那是再好不過了。
皇帝，這事兒不如我們打個商量？
你可千萬別誤會，就見個面聊聊天，我沒想幹什麼。
是吧林朔？”
林朔在一旁說道：“王兄你放心，我這位兄弟，人品很正，說一不二。”
王帝看着面前這兩人，面沉似水，眼神幽深。
“你心裡不樂意是吧？”苗成雲說道，“一樣的道理。”
“道理是一樣，可我們倆跟你不一樣。”林朔說道，“王兄你這會兒不說話，是還在算計其中的得失。而我們對於她，是不會去算計什麼的，我們沒這個資格。因此，想不想去迷霧森林，是王兄你的事情。她見不見你，是她的事情。跟我們倆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完這番話，林朔站了起來，抱拳道：“就此別過。”
王帝眼角抖了抖，擡眼說道：“我之前提醒過你們，兩個小小的亞聖，不要暴露在敵國聖人面前。”
“一個聖人而已。”林朔淡淡說道，“王兄不妨一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