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1章 “他過時了”
洪仁杰站在餐廳門口，每一個過來吃早餐的中國隊球員們，都要和他打聲招呼：
“洪領隊好！”
“洪領隊早上好！”
“洪領隊吃了嗎？”
……
他都微笑着挨個回禮：
“好好好。”
“早上好啊，小郭！”
“吃了吃了，今天早餐不錯。範師傅專門給你們做的首秀早餐！吃了更有力氣，狀態更好！哈哈哈！”
……
同樣來吃早餐的於金濤剛下電梯之後，還沒看見人影呢，就聽到了從餐廳方向傳來的洪仁杰爽朗的笑聲。
等他走到餐廳門口，便看見洪仁杰正在和周子經擊掌，然後拍拍肩膀，把他推進了餐廳。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啊，老洪？”於金濤好奇地問。
“我在這裡看他們，一個個都很精神吶。”洪仁杰扭頭看着餐廳裡的中國隊球員們說道。“看樣子他們昨天晚上睡得很不錯。”
“這有什麼說法嗎？”
“當然有了。”洪仁杰說道，“四年前的世界盃首戰，我也是這樣站在餐廳門口的，挨個看他們有沒有睡好。多少還是可以看到有些球員的黑眼圈，而今天……一個都沒有。”
於金濤恍然：“大家的心態都變好了。”
“是啊……”洪仁杰感慨道。“四年前，也是賽前一天看比賽，看的也是韓國隊的比賽，韓國隊同樣還是輸了。而且那次韓國輸的還沒這次慘呢，結果卻着實把大家都嚇到了。畢竟我們當時在亞洲想贏一次韓國隊都很不容易，這麼強的對手在世界盃上卻讓並不算特別強的美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於金濤點頭表示明白：“你擔心他們睡不好覺，所以第二天就在餐廳門口挨個檢查？”
“也不是很刻意的檢查，我也怕這麼做讓他們心理壓力更大。我就偷偷地看，藉口和他們打招呼，挨個看，每看一個，就在小本子上把他們的狀態記錄下來。”
聽了洪仁杰的話，於金濤偏了偏頭，想看看洪領隊口中的小本子長什麼樣子。
洪仁杰察覺到了他這個動作，就笑道：“別找了，我這次沒準備小本子。其實之前我就有些預感，覺得他們這次應該和四年前不一樣。畢竟平時訓練中氣氛也一直都很歡樂，沒有各種因爲緊張導致的衝突和意外。”
“胡萊得記頭功。”於金濤說道。
“也不光是他。其他人的表現也都很好，尤其是那些已經參加過一次世界盃的，畢竟見過世面了，知道世界盃是什麼樣子的了。知道了，就不害怕了。你看我這次都淡定多了。”
於金濤點頭：“明白了，老洪伱兜了這麼大個圈子，就是爲了在我面前炫耀你這是第二次參加世界盃了。”
洪仁杰哈哈大笑，甚至都引得餐廳裡的國腳們爲之側目。
“去吃飯吧，老於。今天的早餐真的很好，範師傅和他的徒弟們，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的。平時都強調營養均衡，今天迪隆可是專門提前說了，可以給大家做他們想吃的。”
“行。”於金濤答應下來，在走之前又問道：“範師傅他們是不是也是第二次參加世界盃了？”
“對，和我一樣。”洪仁杰笑眯眯地說。
於金濤豎起大拇指：“吃得好也很重要，吃得好也是戰鬥力啊。”
“誰說不是呢？”
於金濤告別了看門人一樣的洪仁杰，走進餐廳，就看見這些年跟着中國隊南征北戰的“御用廚師”範福順範師傅戴着紅色的廚師高帽，正在廚房操作檯後面忙碌着。
他的幾個徒弟分佈在四周，也各自忙碌，分工協作，忙而不亂，一切都井井有條。
有人在將手中的麪糰拉扯成銀絲一樣的麪條，有人正在鐵板前煎蛋，還有人把蒸屜從竈上取下來，揭開蒸屜蓋的瞬間，白色的水蒸氣噴薄而出，將廚房都渲染成了天宮似的，蒸屜中白白嫩嫩的包子則化身爲了可以延年益壽的“蟠桃”。
複合的香味以操作檯爲中心，向外面擴散開來。沁人心脾，撫人腸胃。
看見於金濤過來，本來正在忙碌的範福順胖頭圓臉上帶着親切地笑容打招呼：“於老師來了？吃點啥？有面有粉，豆腐腦甜鹹口的都有，您隨便點！包子、饅頭、花捲、棗糕，啥點心都行……”
於金濤搖搖頭：“給我來碗牛肉拉麪吧。”
“好嘞！”範師傅答應的特別清脆，然後扭頭對旁邊煮麪的操作檯一聲吩咐：“阿寬給咱於老師下碗麪！”
“沒問題！”徒弟阿寬一邊從案板上扯了塊麪糰，一邊對於金濤說：“於老師您稍等，我給您現扯！”
“沒事兒，我不急。”於金濤笑眯眯地站在旁邊，看着阿寬雙手翻飛，像變魔術一樣，逐漸把一塊麪團扯成了無數根麪條。
正在等待的時候，又走來兩名中國隊球員，是毛軍正和林致遠。
一個要煎雞蛋，一個要嗦碗粉。
爲了不讓球員們吃到涼的，雞蛋要現煎，所以兩個人都在旁邊等。
然後和廚師、於金濤閒聊。
“於老師吃啥？”毛軍正問。
“拉麪。”於金濤答道，然後看了看他手中盤子裡的那些食物，就問：“你就吃這麼點兒啊？”
“什麼呀，他第二盤了！”林致遠指着毛軍正哈哈一笑。
毛軍正笑着反擊：“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之前還吃了不少蝦餃、湯包呢！”
林致遠嬉皮笑臉：“難得範師傅他們今天可以解除封印，咱不能辜負了範師傅他們的手藝呀，不得每樣都嚐點？”
範福順聽見林致遠這話，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連連點頭：“對對對，小林說得對。吃了咱的飯，保證大家一天都有力氣和精神，到晚上好好踢西班牙，給老迪報仇！”
昨天西班牙著名媒體《世界體育報》突然在網上報道了一件“秘聞”，是關於當年豪爾赫·迪隆無緣執教西班牙國家隊的“內幕”：
2018年世界盃之後，率領西班牙隊止步於八強的主教練吉米·羅伊維合同到期。
雙方在世界盃前就已經商量好了，不管最終成績如何，都不會再續約。因爲羅伊維在那個時候已經決定要和馬德里國王簽約了——當然他沒有說，所以西班牙足協並不知道，只知道羅伊維不會再繼續執教西班牙國家隊。
於是西班牙足協要爲國家隊尋找新主帥。
那個時候還在意甲豪門都靈公牛執教的豪爾赫·迪隆是西班牙國家隊主帥的大熱門人選。
畢竟他剛剛纔在兩個賽季前率領都靈公牛拿到了歐冠冠軍，這是他執教生涯拿到的第二個歐冠冠軍，還算是風光無限。
按理說，他願意接手西班牙國家隊，應該是西班牙足協求之不得的事情。
迪隆也多次公開表示，能夠執教西班牙國家隊贏得世界盃冠軍，是他職業生涯的最高追求。時年五十八歲的迪隆甚至暗示過，執教西班牙國家隊，可能是他執教生涯的最後一站。
但最終結果是西班牙足協選擇了五十歲的基利·博爾哈。
博爾哈確實也是當時的候選人之一，但和大熱門迪隆比起來，博爾哈的名氣和履歷其實都要差一些。
比如他就沒有帶隊拿過歐冠的經歷。
他唯一的優勢是曾經執教過五支不同的西甲球隊，對西班牙大部分球員都比較熟悉。
和迪隆比起來，博爾哈簡直就像是個教練中的平民，而迪隆則是貴族精英。
關於爲什麼迪隆沒有成功當選西班牙國家隊主教練，坊間有很多猜測。
在當時也算是歐洲足壇的一件大事了。
迪隆在落選之後表示過質疑和不解，還因此炮轟過西班牙足協。
但西班牙足協方面卻沒有公佈各種緣由，任由網上和媒體各種傳言滿天飛。
這期間每次博爾哈率隊成績有所起伏，大家就會把迪隆和西班牙足協的恩怨翻出來重新炒作一番。比如2020年歐洲盃，他所執教的西班牙國家隊在八分之一決賽就被淘汰出局時……
直到2022年世界盃，賽前並不被看好的博爾哈率隊殺入世界盃決賽，雖然最終不敵凱撒率領的意大利隊，屈居亞軍。
所有關於他不適合執教巨星雲集的西班牙國家隊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那之後再也沒有人拿迪隆出來對博爾哈冷嘲熱諷了。
再加上迪隆在都靈公牛取得成功之後的執教成績都不如人意：
他率隊在2019-2020賽季贏得了意甲聯賽冠軍和意大利杯冠軍之後，第二個賽季開局卻來了個五連輸，最後在冬歇期前就被都靈公牛俱樂部解僱了。
後來豪爾赫·迪隆輾轉三支球隊，都未能取得成功。
他最後一次在歐洲執教是2021-2022賽季。
當昔日的國家隊主帥競爭對手基利·博爾哈率領西班牙國家隊在2022年的冬天殺進卡塔爾世界盃決賽時，他卻又一次在冬歇期時，被俱樂部解僱。
接着不甘心的他迅速與赫塔費1326簽約，準備幫助這支球隊保級。而赫塔費1326正是他當年開始教練生涯的第一支球隊，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當初他簽約赫塔費1326的時候，俱樂部方面還狠狠地造勢宣傳了一把。什麼“傳奇回家”啊，什麼“夢開始的地方”啊……
總之要多感人有多感人。
結果誰能想到僅僅一個月後，赫塔費1326就把迪隆解僱了。
原來讓人感動的童話故事有效期只有一個月。
迪隆的這次下課據說是因爲他和時任赫塔費1326俱樂部的總經理阿古多·莫蘭特關係緊張導致。迪隆在成爲球隊主教練之後要求大權獨攬，和莫蘭特發生了衝突。
解僱之後，雙方還因爲賠償金的問題對簿公堂，鬧得很不愉快。
昔日情分也蕩然無存。
一個月前感人至深的宣傳再看起來就頗爲諷刺了……
而由於莫蘭特正是當初決定簽下迪隆，給他一個東山再起機會的人，所以後來迪隆和莫蘭特之間的紛爭，再加上將老東家告上法庭的事情，也將迪隆在歐洲的路人緣敗壞殆盡。
當時西班牙媒體上全都是各種關於迪隆的黑料，也不管真假，球迷們都看的津津有味，在網絡上也誕生了很多黑迪隆的梗。
昔日的歐洲名帥，淪落爲了人人喊打，人人可以嘲笑的“小丑”。
在2023年二月份從赫塔費1326下課之後，迪隆就一直賦閒在家，沒有球隊請他執教，就連電視臺也不敢請他做評論員。
看起來他的職業生涯已經結束了。
直到2024年的四月，一家來自中國的俱樂部向他的經紀人發來郵件，詢問名帥豪爾赫·迪隆是否有興趣去中國執教。
在公衆眼中消失了幾乎一年多的迪隆這才重出江湖。
但其實對於歐洲足壇來說，他和繼續消失也沒什麼區別——沒有人會覺得去中國執教還算是在世界足壇的中心舞臺。一個主教練去那裡執教，就和一名球員去中東聯賽踢球沒什麼區別：最後大撈一筆，然後退休養老。
西班牙媒體只是利用這件事情又蹭了一把迪隆的熱度。
《世界體育報》譏諷迪隆在家這一年裡可能花光了他所有積蓄，急切地需要找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給他付養老金。
“中國的一支職業球隊找到了最‘適合’他們的主教練。雖然‘貪財鬼’迪隆在歐洲足壇難有立足之地，但他在遙遠的足球荒漠中國還是可以成爲上帝一樣的人物，畢竟那裡的人們沒見過什麼世面，他們可能還留着辮子，哈……那家中國俱樂部爲他開出的薪水令人咂舌。據說當迪隆聽見經紀人報出的數字時，他第一反應不是答應或者拒絕，而是反問道：‘中國人是不是瘋了？’我不知道中國人瘋沒瘋，但我想中國可能是剛剛把電話線架設起來……哈哈哈哈！”
然後迪隆就又一次在歐洲足壇主流視野中消失了。
在迪隆落魄的時候，昔日被拿來襯托他的“綠葉”博爾哈卻達到了自己教練生涯的巔峰。
他在2026年世界盃上率領西班牙國家隊奪冠。
這個時候甚至已經沒多少人還會提及他和迪隆之間的競爭往事了……
後來迪隆再次出現在歐洲媒體的報道中，是他成爲了中國隊主教練。
這還是因爲胡萊的表現，讓歐洲足壇對中國足球感興趣了。
又是《世界體育報》跳了出來——這家巴塞羅那媒體因爲當初迪隆執教馬德里國王的往事，和他結下了深厚的仇恨——他們語帶譏諷地報道了迪隆執教中國隊的新聞：
“恭喜豪爾赫·迪隆，他終於實現了自己畢生的最大心願——成爲一支國家隊的主教練。是什麼讓迪隆答應執教中國隊？或許是因爲中國隊和西班牙隊的主場球衣都是紅色的吧……”
而在昨天，還是《世界體育報》做出了重要爆料，他們在報道中披露了當年西班牙足協爲什麼沒有選擇豪爾赫·迪隆。
並且不是什麼“開局一張圖，內容全靠編”的文字報道，《世界體育報》這次直接拿出了西班牙足協主席曼努埃爾·澤尼塔利亞的通話錄音。
在錄音裡，澤尼塔利亞如此說道：
“……是的，我們當初沒有考慮迪隆，一方面是因爲他的性格原因。你知道的，他走到哪兒都會引發爭論，在國王，在公牛都是如此……沒錯，他有戰鬥精神。但足球又不是隻有戰鬥精神……另外一方面，可能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們認爲他對現代足球流行趨勢的理解落伍了……是的，我就直說了吧，他的那一套過時了，他能夠在公牛拿到歐冠冠軍，靠得不過是凱撒超強的個人能力。那支都靈公牛，說實話……換誰來都能拿到冠軍。抱歉，我說話就是這麼直接。”
這個時候電話錄音中的另外一人問道：“那你們有沒有告訴迪隆這一點？”
澤尼塔利亞笑出了聲：“哦不，沒有。我們可不想把自己拖入麻煩的漩渦中。”
對方也跟着一起笑了起來。
電話錄音就在兩個人的笑聲中結束了。
除了世界盃賽事之外，這件事情就是昨天西班牙足壇最爆炸的新聞。
雖然大家已經不爲當初迪隆爲什麼沒有當選國家隊主教練而打抱不平，在過去這十二年間，也有一些人分析到了迪隆沒有執教國家隊的真正原因。
但這是第一次，官方承認了那些傳聞：一、迪隆麻煩的性格；二、他已經跟不上現代足球發展的趨勢了。
而且說的很不客氣，甚至還有點人身侮辱的味道。
在《世界體育報》曝出這段電話錄音之後，現任西班牙足協主席曼努埃爾·澤尼塔利亞表示他會考慮起訴《世界體育報》，未經允許泄露他的私人通話錄音。
他只是告巴塞羅那的媒體泄露自己的電話錄音，而不是告《世界體育報》編造謠言……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其實豪爾赫·迪隆如果執教西班牙國家隊，成績是否會比博爾哈好，已經有了定論。
基利·博爾哈帶領西班牙國家隊拿到了一次世界盃亞軍，一次冠軍，這樣的成績放到整個世界足球歷史，也都是可以排進前五的。
所以迪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的比博爾哈好。
從這一點看，當初西班牙足協放棄迪隆，選擇博爾哈，是無比正確的，恰恰說明了足協主席澤尼塔利亞的眼光獨到。
很多人還慶幸當初西班牙足協沒有真的選擇迪隆，否則西班牙隊哪有如今的輝煌？
就連迪隆自己恐怕也得承認這一點。
昨天在賽前新聞發佈會上，他被媒體問到了和博爾哈的關係，他就是這麼回答的：
“我和基利沒有任何矛盾，我尊重並且敬佩他在國家隊所做的一切。我很高興看到西班牙隊在他的率領下贏得世界冠軍。所以是的，明天的比賽之前，我會和他握手擁抱。我們之間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但他卻拒絕回答對於被曝光的通話錄音是怎麼看的。
很顯然他對博爾哈雖然沒有意見，他對西班牙足協還有很大的怨念，尤其是在知道西班牙足協主席對他的那些評價之後。
從足球專業人士的角度來看，其實西班牙足協不選擇迪隆是絕對有道理的，當時西班牙國家隊以加泰聯的中場和戰術體系做基礎，確實是最流行的戰術思路，講究控球。那些年也是加泰聯比較成功的時候。
而迪隆還是更喜歡傳統的邊路加中鋒的模式。
實際上凱撒從邊鋒變成一箇中鋒，也正是在迪隆執教都靈公牛的時期。
雖然他靠這套戰術在都靈公牛取得了成功，先後贏得歐冠冠軍和聯賽冠軍。
但不得不說，當時全歐洲都玩傳控，他這套“上世紀的戰術”（《世界體育報》語）確實顯得很落伍。
再加上他這套戰術對於中鋒的得分能力要求太高，當時的歐洲足壇也沒幾個特別突出的擅長得分的前鋒，這才讓他後期在歐洲足壇舉步維艱。
所以西班牙足協做的沒錯，澤尼塔利亞說的也沒錯，除了用詞稍微有些不講究之外……
但範福順只是一個廚師，他不懂那些專業的足球知識，他只知道迪隆是國家隊的主帥，然後現在他被西班牙的媒體嘲笑侮辱了。
自古以來，哪有主帥受辱，而手下無動於衷的？
所以……吃飽點，吃好點，晚上去給你們的主帥報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