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咬脣,“正如我那日品嚐的梅香酒,初時醇香,漸漸的竟是越來越寡淡無味了。”
“我母親也是這麼說的呢!說那梅香酒怕真是他們之間感情的寫照呢!”谷宵蘊嘆了口氣。
“你同情她?”顏十七酸澀的問。
谷宵蘊甩甩頭,“我同情她做什麼?人家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有身份,不知羨煞了多少人了呢!”
“那是當初,現在她的美貌好像已經不在了吧!”顏十七淡淡的道。
谷宵蘊呷一口茶,“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一個男人的薄倖來啊!太子現在對太子妃動不動就疾言厲色,莫不就是因爲太子妃失了容貌嗎?
那天,你注意了嗎?你出事後,太子對太子妃是半點兒維護都沒有呢!將來,我嫁的男人若是這麼對我,我肯定會忍不住拿刀子捅了他。”
顏十七拿了一塊蓮蓉糕,塞進嘴裡,在那絲絲的清甜裡,心緒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慢條斯理的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拿刀子捅死了他,並非是上上策。”
谷宵蘊一愕,“兵法是可以用在這裡的嗎?”
顏十七淡然一笑,“內宅之間的爭鬥,何嘗不是一個小戰場?”
谷宵蘊喃喃道:“如此說來,那杜錦瑟當初,沒有捅死太子妃,而只是傷了她的臉,莫非也是存了某種思量?”
顏十七但笑不語。
谷宵蘊道:“槿姐姐,杜錦瑟其人,你可聽說了?”
顏十七道:“從前聽人說起過,說她跟個影子似的跟在杜錦屏身邊,說杜錦屏對她怎樣的大度和提攜,還說了她後來揮刀相向,是何種的忘恩負義。”
谷宵蘊冷哼一聲,“只怕有些東西,現在要翻過來想了。”
顏十七抓起茶壺,爲其沖茶的手一頓,“怎麼?我養病這些個日子,京中莫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谷宵蘊道:“自賞梅宴第二日,京城的大街小巷就在傳言,太子妃從前所會的技藝都是她那庶妹杜錦瑟的呢!”
“哦?”顏十七的手抖了抖,還是把茶穩穩的衝進了谷宵蘊近前的茶碗中,“聽起來有趣的很呢!太子府那邊,是怎樣出面解釋和澄清的?”
“切!”谷宵蘊撇嘴,“太子府如今也是人仰馬翻,顧得上嗎?先是太子和太子妃都稱病,太子倒是很快好了,太子妃據說還病着。那個賞梅宴上看着人模人樣的董側妃如今好像被禁足了,聽說若不是趕上過年,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被髮落了。”
“果然還是這招棄卒保車!”顏十七冷笑。
谷宵蘊道:“父親說了,這個卒子也不小,犧牲了也着實可惜的。按理說,鬧成這樣,太子府應該恨你纔對,卻不知爲何,太子居然在日前登了這帝師府。連父親都猜不透這其中的道道呢!”
顏十七道:“能有什麼?觀太子其人,表面上風光霽月,倒是看不清有多少裡子。這樣的人,其實蠻可怕的!慣會做表面文章,能屈能伸的,如同帶了個面具般。”
“說白了,就是虛僞唄!”谷宵蘊心直口快道。
顏十七點點頭,“不錯!賞梅宴的事,只要不是瞎眼的,都應該能看的出來,我纔是最大的受害者。最主要的是,皇上的態度在那裡擺着。太子,只要不是個傻的,就該拿出自己的立場來。”
谷宵蘊笑着點頭,“所以,太子登帝師的門,是來做表面文章的啊!我父親說了,皇上對帝師府的維護毫不掩飾,足以證明了帝師其人簡在帝心啊!”
顏十七笑笑,“所以,就因着皇上的態度,我們帝師府就一下子炙手可熱了,連帶着我的親事都扶搖直上了呢!”
谷宵蘊拋了個斜眼,“你這還沾沾自喜呢!知不知道,外面是怎麼傳你的?”
顏十七道:“肯定都羨慕死我了!順帶着恨上兩把!快說!你現在是不是也嫉妒的要死?”
“呸!”谷宵蘊乾乾的啐了一口,“你這個井底的小青蛙,看來是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啊!”
顏十七端茶,慢慢的品。
谷宵蘊看着她的淡定,一下子跳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外面現在沸沸揚揚的都在傳,你顏如槿是千年的禍水啊?就差綁了你去浸豬籠了。”
“哦!”顏十七淡淡的應了一聲,“千年的禍水啊?爲何不是萬年的?”
谷宵蘊用手指着她,哆嗦着嘴脣,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了。
顏十七拉她坐下,遞了杯水給她,“又不是我的錯,你氣什麼?”
谷宵蘊道:“正因爲不是你的錯,他們卻往你身上潑髒水,才讓人忍不得啊!那些男人求娶你,分明是因爲你是千年不遇的才女啊!因爲你好,才爭娶的!也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把髒水都往你身上潑。怎麼不去挑那三個男人的錯?”
谷宵蘊義憤填膺的說着,唾沫星子飛濺。
末了,就對上了顏十七怔怔然的目光,渾身就發毛了起來,“你做什麼這樣子看着我?”
顏十七勾脣一笑,“我就是那狐狸!”
“什麼?”谷宵蘊被她這沒頭沒腦的話,弄的一頭霧水。
顏十七道:“禍水的言論,是我讓人放出去的。只是這幫人辦事太不利了,說好的是萬年一出的禍水,愣是給我縮短到千年,瞬間都覺得自己矮了一塊兒。”
“噗——”谷宵蘊噴了一口唾沫出去,“你再說一遍!真是你自己找人散播的?”
顏十七淺淺淡淡的笑道:“我自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