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孫雨玫重遊中國,和大姐頭一起來到北京,李曉青請她和卓秋天一起吃了飯,孫雨玫自我介紹是卓楊的朋友,純潔的友誼,可後來媒體上卻並不這麼認爲。報紙的圖片中,孫雨玫坐在自行車後座,雙手環住卓楊的腰,頭貼在他後背上,笑得山花爛漫。
——還沒見你跟那個蘿絲好兩天,就又見你在西班牙和女歌星打情罵俏。唉,你這樣下去,哪個女人將來敢嫁給你喲……
“李小姐,李小姐……”鑽石男呼喚打斷了李曉青的思緒遊蕩。
“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這是一點小禮物,希望你能笑納。”
小袋子裡裝着一個木質手工咖啡小勺,很精緻也很考究,能看出他是花了心思的。給李曉青這樣什麼都不缺的富家女送禮物是一件很考驗人的事情,便宜了拿不出手,昂貴的還不夠在她面前顯擺。
——也不知道換成卓楊,他會送我什麼。那個壞東西總能給我找來一些稀奇古怪又很好玩的禮物,都是我喜歡的。
這樣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相親自然不會有結果,最起碼當場不會有什麼決定。出於禮貌,李曉青表示大家還需要多瞭解瞭解,先從普通朋友做起,看看吧。
回到車上,曉青還在嘀咕:咦,剛纔那個人到底是姓張還是姓周來着……
——人還是不錯,平心而論沒什麼可挑的,見過好幾個,這是最靠譜的一個了。女人這輩子不就是這麼回事嘛,對我來說,把公司幹好,再找個能百依百順的丈夫,也就這樣了。
李曉青還是沒有意識到,他看卓楊什麼都好,但恰恰是她潛意識裡‘百依百順“這一點,讓卓楊畏懼甚至不由自主悄然遠離。
——要不,給那個姓張的還是姓周的一個機會?一個允許他追我的機會,看他有沒有本事打動我。
想着,李曉青從兜裡掏出小木勺,拿在手裡端詳:還好吧,最起碼不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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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總,車可能有點問題了。”司機兼保鏢老魏回過頭來說,打斷了李曉青的神遊。
她有些愕然地擡起頭來,左右看看,不知不覺車已經下了高速,而且在路邊停了下來。“怎麼了?”
老魏今年四十歲了,忠誠又可靠,爲人處事謹慎穩重,跟了李曉青的父親快二十年。他是老爸特意派來李曉青這裡,全權負責閨女的安保工作和車輛安排。
“嗨,剛纔一上高速就感覺剎車有點肉,想着再看看,一路上就沒敢開太快。這會兒越來越明顯,李總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不想冒風險。”
“那……怎麼辦?”
輝騰豪華轎車停在路邊,公路上奔流的車輛捲起灰塵瀰漫着北京冬天乾燥陰冷的空氣。
“今天也沒什麼重要事情,倒是不着急。”李曉青懶洋洋問老魏。
“我打電話讓小馬把那輛賓利開過來接您,不過這會正是交通高峰期,可能要多等一會兒。”老魏說。
“可以。等等沒關係,這車怎麼辦?”
“離着這裡不遠有個大衆4S店,我認識那的經理,人還不錯。等小馬來了我送您回去,讓他把車開那去瞧瞧。”老魏做事總是安排得很周到。
“那咱們也別在這等了,車來車往的看着煩。先去4S店吧,讓小馬直接去那。”曉青看着外面的漫天灰塵,似乎嘴裡都有了土味兒。
“那……也成,您剛好也在那下車歇歇。都跑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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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穆開着車正從恆順通汽配公司往4S店回來的路上,那邊現在基本上交給了猴三兒在看管。猴三兒自從被九山折服了以後,便死心塌地跟前了老穆,鞍前馬後給他跑腿不惜力。眼看此人是個機靈人,可以一用,恰好汽配公司那邊缺一個盯攤的人,老穆便逐漸交給了他。
別說,猴三兒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爲人處事活絡,地頭蛇又方方面面廝熟,嘴皮子能說會道瞎BB,還能唬住人,坑蒙拐騙更是他的看家本領,經起商來上手很快,如魚得水。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很多人只是因爲沒有遇見合適自己發揮的平臺而已。
老穆剛纔接到‘EC科技“老魏打來的電話,老魏是他這裡的熟人,也是當年小舅攏下的老主顧。於是,老穆沒過腦子順口便讓‘李總“先去辦公室休息,放下電話老穆就愣住了——我操,李總不就是那個李曉青嗎?去辦公室……不太合適呀,那裡有……卓楊。
作爲和卓楊親密無間的發小兄弟,老穆自然是知道李曉青的,雖然並不清楚其間的細節,但對她和卓楊有一段令人惋惜的故事還是有一定了解。
說起來都算是生意圈中人,但老穆現在無論從哪方面講都和李曉青差着好幾個大層次,就像踢野球的卓楊和歐洲金球獎卓楊之間的差距。再說老穆也根本不是個嘴欠愛顯擺人脈的淺薄之人,所以周圍人都不知道他和名聲遐邇的李總還有一點拐着彎的淵源。
——一會兒該怎麼去給李曉青解釋?她那樣的大小姐發起飈來可是要天地變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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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小姑娘把李總請進大辦公室,進門李曉青就愣住了。
辦公室的佈置和裝修就是那種暴發戶大路風格,書架盆景博古架,茶海關公招財貓,富貴堂皇又俗氣。讓李曉青愣住的,是在老闆臺背後的牆壁上,並不是應景的字畫山水,而是一副巨大的相片,相片幾乎佔去三分之二牆面,上面四個青澀的土鱉少年。
一棟建築外面寬大的臺階中段,四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並排分散站立,一個板着冷漠臉裝酷,一個勾頭揚眉耍帥,還有一個雙拳緊握抿嘴賁腮。居中靠左身穿高領淡綠色毛衣、下邊窄板黑色西褲腳蹬尖頭皮鞋,雙手半插兜一臉壞笑的少年,正是卓楊。
這張相片是卓楊、老穆、九山、海洋小哥四個初中畢業後,在大院禮堂外面的臺階上拍的,鏡頭之外看不見的拍攝的人,也是相機的主人,她叫瑩子。
李曉青怔怔地看着照片中稚嫩且土裡土氣的卓楊,癡了。